55、输和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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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两三天时间，安迪被黑的事情处理完毕。有专业人士操作，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地轰动。
陈经理先是动用了水军推波助澜，把事情闹上了微博热搜，再动用了手头的众多舆论领袖进行转发。
“海归美女甘当无耻小三”的tag从热搜第四十七爬到第一，从周一挂到周二，挂了整整十七个小时。晟煊的官博、疑似安迪的微博、阿关囡的微博、阿关囡闺蜜的微博被喧嚣的流量挤炸。刚开始是水军喧嚣，事情发酵以后是专业喷子的到场，再发酵一阵子，网民们自发上场肉搏，天涯官方背后亲自搅混水，搅得网络上为了这么件司空见惯的小事闹得一塌糊涂。
其中有位战斗在第一线的网民“你就贱吧”甚至发出了这样的言论：“像这种垃圾就应该人♀肉她！谁有她信息！劳资飞沪市真人pk了她！”
还有位名为“Dcup女王”的妹子刻薄戏言：“这种女人不自杀还活着干嘛？我要是她我早就自杀了！”
安迪已经停了工作，平日里也没什么时间在网上灌水聊天看八卦，自然不清楚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包奕凡特意带她出门玩耍，两人稍微乔装，带着潘朵拉赞助的资料册走遍了上海大大小小的展馆。
而关注了事情发展现状，也知道背后有哪些人手笔的曲筱绡，斗志昂扬的同时脊背发寒。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啊……
你们以为是自己在发话吗？以为自己在思考吗？以为自己在追求平等、自♀由和公平吗？
可是言论是可以被操控的。人心是可以被算计的。爱和恨，是可以被轻易引导的。
那些恶意的洪流，在资本面前，像一群孩子的嬉戏。
人们蔚为珍贵的思考，在资本面前，可笑得像小丑的把戏。
曲筱绡一直知道这一点。
但是第一次看得这么明白。
十七个小时后，随着各大博主刷起#我们欠他们一个道歉#，剧情开始反转。
先是阿关囡好友的微博被顺藤摸瓜的网友发现，继而“机智”的网友们发现里头有三件关键证据：闺蜜吐槽、（曲筱绡制造的）微信对话、（阿关囡）看似什么都没有暴露，实际上野心一览无余的朋友圈截图。
三件套一出来，开始有人带节奏反骂网友，而其中“朋友圈截图”里那句“网友们这么给力，水军都没用上”的诛心之语更是狠狠地打了网友们的脸。
知乎匿名回答短短两天获得了7k的点赞，答主解除匿名，更妙的是大家发现该答主在事情发生之前，也吐槽过自己的奇葩闺蜜，两厢结合在一起，知乎的回答可信度达到百分之百。“答主本人”也“勉强而苦涩地”承认了，天涯上那件事就是好友雇人干的，她见事情闹得那么大，良心上实在受不了，于是上网匿名吐槽，却没想到居然被点了那么多赞。
天涯上曲筱绡代表阿关囡的留言也被有心地网友截了出来，此时即便有人质疑为啥阿关囡那么蠢居然用自己的账号留言而不换小号发花痴放狠话，也已经没用了。
#我们欠他们一个道歉#由天涯的官微发起，有才的官微管理员编辑了一条长微博，先是整理出整件事的起承转合，而后郑重向何女士道歉，再整理出那些年被网络暴力欺凌的无辜网民们，桩桩件件，仿佛墓志铭，祭奠那些受害者们逝去的名誉。
这一条微博被转发了上百万次，比什么广告都来得正能量又有意义。
人们都忘了，这些谣言本就是从天涯传出来的。他们被天涯的诚恳认错，以及为网络暴民们顶罪的真诚感动了。纷纷涌进了天涯，注册了账号，成为了这一平台的新用户。
这的的确确是个多赢的局面。
安迪很快就恢复原职，被当做网络暴力的受害者，名誉恢复，诸多对她怀有愧疚的员工也更加配合工作；天涯洗清了“垃圾场”的名声，也在这一代年轻人眼前晃悠了下，找了下存在感；网民们被上了一课，知道以后要带脑子上网。
晟煊的股价也蹭蹭上涨，谭宗明当时力排众议要留下安迪的做法也让他在董事会获得更多威信；曲筱绡得到安迪的承诺，随之而来的是安迪背后的关系网向她打开，欢乐颂诸美因着白主管、赵医生和王同学等男人而生的隔阂也因着她的侠义热心，逐渐消融。
唯一有损失的，是始作俑者，阿关囡。可是谁会在意她受了怎样的伤害呢？当她用财势压人，污蔑安迪的时候，或许以为，这件事会像千千万万的栽赃嫁祸那样，受害人被恶意的洪流堙没，消失，毫无反抗之力。
却不料撞上了一块铁板。
可笑的是，对方用的是和她同样的，甚至更过分的方式。以恶制恶，是阻止恶，还是纵容恶？用不正确的方式做结果正确的事情，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
这又回到了没有答案的老问题，应该追求的是程序正义，还是结果正义？
还是说，不论是程序正义，还是结果正义，都没有对错，因为成年人只看利益，孩子才分对错？
天高云淡，窗外风景格外怡人，看了一眼电脑，五指做梳，扒了扒一头乱发，潘朵拉在日历上划出了一个月。
出门旅行。
“啊？什么？不是吧，朵朵，你才刚回来不久啊！”邱莹莹对这个消息接受不能。
“一个地方待久了，想去散散心。”不想再纠结那些正义和对错的问题，“你不是说想开网店吗？加油！要是弄得好，我蛋糕店的网店也归你负责。”
“啊！”又被委以重任，邱莹莹既兴奋又难过：“可是樊姐之前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你们不是说过要在楼顶开趴体吗？这都还没开呢~”
“这事是我忘了。”潘朵拉想了想，“不过之前樊姐、关关、安迪还有我都还没有对象，开个趴体说不定能脱个单。现在樊姐有了王同学，关关整天加班又学习，安迪有了包二，我……你也知道，”她指了指楼上，见邱莹莹一脸遗憾，话锋一转：“所以要开趴体也得找个名目，比如说国庆中秋圣诞元旦什么的，等我回来也还来得及。”
邱莹莹一想也是，蔫耷耷地趴在沙发上：“那我岂不是一个月都见不到你啦？”
“我也想带你啊，但你刚找到工作，也不能请一个月的假吧？”潘朵拉也很遗憾。
“我去干什么。”邱莹莹不高兴地嘟嚷，“我可不想被谭总记恨，当个blingbling的电灯泡。”
“……”潘朵拉有点儿尴尬地转过头，“哈哈，哈。”才不会告诉她自己还没跟谭宗明说，也没打算带谭宗明去呢。
晚餐约会在唐阁。
舒适的环境和随意的交谈氛围让潘朵拉试探着开口，说起自己的旅游计划。
在说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谭宗明会有的三种反应。
要么就是缠着要一起去——这是很好应付的，谭宗明近来工作也忙，就算说要一起去也不可能实现。远程操控对于晟煊这么大的公司来说，实现难度可不像包奕凡远程控红星那样。红星的产业本来就有一大部分在上海，包奕凡也还没成为当家人，跑来跑去就当到分公司出差了。谭宗明一天到晚，虽然不是时刻在工作，却也是时刻在把握市场动态。离开沪市一个月，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要么就是撒娇耍赖不许她去——这也很好应付。只要以“想出去走走冷却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为由，谭宗明多半会放行，而且，如果他是这个态度，自己也能软磨硬缠得他同意。
有点担心的，就是他如果强硬否定，甚至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到台上做筹码。
那自己就只能……
“一定要去吗？”相谈甚欢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在我们的感情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时候，丢下男朋友跑出去旅游一个月？”
这话说得潘朵拉都有些愧疚了：“我是想出门逛逛，整理一下情绪。”见谭宗明不以为然，忙补充了一句，“顺便，也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晓之以情，动之以利。考虑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意味着自己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听了这种话，谭宗明应该会心动才对。
谭宗明慢悠悠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皮肉相连的烧鹅，在梅酱上蘸了蘸：“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的什么关系？”他面色平静，声线稳定，潘朵拉判断不出来他的情绪如何，张嘴接了他递过来的烧鹅。
手上的筷子放了，支着下巴：“对啊，考虑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朋友的关系，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又或者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唐阁的大厅灯火暧昧，毕竟门槛高，在这里吃饭的人都还挺有素质。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只有银质餐具碰撞瓷器的声响偶尔传来，玎玎珰珰，奏出富有生活气息的音乐。
谭宗明的脸背着光，显得有些黯淡。
他不说话，慢悠悠地吃着餐盘里的天鹅颈流沙酥。
气氛一时凝滞了。
这让潘朵拉感觉很不好。
她不喜欢这样莫测的氛围——身边的人，在职场、情场、官场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人不少，但是几乎没人会把这样的手段用到她身上。
一是因为她自己算是这样的人，行事跳脱不依常理，所以如果别人也以莫测对莫测，两个人一块儿装逼这对话就继续不下去了，肯定要有一个人主动，而这个人必然是有求于人的那个，绝不会是无欲无求的潘朵拉。
二是因为她的交际圈里鲜少有需要高深莫测的场合，她姓潘，不姓赵，赵家的圈子没她的事，在潘家，她一个外人也没有发光发热的机会。高深莫测是张面具，战斗时才会带上，她接触的总是那些人生活中的样子。
所以在发现自己判断不出谭宗明当下的情绪时，潘朵拉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
忐忑——担心谭宗明会不同意？担心这样的要求会伤害到谭宗明？担心这样的要求会伤害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者都有？
受伤——他拿出这幅职场面孔对待自己，武装起来，是不再把自己当做亲近的对象，还是说之前那些亲近、轻松、揶揄都是假象？
兴奋——有意思，他还有这样子的时候，而这样子是因为自己逼出来的，所以自己对他很重要？帅的人生起气来也很帅啊，高深莫测什么的，简直帅一脸！他应该去当明星，拍个谍战剧什么的，幕后大BOSS三面间谍，忍辱负重……
分析着自己的情绪也能YY起来，脑洞开那么大也是没谁了。
察觉到自家小女票吃着吃着，目光游离涣散，笑容虽然依旧安静恬淡，眼神的落点却已经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谭宗明有点怄火。
喂，我还在生气呢！你能不能认真地忐忑一会儿以显示对我的重视啊？
谭宗明深知装逼也要看火候，要是直到回家还这样冷冷淡淡，又没法用啪啪啪来调节气氛，那这日子真的是不用过下去了。
于是他在潘朵拉美滋滋地吃完一只虾饺以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悠悠道：“我刚刚一直在想。”
“嗯？”潘朵拉连忙聚精会神听自家房客讲话。
——即使她很明白，如果谭宗明只是房客，自己完全不必在乎他在想什么。
“你看啊，对这件事，我能有的态度只有两种。一个是好吧，一个是不愿意。”
潘朵拉傻乎乎地看着他。
“内心呢，我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不愿意，我就得说服你。而说服你听我的，你会听吗？”谭宗明语气里，一半无奈，一半宠溺。
潘朵拉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地不吭声。
“我刚刚想啊，我要么呢，就死赖着跟你去，要么就搞点事让你去不了。”谭宗明用筷子拨了拨已经放冷了的萝卜酥，天生低沉的嗓音，平静说话时也像在说情话，“想来想去，不管哪一种，要真能实现，你都会不高兴。”
潘朵拉抿了下嘴，有一种自己是个对谭大鳄玩完了就扔的渣女的错觉。对，肯定是错觉。
“所以你想去就去吧。”谭宗明夹起另一个流沙酥，递到潘朵拉的嘴边，专注地凝视着她，轻言细语地，把这件事揭过：“你不就仗着我爱你吗。好的，我宣布，你赢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输和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