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由我再定天》字太丑

150、社恐吗

　　“师父，师父～”他靠在白殿的门墙上，探头。
　　殿内空无一人，冷气嗖嗖地。
　　果然。
　　他苦笑，旋身进了殿内。
　　“丝沛，”
　　“凌洛仙尊？”幻境中的女人从迷雾中显出上半身，水汽氤氲间，露出丰满的胸脯与高贵的发色，丝缎一般平贴在脊背、缠绕在胳膊上。
　　她脸颊微红，却并不羞赧，直视着凌洛的目光。
　　“你是第一试的主考官，对上官玖玖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印象？上官玖玖？你是说，那个孩子? ”
　　记得，当然记得。印象深得很。
　　要不是他掐住她的脖子，放了她一码，她现在早就入地归黄泉了。
　　“嗯。你对他——有什么见解？”
　　她嗤笑，看着凌洛清透的双目，“我让他给你捎的信你看了吗？”
　　说罢又自顾自地抱臂接过话去，“也对，出口早已被夜行云换了，他恐怕早就不信任我了。”
　　“信？什么信？”凌洛已经找到要点。
　　她突然想到和那人之前的对话，于是笑了：“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这个孩子很奇怪。”
　　凌洛看透了她的欲言又止，却忍不住脱口而出追问下去：“怎么个奇怪法儿？”
　　“他是个活死人，他——没有心。”
　　凌洛眼睛瞬间睁大，清亮的眼睛瞪地空透。
　　看到他倒退了几步，丝沛就知道这孩子还没有舞出什么幺蛾子，倒让凌洛发现了异常，于是撇撇嘴，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了。
　　“怎么？凌洛天尊不知道？”丝沛妩媚一笑，怜悯众生的凌洛天尊，怎么会连徒儿的体脉根骨都不清楚？除非，他很不在意他。
　　上官玖玖将自己隐入浮萍，隐瞒地那么好，就是为了伺机行动，但可惜，已经栽在了她的手上。可惜啊。
　　“不，不可能。”凌洛退了几步。
　　“您身为天尊，作为师父，怎么会连自己徒儿的资质都不清楚呢？您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他，还想着之前那个——”
　　“够了！”凌洛双目瞪红，目眦裂地丝沛心中一悸。
　　“天尊～您若当初收了我，不就没现在这么多事儿了？整天对着一个活死人，揪不揪心啊？还是，您还在想着当初已死的那个人，还在找他？天尊！他已经死了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凌洛脑袋似乎分外疼痛的样子，捂着脑袋就要蹲下，嘴唇轻轻抿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凌洛渐渐飞走的身影，丝沛隐匿在浓雾里的身影逐渐完全显现了出来，靠着树蹲下：“那个人，究竟有多好？值得您记了二百多年？呵———”
　　“凌洛，凌洛，天宴就在档口，你去了哪里？还不快来跟我过去会客！！”
　　找凌洛找了三天没到的玉视察一见凌洛就将忙不迭地焦迫脱口而出。他似乎从未感觉到百年前对凌洛的惭愧，还想让凌洛如入山之日那样对他谦让尊卑。
　　凌洛完全没有理他，一甩袖子就往白殿飞去。
　　玉视察留在原地，暗啐了一口，却无可奈何。
　　“扑——”，半门微敞，打开后就看到一个孩子抱团坐在他时常坐的蒲榻上，看到他来，对他一笑，“师父～”
　　刹那间空洞的双眼就恢复了神采，他像只求宠地猫儿一样唤了一声。
　　未成想即刻被人抓住双手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师父？”他被高吊着。一只手横贯他的胸膛，然后摸了上去。
　　。。。上官玖玖似乎对这个行为很不理解，却乖乖的，仍尽力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反抗。
　　他不是没对上官玖玖不能修习灵力这个问题产生过疑惑，但仅一瞬，便烟消云散了。他不想细究，也不想细想，如丝沛所说，还是没有看重他，将他当做与自己无关的人员，但是现在——有些东西在慢慢萌芽，似乎还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超乎他自己控制的不安全感。而这样的不安全感却像一个无底洞，蚕食着他的恐惧。
　　“咚、咚咚、咚咚咚，”血脉与丹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充分证实丝沛对他说的话全是假的。
　　她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委屈，或许是气愤，但面前的这位，实打实是个人。
　　为了保险起见，他对孩子说了一声：“别动！”
　　在孩子，或者说是青年的泪光下将他一只胳膊拿下来，摸上了他的手腕脉搏。
　　他突然想起，自己几个月前作为测试根骨的先生，也曾经摸过他的脉搏，细碎而有力，根本就是个健康的正常人，只不过是丑了一点罢了，如此可见，丝沛所说的全是假话。
　　丝沛：我谢谢您八辈祖宗。
　　“对不起。”他就像是对良家妇女用强的大渣男一样坐在地上，闭住了前因后果，听候发落。
　　“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可是那人不但没打骂他，反而擒起袖子擦了擦他冷汗直冒的额头。
　　“你不怨我？”他对上官玖玖温柔的态度表示几多不解。
　　“怨你什么？怨你袭胸，还是怨你把脉，没事，我就在这里，”他顺便往前挺了挺胸膛，“你摸吧，随便摸。”
　　凌洛扑哧一声笑了，肩膀耸动着，垂下了脑袋，却没有再说话，也没再看他。
　　上官玖玖举着手臂，那眼角一滴鱼籽样的水珠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他盯着他，若有所思，突然意识到凌洛表面上在笑实际上可能心疼地在哭时突然站起身来，退后了三步，盯着他。
　　二百年，好像他变了，变成了以前的自己并不熟识的样子。
　　原来变的，不只是自己。
　　鹡鸰宇、凌洛、夜行云、师生全变了，斗转星移，物非人非。只是还留些当年的残余。
　　他是不是，就是当年那个残余？
　　他在这里，就是残余。
　　也许只有当自己报了仇，连带着玉视察夜行云又一次身死魂灭，才能还九州和凌洛一个干净的天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
　　“你去哪里？”凌洛仰头问，“一会儿就是鹡鸰宇天宴，”
　　“我知道，我在门外，等你。”
　　冷风吹过身体，带走了额间些许热度，以及脑中的凌乱思绪，他趁着这片刻把思绪捋清，等待师父出门。
　　一阵细微的水声，在上官玖玖怀疑地想师父是又去了池子还是洗脸时，一阵推门声传来。
　　师父脸上光洁如玉，从未看得出之前含泪的模样。
　　“走吧。”他朝他伸出纤细如葱指节与藕臂。
　　上官玖玖看着他这个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不管怎样，凌洛还是太瘦了，甚至比二百年前还要瘦。
　　若不是他已至天尊，他都要怀疑他这些年是不是都在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下度过。
　　但他还是脱口而出：“鹡鸰宇天宴不都是天尊吗？要我这个新生去做什么？去給他们当陪衬吗？”
　　瞬间他觉得有些话不对口，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了，于是改口说：“也对，鹡鸰宇那么多新生都不去，是谁看我好欺负派我去当牛做马，端茶倒水吧？毕竟我一介凡人，连陪衬都算不上做不到。”
　　“还不是你在鹡鸰宇闹出太大动静了？”他嗔怪地瞅了他一眼。
　　？
　　“先前是月拉贡给你送琴，现在又闹出了这等乱子。”
　　上官玖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随口瞎编的倾慕夜行云这一档子事。他居然信了，他居然信了！哈哈哈哈哈！
　　“我并没有闹出多大乱子啊！而且，鹡鸰宇天宴，找资质良好的去伺候不更好？我看上官惊华就不错。”
　　“都说了不是找你去伺候的。”他继续嗔怪地瞟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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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你是社恐吧？你是不是就是想独个一个地时候找人陪吧？
　　师父偏着头，不看他。
　　还真是社恐啊！
　　“师父我是真的不想去，我真心觉得我不配——”
　　师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好，那我也不去了。”
　　手中一枚水信立刻直飞天外，被一只鹤叼住，往山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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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时辰后：“天尊，北冬国太子和西陆国的圣女派人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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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玖玖暗地里一摔杯子，摔到蒲垫上，他们好大的胆子！
　　“不去。”凌洛波澜不惊的口气传来。
　　“嗯，凌天尊，他们说想看看您的徒弟，是个什么模样……还有玉天尊传话来，说您必须得去……”
　　“哼，不过是为了他所谓的九州礼仪吧？”
　　他展开袍子，落了出去。
　　“师父，这叫'待客之道'。”
　　上官玖玖施展轻功在他旁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