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凝若》竺岚

17、第十七章 又见冰霜

　　花若离将花凝抱上床，与他一同躺下，将少年紧紧搂住，满眼都是思念和感激之情，柔声道：“凝儿，你知道么？你救了我的命。”
　　“救……你？”花凝并不明白花若离在说什么。
　　“前几日我在野外的时候，差点被毒蛇咬伤，突然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躲过了毒蛇。”花若离将花凝抱得更紧了，声音变得有些哀伤，“你知道么？曾经……曾经小霜也救过我……”
　　“小霜？”花凝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顿时有些好奇。
　　“对了……我还没跟你提过呢……”花若离顿了顿，“小霜呢，是我以前养的一只白狐狸，我很喜欢它，可是……可是……它最后却死掉了……”
　　“死……了？”花凝愣了愣。
　　“嗯。”花若离点了点头。
　　“小霜……死了？”花凝又问。
　　“是的。”花若离再次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哀伤。
　　小霜死了。
　　死了。
　　“不……不要！”花凝突然惊叫一声，一把推开花若离，一个不小心又摔在地上。
　　“凝儿！”花若离大惊，赶忙下床扶住花凝，“你怎么了！？”
　　“不……不要……”花凝瞪大双眼，泪花瞬间奔涌而出，连声音都在发抖，紧紧缩成一团坐在地上，“求……求你……我……我不想死……”
　　“凝儿，别怕……”花若离意识到花凝应该是又发病了，着急的不得了，想要抱住他，可花凝却怎么都不肯听话。
　　“我不想……不想死……若离……”
　　花凝哭得更凶了，像只待宰的羔羊，花若离听花凝叫自己的名字，更是心如刀绞，赶紧将少年紧紧箍在怀里，花凝却不肯听话，用尽全力挣脱，还不小心抓伤了花若离的脸，留下好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凝儿，我是若离，你看看我。”花若离用尽全力想让花凝安静下来，“凝儿，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没人会伤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花若离的安慰，花凝终于安静下来，默默抽泣着。
　　“凝儿乖……”花若离继续安慰道，“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保证……”
　　渐渐低，花凝没了声音，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应该是困了。花若离见状，赶忙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拍着花凝弱小的身体，温柔地哄他入睡。
　　花若离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一夜，生怕花凝在发病，一夜都没敢睡觉。

　　第二日，朝露初零，万物苏醒，程宇文和绛紫二人正朝这边走来
　　“你来做什么？”绛紫对程宇文的印象并不深，再见也不过是当个陌生人。
　　“我……我来看看若离……”程宇文生性老实，也不敢说自己是来看花凝的，一撒谎，连脸都有些泛红。
　　“少骗人了，你定是想来见那妖怪的！”绛紫年龄虽小，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孩子，一见程宇文那紧张的样子，心中便也明了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程宇文听绛紫这样诋毁花凝，心里很是不快。
　　“哼，你们都被那妖怪骗了！”绛紫见程宇文护着花凝，很是不屑，“长得怪里怪气，还会招蜂引蝶，连宫主都被他迷住了，搞不好就是个狐狸精！”
　　“你……”程宇文说不过绛紫，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气绛紫诋毁花凝，还是气自己对花凝的那点心思被绛紫看出来。
　　两人再也没有多说话，来到花若离的寝宫门口，就见花若离刚走出来，一脸疲惫的样子，而脸上居然多了好几道伤痕。
　　“宫主！”绛紫一看花若离的样子，赶忙上前，踮起脚尖，轻轻抚了花若离的伤痕，心疼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
　　“我没事，不用担心。”花若离笑了笑，握住了绛紫的手，感觉到少女手心的冰冷，不禁疼惜道，“怎么起这么早，天还冷着呢。”
　　“你昨天回来，只顾着陪花凝，我生气了，所以我只好清早就来抓你了！”绛紫撅起了嘴，十分不满，。
　　“是我错了。”花若离摸了摸绛紫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先不说了。”绛紫拉住花若离，“先去药房，给你上药。”
　　“没事，不用急。”花若离担心花凝，不敢走开，转身想再回寝宫。
　　“宫主，是不是那花凝伤了你？”绛紫马上猜出原因，顿时气急败坏，“我要去教训他！”
　　“绛紫，不要惹事。”花若离拦着绛紫，见绛紫还是不听话，只得应声道，“我同你一起去上药。”
　　“若离……我……”一旁的程宇文尴尬地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你替我看着凝儿，别让他到处乱跑。”花若离说完便拉着还在别扭的绛紫远离了寝宫。
　　程宇文呆愣在原地，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若离让我看着他，若离让我看着花凝……
　　程宇文鬼使神差地踏进寝宫大门，发现了那个让他心跳加速，魂不守舍的人。
　　那孩子正平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睫毛微微颤抖着，还不时地蹙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好美……好美……
　　程宇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想要触碰少年那弹吹可破，莹润如雪的肌肤。
　　“……”突然，花凝迅速睁开了双眼。
　　同样灰褐色的双眸，不同的却是那冰冷无比的眼神。
　　“那个……我……”程宇文尴尬地收回手，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花凝好像没看到程宇文一般，自顾自地坐起了身，下了床。
　　“你要去哪里？等一下……你的鞋子……”程宇文见花凝又不穿外衣不穿鞋子地往外跑，赶紧拿着外衣和鞋子，跟着花凝就往外跑。
　　“……”花凝回头，轻蔑地瞟了程宇文一眼。
　　程宇文愣住了。
　　那眼神，冷若冰霜，睨傲万物，根本没有半点人情味的感觉。

　　“宫主，疼么？”绛紫正在给花若离上药，看着花凝脸上那两道抓痕，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我没事绛紫，不必担心。”花若离笑了笑。
　　“宫主，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绛紫见花若离一脸无所谓，顿时也觉得无可奈何，甚至带着哭腔说道，“你这么漂亮，若是因此在脸上留下疤痕，那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这么说来，要是我是个丑八怪，你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亲近我了？”花若离打趣道。
　　“呸呸呸！说什么呢！”绛紫一听花若离这样开玩笑，顿时也乐了，笑道，“你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
　　“我可不敢当。”花若离笑道。
　　“你是觉得输给花琰月了？”绛紫眨了眨眼睛，伸手轻轻捏着花若离那半边脸。
　　绛紫向来心直口快，而且仗着花若离宠她，说话向来不避讳。
　　“我是输给了一个人，那人就是花凝。”
　　还没等绛紫反应过来，药库的门突然被打开，花凝应声进来，看了一眼里面愣住的两人。
　　不爽。
　　此时的花凝并不完全认得眼前这两个人，但他知道，他看到两人亲密的画面，心里会不舒服。
　　“凝儿。你怎么来了？”花若离见花凝又衣着单薄，不穿鞋子，顿时又头疼起来，刚忙上前。
　　花凝再次露出了那让人寒心的冰冷表情。
　　轻蔑，不屑，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凝儿……”花若离见花凝这个样子，竟然也站住了，迟迟不敢上前。
　　花凝冷哼一声，没有再理睬花若离，自顾自地朝西库走。
　　“喂，宫主在叫你，你听不到么？”绛紫将花凝如此傲慢无礼，立马跑过去拦住花凝。
　　花凝看了一眼绛紫，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躲开绛紫继续朝前走去。
　　“你……”绛紫气不过，刚想继续拦住花凝，就被花若离拽到了一边，不服气地说道，“宫主，你看他！”
　　“花凝，等等！”突然程宇文跟了上来，手里拿着花凝的鞋和衣服。
　　“凝儿！”花若离见状，赶忙接过来，跟上了花凝，边走边说道，“先穿上鞋，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花凝看了花若离一眼，冷哼一声，没有理睬花若离，随后又自顾自地朝前走。来到西库，在书架旁徘徊了一阵，拿出一本医书，又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开始读书。
　　“蒲黄……止血化瘀……金银花……清热解毒……腊梅花……”
　　花凝非常认真，似乎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不理会其他的一切，说话也变得更加流利。
　　“宫主……”殷红走来，轻声在花若离旁边说道，“自从你走后，我就一直在教他认字读书，他学得很快，前几日还比较听话，后来便开始吵着要见你，然后又变得不认识人，自己跑到后山了……”
　　“是么……”花若离愕然。
　　从花凝刚才的第一个眼神中，花若离就已经知道了，他又发病了。
　　就像上次一样，他不认得自己，眼神冷得如同冰霜一般。
　　凝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