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67、第六十七章 远离是非

　　“欧阳，说完了么？”
　　门口突然传来花琰月的声音，欧阳浔和花凝都吓了一跳，都回过神来，欧阳浔这才意识到，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自己，于是赶忙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要去找琰月。”
　　“等一下。”花凝突然拉住欧阳浔，“不要丢下我。”
　　花凝是害怕的。
　　虽然后面的事情他不记得，但自己被掳走的事情他记得非常清楚，那种突如其来的黑暗，那种被陌生人触碰的厌恶感，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欧阳浔见花凝衣着有些凌乱，原本一袭白衣也不知道被什么弄脏了，于是说道：“我叫璇儿来，你先清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好么？”
　　花凝低头，发现自己的确衣着不净，也很是厌恶，赶忙点了点头。
　　欧阳浔叫来了璇儿，自己则是去找花琰月。花琰月此时正在隔壁的房间，一个人默默地喝茶。
　　欧阳浔一见到花琰月，就想起刚才他说的话，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声音那么大，当然听得到。”花琰月淡淡地说道。
　　“那你既然知道了……”欧阳浔有些犹豫。
　　“只要不耽误正事，你想怎样都行。”花琰月顿了顿，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说道，“你居然会动心，而且居然和花若离抢人……”
　　“不是我和他抢人，花凝很难不让人喜欢。”欧阳浔淡淡地笑道，“难道你不喜欢他？”
　　“喜欢。”花琰月喝完最后一口茶，把茶碗放下，淡淡地说道，“不过和你不一样罢了。”
　　欧阳浔上前，给花琰月又倒了一杯茶，笑道：“琰月，等你遇到真正让你心动的人，你就会明白。”
　　花琰月不以为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继续喝茶，说道：“花凝跟我说，我是他的劫。”
　　“什么意思？”欧阳浔没听明白。
　　“他说，我生他生，我死他死。”花琰月重复道。
　　“他……他会说出这种话？”欧阳浔愕然道。
　　“不过当时的他显然不是真正的他。”花琰月补充道，“也许只是随意说说。”
　　“他……他又失忆了，就在刚才？”欧阳浔明白过来，“你把他带到这里来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问璇儿吧。”花琰月示意欧阳浔，“他们来了。”
　　欧阳浔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打开门，见璇儿和花凝一起站在门口，花凝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看起来仍是那么充满仙气。
　　欧阳浔突然意识到，花凝上次见到花琰月时候害怕的样子，赶忙对花凝轻声说道，“琰月在里面，你不要……”
　　“我没事。”花凝打断欧阳浔，“我想见他。”
　　“让他进来。”花琰月亦开口。
　　欧阳浔虽然担心，但还是把花凝放了进来，花凝看到眼前的男子，面庞棱角分明，薄唇下抿，一副清冷孤傲之感，心底又泛起凉意，可还是强忍住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走到花琰月面前。
　　“你不必怕我。”此时花琰月的语气居然带着一丝温柔，“我不会伤害你的。”
　　“虽……虽然我记不太清楚……”花凝顿了顿，“但是我依稀记得，似乎是你救了我……”
　　“不错。”花琰月点了点头。
　　“你……是若离的哥哥？”花凝问道。
　　“……是。”花琰月再次点了点头，转而语气又变得冰冷，“不过我跟他没关系。”
　　花凝知道花琰月和花若离不和，见花琰月面有愠色，也不敢再多问，只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花琰月一愣，随口说道：“不必。”
　　“璇儿，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浔知道两人气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少爷，我还想问你呢……”璇儿亦有些迷茫。
　　三人都慢慢陷入沉思，每个人都在不断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其实最了解整个事情的就是花凝，可花凝很明显当时已经失忆了，并不记得过程。
　　欧阳浔先开口：“我带花凝出门，半路被人袭击，花凝就被人掳走了，我向前寻了一段路，后来经过一户人家，有个农夫在种田，我便问他刚才有没有可疑的人从这里经过，他说有，我便顺着他指的方向去了，可是越向前却感觉越不对，周围并没有人刚刚经过的痕迹，于是我便折返，又问那农夫，那农夫才对我说了实话，说之前有人给他一包银子让他帮忙说谎……”
　　璇儿接着说道：“当时我看所有人都朝那边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过去一看，发现花凝被绑在火刑架上，底下有人说他的不是，紧接着就是群情激奋，要点火，我便让紫鹃去找少爷了，没想到花凝突然仰天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唤来很多蝴蝶鸟雀，还有猛兽，接下来……”
　　“接下来便是腥风血雨了。”花琰月接话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把花凝救了回来。”
　　“话说……”欧阳浔感到有些奇怪，“琰月你……怎么回来了？”
　　花琰月沉默了一阵，回答道：“我刚离开没多久，就觉得心中有什么不安，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回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还真是凑巧……”欧阳浔感觉更加不可思议了，“听起来就像花凝知道自己会出事，故意把你叫回来一样。”
　　“也许……”花琰月点了点头。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欧阳浔再次问花凝。
　　“不……不记得……”花凝摇了摇头，“我……我只记得我被掳走，直到刚才，中间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
　　“你唤来那些蝴蝶的事，你也不记得？”璇儿问道。
　　“不记得……”花凝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总是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是好……”欧阳浔感到万般无奈。
　　“掳走你的人是谁，你认得么？”花琰月问道。
　　“不……不记得了……”花凝对自己的失忆也是万分懊恼。
　　“是谁敢如此大胆，得罪你……”花琰月思索道，“恐怕是有一定江湖地位的人。”
　　“无论如何，目前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欧阳浔正色道。
　　“那你打算如何？”花琰月问道。
　　“现在外面伤亡惨重，事情已经闹大了。”欧阳浔思索了一阵子，“先关了香满楼，离开渝州境地，去江南避一避吧。”
　　“伤亡……惨重？”花凝听到这四个字，不禁心里一颤。
　　“你唤来的那些动物，伤了很多人，而且……”璇儿叹了口气，“看到你脚下烈火燃烧，那些蝴蝶鸟雀居然甘愿冲进火海救你……”
　　花凝愣住了。
　　冲进火海……那些小生灵？
　　欧阳浔起身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出发，我先去准备准备……”
　　“等一下……”花凝突然拉住欧阳浔。
　　“怎么了？”欧阳浔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我想去看看蝴蝶……”花凝说道。
　　“……你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欧阳浔有些担心。
　　“我想去……”花凝的眸光变得很黯淡，眼睛里似乎已经开始有泪光。
　　听到那些蝴蝶鸟雀为救自己葬身火海，花凝心里难受地不得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我们路上小心些，不会有事的。”花琰月说道，“我同你们一起。”

　　此时已是丑时，夜已深，欧阳浔已经派人打听了外面的情况，尸体大多已经被人抬走，城内的医馆挤满了人，多少人家一天之内支离破碎，白发人送黑发人，全城都笼罩在□□之中。
　　夜色太深，欧阳浔点着灯，三人警惕地走着，生怕再出什么事。三人再次来到那火堆前，火已经熄灭，柴火横七竖八地倒着，地上一片狼藉，鲜血遍地，还有好多已经死去的蝴蝶鸟雀，场面极其惨烈，一看便知此地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花凝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想沾到地上的血，更不想伤到地下那些小生命，那些蝴蝶鸟雀，全都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花凝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蹲下身去，拾起一只断了翅的蝴蝶，用手轻轻抚摸着，心中不断地祈祷。
　　可是无济于事。
　　抚摸着蝴蝶弱小脆弱的身躯，花凝突然感觉到心如刀绞，眼眶里不禁泛起泪花，晶莹的泪珠滴到蝴蝶身上，花凝轻轻握住，将蝴蝶放在胸前，默默地说道：“对不起……”
　　欧阳浔最见不得花凝哭，见花凝伤心无比，心里也不好受，倾身下去，轻轻拍了拍花凝的肩膀，柔声道：“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
　　“我……我想好好安葬它们……”花凝哽咽道。
　　“好，都听你的。”欧阳浔疼惜地点了点头。
　　花凝把地上那些小生灵一只只地拾了起来，这些小生灵要么断了翅膀，要么被踩扁，要么被烧焦……花凝越看越伤心，不停地抹眼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小生灵为了救他而丧命了。
　　欧阳浔陪着花凝一起，花琰月则是默默站在两人身后，观察周围的动静。
　　“花凝，差不多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欧阳浔提醒道。
　　花凝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三人一起来到山林里，花凝亲身将他们埋葬，自始至终给，花凝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欧阳浔看了，阵阵心疼。
　　三人回到香满楼，天已经朦朦亮，璇儿已经备好了马车，众人上了马车，直接上路。
　　经过一天的折腾，花凝已经有些困乏，欧阳浔让花凝躺在自己腿上，轻轻拍着花凝，加上马车的颠簸，花凝不自觉地合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早说过，他就是个麻烦。”花琰月突然开口。
　　“你怎么看？”欧阳浔问道，“他唤来那些生灵的事。”
　　“那是另一个他招来的，很明显，正常的他并不记得这些事情。”花琰月叹了口气，“你还打算养着他？”
　　“你舍得扔下他？”欧阳浔反问，正色道，“我要保护他，永远。”
　　“只有这件事可以随你。”花琰月冷声道，“近日你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宫主放心，我自有分寸。”欧阳浔正色道。
　　“但愿。”花琰月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点，“事已至此，你们不要走江陵那条路了，尽量避人耳目，我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你们，我先回株花宫，你们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