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46、第四十六章 痛心难忍

　　花若离与程洛天吃过晚饭，却仍然没有见到花凝，心里很是焦急，告别花若离，便趁人不注意自己偷偷在涉花宫内游荡，希望可以碰见传说中的涉花宫二宫主，可程洛天毕竟不是宫内人，自己又偷偷摸摸地，哪里能找得到？
　　眼看已经要走到涉花宫外围，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程洛天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靠近。
　　“谁！？”程洛天本能地转身后退几步，拔出剑，做出防御的姿态，而后面的人也吓了一跳，两人都愣住了，程洛天却赫然发现眼前是一名似曾相识的女子。
　　借着微微的月光和不远处的灯火，程洛天勉强看清了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但身形有些消瘦，程洛天愣了一下，这女子好生面熟……
　　“你是……”程洛天努力回忆了一阵，突然记了起来，“你是合阳派的小姐？”
　　“你……怎么认识我？”来人正是叶紫萱。
　　“果真是叶姑娘。“程洛天赶忙收起剑，“方才多有得罪。”
　　“啊……没关系。”叶紫萱并不介意，努力回忆，却仍然记不起自己见过这个人，只得问道，“你是？”
　　“叶姑娘不记得我不奇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呢。”程洛天笑道，“我是凌龙山庄庄主程洛天，你爹认得我。”
　　“原来是程掌门。”叶紫萱也礼貌地笑了笑，“经常听家父提起您。”
　　“叶姑娘怎么会在涉花宫？”程洛天感到非常奇怪，“我记得你不是嫁给……”
　　“程掌门，前面坐。”
　　叶紫萱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程洛天会意，两人一同上前坐下，此地地势较高，正好可以看到涉花宫外围的花海，花海中还有萤火虫在飞舞，虽然是在黑夜里，但迎着涉花宫的灯火，还是能感觉到花海那震慑人心的美。
　　突然，花海里出现一个身影，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少年，手里似乎是拿着一把琴，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定是个美少年。
　　只见少年将琴放下，静静地坐下，开始抚琴，在如此静谧的黑夜中，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让人感觉非常惬意和动听。
　　夜如常，丹青泼墨，明月照，纤玉初涩，
　　不一会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些萤火虫都凑了过去，还有一些小动物，兔子，松鼠……也都跟着凑了过去，似乎是在聆听少年抚琴。
　　程洛天的目光自然被吸引了过去，也同那些小动物一样，渐渐沉入这生涩又美妙的乐曲之中。
　　“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叶紫萱见程洛天听得如痴如醉，不禁打断道。
　　“这……”程洛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突然似乎又明白过来，顿时瞠目结舌，“他……他难道就是……”
　　“他就是涉花宫二宫主。”叶紫萱说道。
　　“果然……”程洛天表面平静，却已经是欣喜若狂，再次目不转睛地着弹琴的少年。
　　“他很漂亮，或者说，很仙气。”叶紫萱补充道，也不自觉地看向花凝，“而且，很清冷。”
　　最近花若离很忙，没有时间陪他，花凝虽然嘴上说自己一个人没关系，不用花若离陪，但其实心里却失落至极，于是在一个人无聊之际，便来到花海处抚琴，一些小动物便会出现在花凝身边，花凝便觉得不再那么孤单。
　　弹久了，手指会痛，花凝便很想扑进花若离怀里撒撒娇，可是意识到花若离不在，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呆呆地抚琴。
　　若离，你在哪里呢？我很想见你。
　　为何我们明明每天还是可以见到，我还是觉得这么孤独呢……
　　黛青正在不远处看着花凝，自从回到涉花宫后，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花若离没时间陪花凝，就让黛青全天陪着花凝，怕他自己一个人再出什么意外。
　　黛青的心思缜密，她看的出来，这些天花凝是不开心的，但心里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花若离。
　　花若离为了花凝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耽误了很多事情，他实在不想花若离为了花凝再费神，可是她看花凝每天都强装开心，心里也有些心疼。
　　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缓缓接近，黛青转过头去，低声道：“宫主……”
　　“凝儿……凝儿又跑出来了？”
　　花若离面色微红，步履有些不稳，一看就知道是刚刚酒喝多了，黛青上前扶住了花若离，感觉到花若离全身散发出来的酒气，很是无奈，道：“宫主，你明明不能喝酒，为何还这样勉强自己……”
　　“我……我也不想，只是这些客人……”花若离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阵，突然幽幽地说道，“我爹千杯不醉，我娘一滴就醉，我果然还是像我娘多些……”
　　“宫主……”黛青知道花若离一喝酒就容易想起往事，不禁有些担忧。
　　“姐姐也千杯不醉，为此她还笑过我呢……”
　　花若离脸上在笑，其实心里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自从离开株花宫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姐姐花绮露，花绮露是他认定现在唯一在世的亲人，花若离经常会回想起她，尤其是喝醉的时候。
　　“宫主，二宫主在等你。”黛青不忍花若离再为花绮露伤神，赶紧接话道。
　　“嗯……不必扶我……”花若离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缓缓朝花凝走去。
　　花凝还在抚琴，丝毫没注意到花若离的到来，只听“哄”的一声，花若离突然出现，跪在自己面前，一把从侧面抱住了自己，花凝猝不及防，一下子两人都倒在地上，惊得周围的小动物纷纷跑开，萤火虫也散去，只剩下他们二人倒在地上。
　　“若离？”花凝感觉到了花若离身上的酒气，“你喝酒了？”
　　“嗯……”花若离声音低沉，懒懒地回应道,“凝儿，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想。”花凝诚实地回答道，末了又补充道，“要是你不喝酒的话更想。”
　　“……凝儿可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花若离轻笑。
　　“不是不喜欢……”花凝顿了顿，“只是觉得，你每次喝完酒，心情都不会太好。”
　　“凝儿果真聪明。”花若离失笑，“不过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因为有了你……”
　　花若离话还没说完，重重地吻上了花凝的唇，花凝顺势闭上眼睛回应，两人在花海中温存起来。
　　有夜和花海的掩饰，程洛天和叶紫萱在远处并不能将两人的举动看得很清楚，但也都心知肚明，因此都感觉有些尴尬，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呃……花宫主和二宫主的关系真是好啊……”程洛天尴尬一笑，故意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是自然。”叶紫萱的表情有些失落，“他们之间，很亲密……”
　　“原来如此。”程洛天会意，又有些疑惑，“之前从未听说过涉花宫有二宫主……”
　　“他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叶紫萱顿了顿，“就好像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那他……可会武功？”程洛天问道。
　　“不会。”叶紫萱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柔弱，不过性子可不弱，不像花宫主那样容易亲近。”
　　“性子很……倔？”程洛天好奇道。
　　“也不完全是……”叶紫萱沉思了一阵，又说道，“应该算冷漠吧，除了对花宫主之外。”
　　“那他……”程洛天还想继续问。
　　“程掌门似乎很关心他？”叶紫萱打断了程洛天。
　　“呃……因为之前没见过他，所以……”程洛天有些尴尬，又赶忙转移话题，“夜里凉，叶姑娘还是赶快回去休息为妙。”
　　“也对，是该休息了。”
　　叶紫萱和程洛天同时起身，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宫主！不好了！绛紫她……”
　　一大早，花若离就听寝宫外传来殷红焦急的声音，赶忙起身，穿好衣裳，问道，“何事？”
　　“宫主，她心痛的毛病居然发作了。”殷红回答道。
　　花若离急匆匆地跟殷红走出寝宫，边走边整理衣裳，问道：“服药了么？”
　　“没有，她不肯，说要见到你才肯服药。”殷红很是无奈。
　　“这孩子，又耍脾气……”花若离亦是感到无奈，只得轻功上身，朝绛紫的卧房赶去。
　　“绛紫！”
　　花若离刚一打开房门，一只还带着汤药的药碗就朝自己迎面扑来，花若离眼疾手快地接到了，放在一边，可还是有些汤药洒在了自己身上，屋里的一名涉花宫下属见状，赶忙跪下说道：“宫主恕罪，三护法一直不肯服药。”
　　“先下去吧。”
　　花若离接过殷红递来的帕子简单将身上的汤药擦了擦，就见绛紫一个人坐在床榻上，面色潮红，还有点点泪光，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不禁有些心疼，赶忙上前坐在床榻边，问道：“为何不肯服药？”
　　“想……想见你……”绛紫吃力地回答道，一下子扑进花若离怀里，带着哭腔说道，“好……好难受……”
　　“先把药服下。”花若离拿起一旁放着的另一个药碗，拿起汤勺，轻轻吹了吹气，让药的温度适口，柔声道，“无论如何，先把药服下。”
　　绛紫很久不见花若离温柔的样子，不禁有些感动，乖乖地服下了第一口药。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花若离喂着绛紫把药服下，几近温存。
　　喝完一碗药，绛紫明显好很多，花若离开口问道：“你好多年都没再发过病了，这个心痛的毛病，真是头疼。”
　　“我……我做噩梦了。”绛紫低声回答道。
　　“噩梦？”花若离轻轻抚了抚绛紫的头，“什么噩梦，会让你这般难受？”
　　“我……我梦见你和二宫主……在做那种事……”绛紫断断续续地说完，原本就红肿的眼眶里瞬间滴落了两颗豆大的泪珠。
　　“……”花若离有些诧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绛紫再次扑进花若离怀里，开始嚎啕大哭，“我……我喜欢你……我受不了……受不了你跟别人……”
　　“……不要胡思乱想了。”花若离轻轻拍着绛紫的后背，安慰道，“你现在很虚弱，吃下药，早些休息吧。”
　　“我……我睡不着……”绛紫大哭着摇头，“我一闭眼睛就是噩梦！”
　　“绛紫乖……”花若离柔声安慰道，“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绛紫从花若离怀里坐起来，用手拭去了泪水，绝望地问道：“哥哥……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太累了。”花若离不忍心回答绛紫，轻轻按住绛紫的肩膀，示意她躺下，“快躺下，休息一阵子……”
　　“你先回答我！”绛紫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掐住花若离的胳膊，“无论如何，求……求你先回答我……”
　　“……绛紫，你一定要为难我么？”
　　花若离深深叹了一口气，趁绛紫不注意，点了她的昏睡穴，在即将昏睡过去的前一刻，绛紫瞪大了眼睛，心里已经知晓了答案。
　　其实答案她早就知晓，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事已至此，绛紫已经彻底明白。
　　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看着绛紫面目的泪痕，花若离于心不忍，拿来帕子取了些冷水，轻轻替绛紫把脸擦干净。
　　绛紫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锁，还轻轻发出痛苦的神隐声，看来是真的在做噩梦。
　　花若离以前很疼绛紫，现在也很疼，只是，多了花凝，花若离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绛紫好了，更何况这两种疼爱是不同的，看着绛紫这副失魂落魄、痛苦不堪的样子，花若离感到深深的无奈，轻轻摸着少女的脸颊，带着万般歉意，柔声说道：“绛紫，对不起……”
　　花若离起身，却见花凝正在门外，冷冷地看着他们。
　　“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