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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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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遥走之前将何清显锁在了房间里,武永平进去给他送饭时,被他摔碎了碗,拿一块瓷片比了脖子。
他的手铐早被白希遥解开了,又因为坚持健身比武永平健壮许多,武永平招架不住,一番缠斗后落了下风,只能依言放了他。
白希遥为了完全困住何清显煞费了苦心,车库里只有一辆车,如今司机载着她去了医院,再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别墅里也没有装任何通讯设备,武永平也在打斗中将手机扔进了泳池。
他不能在这里多耗费时间,只能单枪匹马跑出去。
武永平捂着瘀血的眼睛,透过一层血色看着何清显跑出去的背影,嘴角诡异地勾起来,幅度不断地扩大,表情狰狞又恐怖。
“你跑吧,跑的越远越好,最好让她再也找不到你……”
可何清显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他出来之后才发现这座别墅坐落在罕有人迹的半山腰上,空气怡人,风景秀丽,却没有人烟。
天色一点点擦黑了,他一手捂着还在断断续续渗血的后脑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喉咙干咳,头晕脑胀,最后越走越慢,连依稀可见的影子都拖不动了。
黑暗吞噬最后一丝光纤时,他脚步一绊,摔倒在地,用尽全力挣扎着也只是小幅度动了动手指,就这样晕厥了过去。
夜色愈发深浓,淡淡薄雾被晚风吹动,皎洁的月牙破开云雾,如水月光洒遍大地,照亮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路的尽头,一个干瘦的身形哼着歌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手电筒无意中扫到了什么,浑身一震,吓得半晌不敢动,眯着眼仔细辨认着,警惕地走上前来一看,竟发现是个人!
再次睁开双眼时,何清显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回到那间可怕的地下室,而是躺在一个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灰色的床单上有几滴明显的油渍,还散发着些许异味。
何清显下意识里皱了皱眉,慢吞吞扶着头坐起来,还没来得及下床,木门被推开,一个瘦巴巴的白发老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你醒了?过来喝点粥不?”老人是个老烟枪,嗓音很沙哑,对着何清显善意地笑了笑露出一嘴黑牙。
”谢谢。”
何清显头痛不已,腹中饥饿,虚弱地道了声谢,接过碗也不细看,逼着自己喝下这碗味道诡异的热粥。
老头点了根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我是出去散步的时候在路上捡的你,你可不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人杀人抛尸了呢——欸,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了?怎么头而被打破了呢?”
何清显捧着碗,低声说:“……情况有点复杂,请问您有手机或者电话吗?我必须得打个电话。”
老头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哪有这个啊,我一老光棍,兄弟们也都死绝了,还要手机干嘛?”
何清显大失所望,又问:”那要去哪里才能打电话?”
“这个倒不难,骑三轮车一个小时就能看见一家超市,那里有电话。”
何清显松了口气,“那我能不能借一下您的车子?我保证打完电话就会有人来接我,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一笔不菲的报酬。”
老头目瞪口呆,手指无意识地抖了抖香烟,一截烟灰扑簌地落在他裤子上,醒过神来一阵拍打,才抬起头来惊讶地问:“您这是……难不成我还捡回来一个财主?”
何清显笑了笑,“拜托您了。”
老头审视地看了何清显一会儿,他现在虽然狼狈但谈吐中流露出的不俗的气质和做派,不就是电视上那些上流人物的风采么?
他爽快地应了下来,随即又道:“不过我的三轮车前天翻车给弄坏了还没修好,不如您住一晚,明天修好了车再去?而且现在路上黑漆漆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何清显迟疑片刻,透过那扇玻璃发黄的破窗户,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麻烦您一晚了。”
当晚,何清显和衣而睡,和老头一块挤在木板床上,老头鼾声如雷,身上也散发着一阵阵异味,熏得人实在没办法闭眼。
何清显干脆起身,找了张椅子休息。
后脑还在抽痛,身体也酸痛不已,在极度不舒适中他连连噩梦,一会儿梦到白希遥冷着脸破门而入,一会儿就梦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其实还身处那间地下室,一会儿又梦到那年春雨绵细,小小的白希遥仰着脸对他笑,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清显哥哥,我有话对你说。”他弯腰侧耳,而她的声音却突然变冷,阴森森地说:“你是逃不掉的,一辈子都逃不掉。”
噩梦太过真实,他大叫了一声醒来,大口呼吸着抹了一把颈间的汗,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紧皱起眉头。
天亮之后,何清显帮着老头一块修理好了三轮车,在准备上车时老头道:“这样吧,我自己去好了,你这头又受着伤不好吹风的,你把号码和内容写到纸上,我给你打电话就行。”
“我没关系的,我们一块去吧。”
“行,那我们一块去,不过您要先等半个小时,我先去开三轮车去菜园子把菜摘了顺路拿去卖,不然长老了就没人买了。”他边说边走,不容拒绝,何清显有心劝阻但转念一想,这老人已经帮他许多,农民重视蔬菜确实可以理解,就等这半个小时吧。
果然,半个小时后老人载着小半车蔬菜回来了,何清显在车兜里找到一块空地坐下来,迎着清晨凉风离开这里。
耀眼的金色阳光从天际射出,穿过浓密交错的树枝,在地面落下晃动的光斑和树影。
何清显仰起头,春风将他的黑发吹得凌乱,丝丝缕缕挡住视线,他偶然看到一只黑色燕子,展翅划过天际,即将飞出这片蓝天时又猛然掉头下坠,落尽林中再也看不见了。
他的心脏跟着”扑通“下坠,一股危险的预感刚刚冒头,他突然意识到这条路——与他逃出来经过的地方何其相似!
紧接着,前方路口传来一阵车轮声,他仓皇望过去,乌压压的三辆黑色轿车正朝这里驶来。
指路—是笳不是茄的青笳
何清显当机立断,立刻跳车而下,前面的老头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停车跑去抓他,跑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身后两辆车从他身侧疾驰而过,车轮掀起的风差点将他卷入车轮中。
“卧槽!不长眼啊,差点撞死你爷爷我!我他娘的——”他突然直勾勾望着不知何时走到他旁边的女孩儿,浑浊的眼球里尽是欲望。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漂亮得不像真人,像极了市中心高级商场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雪肤红唇黑发,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斜肩连衣裙,高耸的胸-脯和细细的腰身被展现得淋漓尽致,长长的裙摆只露出一截白皙脚踝,如此更引人遐想,这样的尤-物,裙-下该是如何风光……
洋娃娃开了口,还带着几分笑意,“武先生说,是你救了哥哥?”
他撑着腰爬起来对洋娃娃讨好的笑,“是是是,就是我,当时他流着血昏迷不醒,要不是我在把他捡回去,恐怕他这会儿早就没了呢!
“那他……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他就想借我车子去打电话,别的事都不告诉我。”
白希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时两辆车先后驶回,停在白希遥面前,她轻飘飘扫了一眼轿车,又笑着问老头,”你在这里没有家人吗?怎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
老头又重复了一边对何清显的说辞,“我是老光棍一个,兄弟们都死绝了,就剩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白希遥长长地沉吟了一会儿,喃喃道:“那真是太好了……”
老头以为自己听错,愕然地看她。
只见女孩儿蝶翅般的睫毛幽幽抬起,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轻声对他说:“谢谢你救了我哥哥,好人有好报,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他的笑意还没拉开,黑色车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两个体格健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朝他走过来,老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就听到那女孩儿残忍冷酷的声音——
“不如就送你去和朋友们团聚,你说好不好?”
老头惊恐地瞪大眼睛,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拧了脖子,“嘎嘣”一声脆响魂归西天。
武永平从壮汉身后走来,扫了地上的老人一眼,垂首不语。
白希遥丢了一句“处理干净”便冷着脸走向轿车,打开车门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何清显,坐了进去。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轿车迅速驶离。直到车身消失不见,武永平才收回目光,对地上死不瞑目的人说:“你这是命不好就不要怪别人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说罢,对身旁的壮汉道:“挖坑埋了。”
武永平坐在草地上,旁观几个壮汉挖坑,神思一点一点飘走来,一路跟着白希遥的车回了那间地下室。
此时,白希遥正慢悠悠地从冷藏箱里拿出一瓶药-剂和一支注-射-器来,耀眼的阳光被窗帘挡住,只有一缕侥幸地从缝隙里逃出,颤颤悠悠地照在她持着针管的指尖上。
抽干了药剂,拇指轻推,一线液体从针头射出,几乎垂直地一路下坠摔在地上。
她轻笑一声,针头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如同她幽深的黑眸一般冷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