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23、第二十三章 初次离宫

　　几天之后，花若离带着花凝出了门，没有带随从，也是因为怕花凝受拘束。
　　花若离与花凝共乘一匹白马，一路向南，迎着朝阳，策马奔腾。穿过丛林，踏过溪水，一路上飞奔疾驰，让花凝兴奋不已，甚至都开心地笑出声来。
　　没过一阵子，两人都出了些汗，很快，一些鸟雀蝴蝶都围了过来，还有一些小动物甚至跟着两人一起奔跑。
　　“凝儿你看，你的朋友们来了。”花若离笑道，渐渐放慢了速度。
　　“嗯！”花凝更开心了。
　　花若离突然感觉到带花凝出门是正确的，之前在涉花宫，他可没见花凝笑得这么无拘无束，见少年如此开心，自己也不禁高兴起来。
　　突然，花凝不再安分地坐在自己身前，而是好奇的看着白马，还抓住了花若离紧握缰绳的手。
　　“怎么了凝儿？”花若离有些不解。
　　“我想……自己来……”花凝说道，顺势倒在花若离怀里，仰起头看着他。
　　“你想学骑马？”花若离顿时明白过来。
　　“嗯。”花凝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同意，你又要委屈了是不是？”花若离宠溺地摸了摸花凝的头发，无奈地笑道，“我真是被你这个小鬼吃定了。”
　　花若离虽然对花凝十分宠爱，甚至是溺爱，但也没有失去应有的尺度。他明白虽然身子弱，但是个性却很强，自己必须教他点什么，才能让他更好地成长，不仅仅要识字，学药理，身体方面也应该适当地加强，既然之前已经看出来他并不适合练武功，那么最基本的骑马，是应该教教他了。
　　花若离将缰绳和马镫重新调整了一下，变得更适合花凝的身材，开始说道：“来，踏上马镫，抓住缰绳，将身子直起来，目视前方……”
　　花凝马上照做，模仿着花若离的样子轻声喊着“驾、驾……”很快白马就慢慢跑了起来。
　　“凝儿，很好。”花若离赞许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慢慢放开你，不要依靠我，自己来，一定要保持好平衡。”
　　受到表扬的花凝更加起劲，速度也渐渐加快，看起来已经慢慢掌握了骑马的要领。
　　“凝儿，我现在下马，你自己试试看。”花若离下马，轻轻拍了拍白马，“不要勉强，如果驾驭不了立刻喊停。”
　　“驾，驾……”花凝顾不得花若离的嘱咐，立刻驾着白马慢慢跑起来。
　　“很棒哦。”花若离鼓励道，紧紧跟着后面，生怕花凝摔下马。
　　果不其然，花凝学骑马学得也非常快，没过多久，就已经可以自己骑马慢跑了。
　　两人就这样慢慢前行着，一路游山玩水，惬意的不得了。
　　越接近南边，气候越温暖，几日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南有名的帮派——海鲨帮。
　　这海鲨帮在南面也算有名的名门正派，由于靠近海域，因此得其名，海鲨帮帮主海鹰比花若离年长几岁，也正是年轻有为，花若离与海鲨帮帮主海鹰一向交好，路过这里，自然是要进来拜访一番。
　　此时两人正共乘一匹马来到海鲨帮的大门，门外把手的人对花若离很熟悉，花凝却是第一次见到，对他不寻常的眸子和发色都有些好奇，狐疑地盯着他。
　　花凝倒是泰然自若，完全没把周围人的目光当回事，或者说他对除花若离之外的人都毫不在意，反倒是花若离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别人把自家宝贝看光了，于是示意他走在自己身后，用身子挡住了他，又紧紧攥住了花凝的手。
　　“有劳通传一声，涉花宫花若离求见海帮主。”花若离对门外把手的弟子说道。
　　“花宫主有请。”那弟子招呼着花若离进门，带进堂屋，“帮主吩咐过，若是花宫主拜访，必定亲自相迎，可惜帮主近日身体欠佳，恐怕还无法下床，请花宫主先稍作休息，属下先去通传一声。”
　　“……可是染上了什么病痛？怎会如此严重？”花若离不解。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这弟子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望着花若离，有些为难地说道，“……敢……敢问花宫主……”
　　“烦请去通传一声，如帮主愿意，花某愿意效劳。”花若离微笑道。
　　“是！是！多谢花宫主！”这弟子也正有此意，看花若离如此爽快，心中更是感激不尽，赶忙进屋通传去了。
　　“若离……这里是？”终于只剩下自己与花若离两人，花凝才从花若离身后走出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里是海鲨帮。”花若离回答道，“帮内人既有汉人也有苗人……”
　　说到苗人，一个女子的名字呼之欲出，花若离愣了愣，又失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行，我可不想再见到那个麻烦的女人。
　　“花宫主，请进。”
　　方才那弟子再次出现，引着花若离进了的卧房，花若离想了想，拉着花凝一起进去。
　　卧房内，海鹰正坐在床边，一脸憔悴，面色有些发紫，还不住地咳嗽，见到花若离来了，却也是下不了床，很是无奈，只得抱歉地说道：“花宫主，实在抱歉……我……”
　　“海帮主不必客气。”花若离走上前去，示意海鹰不必勉强起身。
　　“……这位是？”海鹰第一次见花凝，对这个眸色和发色都很奇特的孩子产生了好奇。
　　“这是我涉花宫新任二宫主。”花若离转头，见花凝还是躲在自己身后不肯出来，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实在抱歉，他有些认生。”
　　“……不碍事不碍事，反倒是在下照顾不周……”海鹰赶忙应声道，对花凝更好奇了，不禁盯着花凝，呆愣了好半天。
　　“凝儿先在这等着，我替海帮主把脉，一会儿就好。”花若离柔声对花凝说道，来到海鹰身旁，道，“海帮主，请恕在下无礼。”
　　“……有劳花宫主。”海鹰对花若离说道，眼睛却一直瞟向默默站在一边，全神贯注盯着花凝那边。
　　这脉象……好像……
　　“海帮主，恕在下冒昧，敢问海帮主最近是不是跟擅长用毒的人打过交道？”花若离顿了顿，“看样子，应该是中毒了。”
　　花若离抬头，却见海鹰一脸呆滞地盯着前方，似乎没听到他说话。
　　“海帮主？”花若离有些不解。
　　“……啊，花宫主，失礼了。”海鹰赶紧移开视线，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说道，“唉……说来惭愧……是……是那个舞毒教教主……”
　　“……是她？”花若离一愣，也跟着沉默了一阵子，继续说道，“海帮主请放心，我随身带的药丸可以解毒，不过还需要一味药草的配合，那就是”
　　“真的吗！多谢花宫主！”海鹰一听有救，顿时来了精神，“我立刻派人去买药！”
　　“海帮主先不要着急，这XX也需要精挑细选。”花若离顿了顿，“在下愿亲自前往。”
　　“多谢花宫主！”海鹰顿时感激不尽，望着窗外已经昏暗的天色，又说道，“花宫主，如今天色已晚，请花宫主先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劳烦花宫主。”
　　“多谢海帮主，那在下先不打扰海帮主休息了……”花若离顿了顿，“海帮主，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花宫主何必如此客气，你我原本就有交情，更何况今日解毒之事还要劳烦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海鹰赶忙回应道。
　　“我需要一匹马。”花若离顿了顿，“一匹良驹。”
　　“没问题！”海鹰爽快地回应道，“来人，带花宫主去马厩，花宫主中意那匹，就尽管牵走！”

　　第二日一早，花若离便带着花凝向城内出发。
　　清晨的山林里多了一些雾气，视线并不算太清晰，两人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海鲨帮离城内并不算太远，花若离将自己的马让给花凝，他则驾着从海鲨帮借来的马，两人很快买到了药材。花凝第一次独立骑完一段路，开心地不得了，回去的路上，满怀期待地问道： “若离，我……我可以跑快……跑快些么？”。
　　“凝儿，你才刚学会骑马，还是慢慢……”
　　“呜……“
　　没等花若离说完话，花凝就沮丧地低下了头，呜咽了一声，那表情和受了委屈一样，看起来可怜地不得了。
　　“好好，听你的。”花若离无奈，自己对花凝这招根本毫无抵抗能力。
　　果然，不能太宠他……
　　花若离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办法对付花凝这招的时候，花凝就已经由着性子狂奔而去，花若离一惊，立刻追了上去。
　　尘扬土飞，
　　凝儿，果真聪明，看来骑马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凝儿，慢一点……“花若离追在后面大声喊道。
　　他骑得真不错……
　　可是……
　　眼看着花凝离自己越来越远，眼前的大雾越来越浓，花若离逐渐感到不妙，立刻大力挥舞着马鞭想追上花凝，可是他忘记了一个事实，自己的这匹白马是一等一的良驹，岂是普通马能追的上的！
　　若离心里就已经开始慌乱，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自己珍藏多年的宝物如流水一般抓不住，那越来越小的身影，好像梦境一般，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就像……就像当初被扔下悬崖的小霜那样……
　　在花若离紧张到心跳加速的一瞬间，花凝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越来越厚重的迷雾中。
　　花若离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但又马上清醒过来，立刻吹起口哨，想将白马唤回来。
　　过了一阵子，迷雾渐渐散去，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花若离赶忙迎上去，却发现，眼前只有自己熟悉的白马，而白马上的人，却不见了踪迹。
　　花若离愣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瞬间泪如泉涌，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凝儿！！！！”
　　没有人回答，只有被惊起的乌鸦，挥舞着翅膀惶然乱飞，留下阵阵无比凄凉的叫声。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花若离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他没有再发现能让他流泪的理由，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在一瞬间泪如决堤，心如刀绞。
　　花若离疯了一般骑上白马，火速狂奔，边跑边喊，可任凭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
　　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这是什么感觉？
　　是那一剑，那处悬崖，还是那场大火？
　　花若离慢慢停了下来，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面前就是地狱，就好像株花宫外围那片鲜红色的彼岸花海，血红，烈火……巨大的花球蜷成一个个细小的漩涡，将他卷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凝儿，我这里好痛……
　　凝儿，你在哪里……
　　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