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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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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来。”
“你来?”阿诚带着皮手套,用手掌捂住了上好樘的枪,扭头对梁仲春说了那么一句。梁仲春皱了皱眉,半晌没太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信不过我?”
“呵,你这是要给我添大乱子。”嘴上是这么说着,可阿诚夺过枪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你毙了,尸首也归不得你。小少爷也是一样,你带不回明家。”
阿诚嘴角上扬,喃喃道出一句:“我知道。”
梁仲春倒退一步,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见他一枪一个的熟练功夫,倒是有些害怕。不是怕阿诚,而是莫名起了原始的,对于死亡的恐惧。直到最后一个,阿诚用枪口对准了明台,咽了口唾沫,还是把枪放下了。
“最后一面了,让我跟他说两句。”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心里还是舍不得不是?”
阿诚苦笑一声,点点头,两步踱到明台跟前儿:“我来送你最后一程,还有,别恨你大哥,知道么?”说着,拍了拍他的胸口。
明台的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看着阿诚的眼睛笑了笑,点点头:“谢谢阿诚哥。”这样说着,便再也没什么力气作别的了。
枪声过后,明台跟着前面一众的抗日分子一样,躺在地上再也没起来。阿诚深深叹了口气,把枪还给了梁仲春的亲卫,大步离去。梁仲春摆摆手,把后面的事交给了手下,便追着阿诚出去了。
“心里不好受?”他搭上阿诚的肩膀,拦住他的去路。梁仲春心里泛着问,总觉得阿诚是松口气也不像,伤了心也不像。
“毕竟跟自己的弟弟一样。”阿诚笑了笑,头垂了下去,拨开梁仲春的手,又往前走了两步:“梁哥哥。”
“嗯?”一直守在后面的梁仲春应了一声。
“我能去你那待一会儿么?”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面泛着水光,像极了无措的幼犬。梁仲春心里一软,下面一硬……
“去吧。”应下的时候声音倒是轻柔的,只是最后回了家开了门也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到底想什么了。
进了门,屋里倒没别的声响,梁仲春的二太太早就睡了。他扯着阿诚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开柜子,侧过身从里面挑了瓶存酒开了。在小柜子里找了两个杯子,摆在桌上,坐在阿诚旁边:“喝点儿?”
“嗯。”
倒满了递给他,靠的近了些:“到底心里也不舒服吧。明长官也该也是这样,嘴上说着除掉小少爷,心里其实也是舍不得的吧。”
阿诚一杯到底,反而笑了出来:“哥哥这是在套话?”
“向来可都是你套我,我什么时候套过你的话?”梁仲春的小心思阿诚立马就看的透底,相对而言,阿诚也是一样。他想从梁仲春身上得到的,梁仲春自己都是知道的,而他能不能得到,则是梁仲春自己的抉择。对于这个抉择,他向来都没有过拒绝。
“那我们就不要提明长官了好不好?”阿诚笑的有三分醉意,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都天真起来。梁仲春立即反应出来自己陷入了暧昧的氛围,不由得往后挪了挪。
“好,那今天就把这瓶酒干掉。”
“干掉?哥哥这老酒少说也有四五十度,一瓶下去,今晚我可就别想走了。”
“那就别走了。”梁仲春道,轻轻咬了咬后槽牙,拳头捏的紧紧的。他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了,只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脑子里越发想去做的,就越不能做,所以酒也不能多喝了。看着阿诚,心酸的厉害,觉得自己心酸的厉害。一个人怎么会让人如此痴迷?或许人本来就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阿诚是,明长官是,自己更是一样。
“梁哥哥。”
“嗯?”
“以后出了任何事,你千万要想法子活命。”阿诚多喝了几杯,心情很差,脑子也便胡思乱想起来。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梁仲春跟自己走太近会危险,自己于他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心里很是忐忑。
“我自有一套活命的法子。”他笑笑,而后叹了口气:“若是出了什么事,需得出卖你,才能活命,我该如何选择呢?”把问题丢给了阿诚,看着他迷惘的眼神笑开来:“那我们便不让这种事发生吧。”
“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阿诚的确珍惜着梁仲春,虽说自己也察觉出他的感情不一样,却也还是珍惜着。他没坏烂掉,他还有些良知,他还对自己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样的人,不能死。
梁仲春正苦笑,阿诚突然把头埋在了他的肩头。莫名鼻子一酸,流了眼泪,咬着牙哭了。梁仲春不知道原因,却明白他那份心酸艰难,拍了拍他的头,由着他哭:“喝完再开一瓶?”
“嗯。”鼻音重重的,委屈的紧。于乱世生存太艰难,秉持一腔热血太辛苦。国难家乱,自己除了扛又能如何?欣慰的是,梁仲春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