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83、第八十三章 重陷旧地

　　我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此时卯时刚过，街上的人并不多，花凝走在大街上，不同寻常的眸色和发色吸引了来来往往的人，花凝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赶忙躲进一处胡同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一个人在大街上？
　　花凝依稀记得昨晚自己似乎是差点被欧阳……但之后的事情却怎样都想不起来了。
　　“花二宫主？”
　　一陌生的女声打乱了花凝的思绪，花凝回头，见一青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打扮有点像苗疆的女子，过了很久，花凝才微微回过神来，疑惑地问道：“你……是？”
　　“失礼了，小女子汪灵，是舞毒教的副教主。”女子笑道，“花二宫主认得我家教主吧？
　　“阮姐姐，自然是认得。”花凝的眸光突然亮起来，“阮姐姐在这里？”
　　汪灵故作神秘地说道：“……我家教主不在，不过有个人，我想花二宫主一定会想见的。”
　　花凝愣住了，问道：“谁？”
　　“是个叫做然儿的孩子……”
　　“然儿！”花凝一听就来了精神，“他在哪里？”
　　女子笑盈盈地说道：“然儿就在不远处的客栈内，花二宫主若是想见他，随我来便是。”
　　“好！”花凝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还没走出几步，花凝又说道，“等一下，我要先去找欧阳……”
　　“……花二宫主放心，方才我已经见过欧阳公子了，他说一会儿就会来和你汇合的。”
　　欧阳浔告诉过花凝，然儿被舞毒教的人带走了，如今竟然能碰到舞毒教的人，还带来了然儿，花凝自然欣喜万分，也没考虑太多，便一路跟着汪灵走。
　　起初花凝还毫无戒心，但渐渐地，二人走出了城，花凝开始不安，问道：“姑娘不是说然儿在城内的客栈么？怎么……”
　　“花二宫主，其实……”
　　汪灵刚想接话，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十几个人，其中一人将花凝扛在身上，拔腿就跑。
　　汪灵惊愕万分，连忙追了上去，却见那人扛着花凝走进了城外的密林中，将花凝放了下来，随后其他人也赶了上来，还没等花凝反应过来，一名男子便冷冷地说道：“花二宫主，真是好久不见。”
　　此人是沈怀宇。
　　男子脸上那一道道伤疤，实在是触目惊心。
　　先前欧阳浔说过发现有越华门弟子在城内游走，看来真是碰上了。
　　沈怀宇大声呵斥道：“说，欧阳在哪里！”
　　花凝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哼，不说也无妨，本想留你性命为我所用，但如今看来，留你必定是个祸害！”沈怀宇掏出一把匕首，冷笑道，“当初你和欧阳毁了我的脸，你又在我越华门唤来些畜生伤我，如今江湖上多少人想要你性命，恐怕数都数不清，我今日便杀了你！再去找欧阳算账！”
　　“啊！！！！”
　　还没等沈怀宇下手，男子的手背突然被扎上了好几枚毒针。
　　越华门的弟子见有人袭击，赶忙警惕地张望着四周，做出迎敌的姿态。
　　“这位公子，还真是心狠手辣呢。”
　　一女子缓缓走过来，正是汪灵。
　　沈怀宇吃痛，吃惊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问道：“你……你是谁？”
　　汪灵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伤我的朋友。”
　　“你……你要护着他？”沈怀宇冷笑道，“这位姑娘，还真是有胆量。”
　　汪灵讥讽道：“堂堂越华门弟子，竟要伤无辜之人，这作风，未免……”
　　“姑娘可知他是什么人！现在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早就甚嚣尘上，他伤了多少人，你……”
　　说到这里，沈怀宇突然感觉手背上原来的痛楚突然加深，男子竟冒出一丝冷汗，低头一看，那伤口处竟然冒出了黑血，同时感觉到浑身无力，竟然直接瘫倒在一边。
　　“大师兄……这……”其中一名越华门弟子已经感到不妙，“莫不是……”
　　“有毒！”沈怀宇突然反应过来，冲着汪灵咆哮道，“给我解药！”
　　“解药我自然是可以给的，不过么，必须先放过他。”汪灵轻蔑地说道，“我想你是听说过苗女的毒术的，这毒，你们汉人可解不了。”
　　“……原来是苗疆的人。”沈怀宇只好作罢，将花凝一把推到汪灵面前，“也罢！算我今日怕了你！”
　　汪灵随即扔出一瓶药，说道：“将毒血逼出，再服下这瓶药，半个时辰之后便可解毒。”
　　汪灵说完，便和花凝匆匆离开。
　　“大师兄……就……就这么算了？”一名弟子见花凝和汪灵越走越远，焦急地问道。
　　“怎么可能！”沈怀宇抚了抚脸上的伤疤，冷冷地说道，“不过苗女不好对付，今日只能先放他一马，早晚有一天，我要让花凝死在我手里！”

　　汪灵和花凝跑了好一阵子，见似乎已经脱离险境，花凝说道：“汪姑娘，多谢你。”
　　“花二宫主不必客气。”汪灵环视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说道，“如今虽然暂时脱险，但难保越华门的人不会追上来，他的毒半个时辰以后就会解了，我们还是要小心，我看那人的态度，不像会轻易罢手的样子，如若这时回城，恐怕还会中了他的埋伏。”
　　花凝也认为如此，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如先找个安身之所，避一阵子。”汪灵说道，“我已有所打算，请花二宫主随我来吧，若不快些离开，恐怕还会被越华门的人追上来。”
　　花凝本来对汪灵有所怀疑，但方才汪灵又救了自己，已经让花凝放下了戒心，况且现在自己一个人行动更有可能遇到危险，自己还想见到然儿，于是便答应了汪灵，与她一同上路，两人来到驿站，买了两匹马，赶了几日路，一直再没出事，可花凝万万没想到的事，汪灵所谓的安身之所，居然是凌龙山庄。
　　“不……这里……”花凝本能地后退，低声道，“这里……我不能……”
　　“为何？”汪灵有些疑惑，又说道，“花二宫主放心，凌龙山庄庄主与我是旧识，他必定肯收留我们的。”
　　汪灵还在与花凝解释，正巧程洛天走了过来，见来人居然是花凝，顿时瞪目哆口，恶狠狠地说道：“好啊……居然是你！臭小子！还我儿命来！”
　　程洛天说着就一掌袭来，汪灵赶忙阻止，诧异道：“程庄主为何如此？快快住手！”
　　“就是这臭小子害得我儿惨死！”程洛天招致致命，与汪灵交起手来，“让开！我要杀他为我儿偿命！”
　　汪灵丝毫不惧怕程洛天，高声喊道：“程庄主，花二宫主是我教的客人！如若程庄主还执意要伤人，休怪我不客气！”
　　“你！”
　　程洛天倒不是真的怕汪灵，毕竟要论起武功，汪灵一个女子根本比不上他，他只是惧怕舞毒教的毒术，毕竟之前领教过的，因此有些忌惮，只好停手，叫来凌龙山庄的弟子，吩咐道：“先把他关起来！”
　　花凝又被软禁到上次那间房内，似曾相识的摆设让花凝全身都不自在，连日的劳累又让花凝十分饥饿，直到晚上，才有些下人送来点饭菜和茶水，花凝赶忙坐了下来，倒了杯茶，刚想送入嘴边，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曾经，有只狐狸为了救他，不惜饮下茶水来提醒他，茶里有毒。
　　虽然只有一闪而过的记忆，花凝还是谨慎起来，凑近闻了一阵，竟然闻见这茶水中有股淡淡的、不寻常的味道。
　　这味道极轻，寻常人根本是闻不出来的，但是花凝天生嗅觉灵敏，很快便确认了，这应该是医书上所记载一种迷药。
　　花凝庆幸自己还算谨慎，可如今自己饥渴难耐，花凝拿着这杯茶，十分为难，甚至觉得，不过是迷药，只要不是毒药……
　　“不要喝！”
　　此时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花凝吓了一跳，闻声忘去，一名女子站在门口，拿着一壶茶，神色紧张地走过来，低声道：“花公子，千万不要喝！”
　　“你是……”花凝见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有些警惕地问道，“程姑娘？”
　　“是我。”来人正是程燕，女子见花凝似乎有些顾忌，赶忙说道，“花公子，我与我爹不同，哥哥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帮你了，这茶里有迷药，你若是口渴，先喝我带来的。”
　　程燕说完便给花凝倒了杯茶递过去，花凝接过，仔细闻了闻，果真没有什么异常，便放心喝下了。
　　程燕说道：“花公子，现在外面守门的人都被我支开了，你若是想走，趁着夜色快逃！”
　　花凝愣了一下，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不能走。”
　　“为何？”程燕不解。
　　花凝叹气道：“我现在一个人，就算勉强逃了出去，一个人路上也很危险，不知道还会不会被……”
　　程燕听闻，更焦急地说道：“可是……可是你留在这里，我爹他……”
　　“汪姑娘两次都救了我，我想……这里有她在，我暂时没事的，而且……”花凝淡淡地笑了笑，“程姑娘，多谢你。”
　　程燕一下愣住了，较几年前，花凝似乎有了些变化，似乎变得……有点人情味了，竟然会对人会说谢谢。
　　而且，我不想再连累你了。
　　这句话，花凝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花公子……这么信任汪姑娘……”程燕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为何？”花凝愕然。
　　“其实这几年，我爹一直和舞毒教的人有来往，我一直都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忽然，门被打开，外面有个丫头朝房内轻声喊道：“小姐，庄主已经朝这边来了！”
　　“不好！我要赶快走了！”程燕听闻，立马拿起自己带来的那壶茶，又说道，“花公子，你的事，我日后再想办法！”
　　花凝点了点头，程燕赶忙离开，花凝想了想，赶忙来到床榻上躺下，背对着门外，假装昏迷。
　　既然自己被下了迷药，那现如今只能装到底了。
　　不一会，花凝就听到一阵开门声。
　　“花二宫主？”
　　来人是汪灵，花凝本想应声，却又想到方才程燕所说的话，又对汪灵起了戒心，于是便继续假装昏迷。
　　“花二宫主？”
　　汪灵又叫了一声，来到床榻前，轻轻推了推花凝，但花凝毫无反应。
　　“汪教主打算护他到几时？”程洛天走进来，冷冷地说道，“他已经被我下了迷药，短时间内不会苏醒的。”
　　“这小子，我必须要留，以后有大用处。”汪灵突然语气冰冷道，“程庄主，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要留，用处……
　　花凝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凉了一大截，看来汪灵对他，的确另有所图。
　　“留他作甚！”程洛天恶狠狠地说道，“先不说他害得我儿惨死，前些日子，有关他的事，你多少听说过一些吧！”
　　“自然是听说过的。”汪灵道，“不过就是能唤些生灵来伤人罢了。”
　　“怎能说是伤人！他那是杀人！”程洛天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我本也想留他！可现在看来，这人根本留不得，他发起疯来谁都能杀！”
　　汪灵冷哼道：“那是你们不懂得利用……”
　　“你！”程洛天闻言，不想再与汪灵理论下去，立刻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汪灵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过了一阵，花凝感觉到两人已经彻底离开，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刚刚走到门口，就又听见门外又传来两人的声音。
　　原来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门外轻声说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