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沉沉映棠花（葇潆小札）》云何十方

25、心中的疑问

　　第二十五章 心中的疑问
　　回到紫月峰，我心里乱的七上八下静不下来，就到悬石上打坐调息。虽然我不修仙，这传说中的悬石对我并没有任何特殊和助益，但在这里悬空而坐，望着脚下滚滚云海，的确是个静心思考的绝佳好地方。
　　下午一剑仙审视的目光，质问的言语，字字打在我的心上。
　　瑜楌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知道我要杀他寻仇，我们是敌人。
　　他提到过莯杺禾，也许他们认识？但我感觉他们也许并不熟悉，毕竟三界仙尊没道理为了凡间的一个小小世子而舍下自己五百年的修为来救自己的仇人。
　　我那日所用澜越秘术中召唤血麒麟的血咒，是以命为祭，按说献祭之人绝不可能活下来。但我醒来后身在月华，本能以为对一个神仙而言，救我自是十分容易，并未多想。
　　可一剑仙却说瑜楌将我放进月华的圣地疗伤，为了救我舍了五百年仙力。在他的眼里难道我这个敌人如此重要？亦或者他是觉得杀我了我爹，对不起我要补偿我？这才救我，对我百般容忍？
　　越想脑袋越是一团乱。他若是个凡间男子，我还能假设他会不会是色令智昏，在那日对我一见钟情，迷恋上我于是自损救爱。
　　可瑜楌是谁？他是仙！是脚踏六合四方的月华仙尊，绝情绝爱无欲无求的仙！我就是再自恋也不能给自己脸上如此贴金！
　　所以。。。。。这个瑜楌究竟再搞什么？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几分暗喜的，毕竟以一剑仙今日所言，他耗费五百年仙力救我，明年还要进行每三千年用仙力滋养悬石。一剑仙越严肃，我就有理由相信瑜楌明年滋养悬石的情况也许不会那么顺利，这也许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等待报仇的契机。
　　我仰头望了会天上闪亮的点点星烁，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这诡异事情的缘由，索性起身回去睡觉算了。
　　回了院子路过瑜楌的房间，我沉思半天觉得，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脖子一扬大声喊：“瑜楌！你睡了吗？”
　　从屋中传出瑜楌万年不变凉凉的声音：“你若有事就进来吧。”
　　我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这还是我第一次进瑜楌的房间。他的房间犹如他的人一般，毫无特点。只是在床头的位置摆了一个透亮碧绿的盒子，不知那里装着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居然放在床头边上。
　　瑜楌并没有睡，而是盘坐在床上打坐调息，见我进来便睁开了双眼。他身着白色里衣，披着一件银色云纹的素纱，平日高束的黑发，此时披散在肩上背上，还有几缕发丝滑落在胸前。此刻的瑜楌与平日里所见高高在上仙气非凡的他差别甚大。这样的他凭添了一丝烟火气息。
　　我盯着瑜楌与他对视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开口。瑜楌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我，似是在等待我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清了清嗓子：“我心中有几个问题，一直想不通，想问你要一个答案。”
　　“有时候知道答案未必是好事。”
　　“可我有权利知道。”
　　他用那双静谧深寒的眸子望着我：“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何救我？”
　　“那日我在郑家原本就是要杀你，才用了血咒，可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救我，甚至为了救我将我带回月华损耗你五百年的修为？”
　　“我是你的敌人，你没道理如此好心。这世上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百苦缠身的人多了去，你若真是善意如此为何不连他们一起救了？”
　　“我救人没有原因，全凭喜好，你不过是运气好。”瑜楌气定神闲的回答了我的问题，仿佛救我不过就是顺手而已。
　　“是吗？那一剑仙今日为何会如此质问我！你搭上五百年修为就是因为我运气好！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你问了你的问题，我给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瑜楌轻轻合上双眼，继续调息，意思谈话到此结束，给我下了逐客令。
　　“瑜楌你就是个混蛋，你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你报仇，你却用你五百年的仙力救我，现在你明年滋养悬石仙力不足我就成了罪人！你凭什么永远都这样平静的看着我，看我费尽心机想杀你却杀不掉你，看我如此绝望你很有趣吗？你凭什么封了我的澜越秘术，抢了我的剑又假装好人，虚情假意的日日用琴音教我习剑？你欠我一个答案。”
　　许是我声嘶力竭的质问令瑜楌不堪烦扰，复又睁开眼睛，而这次他望着我的眼神更加冰冷：“你知道凡人最愚昧的地方在哪里吗？”
　　“就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一个答案。真是愚不可及。”
　　“是！我是一个凡人，没有你们神仙这么高的觉悟，我只知道我们凡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我眼里你才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用五百年的修为救我，我就会感激你放过你不再向你寻仇！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我救你，从未打算过让你回报。你不必放弃向我寻仇，你依旧可以继续杀我，无论你是否想杀我，都改变不了你永远杀不了我的事实。即使我费了五百年的仙力在你身上，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我执掌月华四万八千年，阅世事沧海跌宕无常，若无深不可测的修为与仙力又怎么镇守三界六道安宁。”
　　他说的毫无破绽，于他而言我的确弱如蝼蚁，不值一提，于他凭心情救赎并无不可。我也许真的是想多了，可那夜夜的琴音，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他的榻边，脸与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第一次这样近的观察他无可挑剔天琢完美的五官，自然他若有任何微妙的表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认真的望进他的眼底：“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确定我看见他眼中瞳孔微微一缩。
　　“原来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救我，你不会是那日对我一见倾心吧？虽说你是仙，但我们凡间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越是高洁的仙就越是容易动情，因为禁欲太久情难克制。要么，我是你的情劫？再不然就只剩一种可能了，在我们凡间有一种男子，越是对他不好的女子，他就越喜欢，反倒是将他捧在心尖上的反倒不怎么稀罕，却苦爱痴缠那百般折磨自己的女子。”
　　我抬起左腿膝盖轻跪上床边，用手挑起他胸前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绕了绕。
　　“只是不知我们月华仙尊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