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亡妃》风小筑

9、微远

　　此刻的乐安村。
　　大厅里，满桌的饭菜弄得跟大过年似的，白切鸡、白切鸭、红烧鸡、红烧鸭，光是肉菜就多得离谱，更别说素菜了。据说是因为王爷要来村里的原因的，这些个地方才弄得跟过年一样的。
　　而方若心中却是害怕至极了，她望了一眼小山坡般高的肉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当时那个孩童似乎要杀自己的情形。
　　孩童眼中血一滴一滴的留下，对着她笑得天真无邪，她只是觉得腹部一痛，大片大片的血流出，不知何时一把刀子捅入自己的腹部。孩童似乎还觉得不够一般，地上突然长出许多触手一般的恶心东西，然后爬上了她的身体。
　　难受……她感觉有身体的力气被抽离，生机与活力也在慢慢地消失，就这么死去，不，不可以，王爷，王爷你在哪里……
　　方若用力地挣扎，放在她身上的符纸一下子掉落在地，燃起了火焰，似乎要将周边的这一切燃尽，她的双眼似乎清明了许多，没有孩童，没有那些恶心的东西，所有的疼痛似乎都来自于她用锐利的簪子划破腹部的皮肤。
　　方若跌倒在地，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了两个字，她扔掉矜持，只是撕心裂肺地喊出了两个字：“清泽……”
　　不是王爷，是清泽，说会陪着她的清泽。
　　大厅之中，凌清泽似乎感知到方若的害怕，暗暗用一只手握住方若，这些人，包括方若的爹都没把这件事传出去，只是一个劲的说若丫头撞邪了。可他记得，方若在床边抽泣的样子，方若的那种无助，他脑子里暗暗想起来司叶青跟他提过的孩子，可他现下却不知道该如何，他能做的，只能守着她。
　　“听说今日赵家丫头跳河自杀了……还有祠堂那支封妖箭，出现在了赵家丫头跳河的河岸上。”饭局上突然有个年轻男子说话。
　　“可怜的丫头……”
　　“好好地吃个饭，说这些做什么……”
　　“呸呸呸，吃饭吃饭……”
　　虽然没有人再在提起这个，但是也闹得人心惶惶。
　　由于青年的那句话，很多人猜测那只箭怎么到了河岸边，有些人说其实赵芳不是跳河自杀的，而是拔出了封妖箭，擅自取走神物遭到了惩罚，当然，也有些人说这说法迷信。
　　然而，凌清泽私下提醒过方若最近小心点。原因是，凌清泽饭后暗自询问过赵芳的死因，发现赵芳竟然不是淹死的，而是先窒息身亡，再掉入河里面的，因为赵芳的尸体的鼻腔里根本就没有水。
　　方若诧异，不可能啊，听别人说，是有人亲眼目睹到赵芳是自己跳进河里，假如她事先就已经窒息而亡的话，她如何当着别人的面前跳进河里面呢？对此，凌清泽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管这些事情，这种事情只会越弄越乱而已。
　　当然，村里面对于这些事情，通常都是当做饭后八卦议论的。
　　“哎，你说赵芳偷祠堂的箭做什么？”
　　“谁知道啊，我老早就想说，芳丫头从小就是偷偷摸摸的贼样，结果这次还敢偷祠堂里的东西，结果，你看遭天谴了吧。”
　　“就是，我看是活该。”
　　“五婶婶，你这话可别让刘奶奶听到，不然你又要被她训喽。”
　　“哟，瞧瞧，你这出息，刘奶奶这都不知道疯去哪里了，说不定啊，也遭天谴了，也死了。”
　　“阿弥陀佛，百无禁忌。别乱说！”
　　除了第一天到乐安村那次，方若似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赤眼男童，心情也平复下来了，但却在第三日的晚饭注意到了一个男孩子。
　　“抱歉六姑，我来晚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方若转头一看，一个很清秀男孩子，大概五六岁大静静的站在一旁，似乎对着一个妇女说话，很有礼貌，带着浅浅的笑容。
　　“小远，来来来，快过来，今天菜弄多了，一起过来吃吧，六姑去给你多拿一副碗筷。”六姑姑望着小男孩笑笑，转身走进厨房。
　　“来来，小远饿了吧，这是方家的小姐，叫声姐姐。”张婶也很热情地招呼着。
　　“方姐姐。”男孩把脸转向方若，轻轻地喊了一句。
　　方若突然发现这个男孩的眼睛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着你又不像在看着呢，仿佛看着别的东西一样，她感觉这样的眼睛并不陌生，可在哪里见过呢？司姐姐么？对，这个男孩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和司叶青的那双眼睛很相似，只是，司叶青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似乎稍稍掩饰了她所看到的东西，可这个男孩却很明显。
　　这顿饭下来，妇女们依旧是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家常，而那个叫小远的男孩子却格外的安静，甚至于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直到吃完饭后。
　　“哥哥，你可以帮我封妖箭要回来吗？”小远望向凌清泽，似乎带着一丝丝的恐惧。
　　凌清泽把脸转向方若，意思是让她来决定。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方若现在对于男童心里还是有浓浓的恐惧感。
　　“你叫什么名字？”方若决定先问些简单的。
　　“微远。”
　　“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小远咂咂嘴。
　　“那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方姐姐，”小远突然神色紧了紧，声音突然降了下来，“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问你，你信有鬼么？”
　　方若沉默，以前她是不信的，可是现在，她却是不得不去相信。
　　“相信的，对么？”小远顿了顿，“我的名字是两百年前死去的神女夙夕帮我取的，你信么？”
　　方若沉默，她难以相信，夙夕是被世人逢之为神女，但是她早已经死去，小远的这个说法怎么都.......
　　“很难以接受，对么？我能看得到夙夕姐姐留下来的执念，在她射出的那支封妖之箭上，有时候我会跟她的执念聊天，我知道这个村里的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每夜的傍晚，她都会和我说话。”
　　“这是不可能的。”方若微微地反驳道，“普通人是不能随意见到鬼或者是执念的。”
　　“可我拥有阴阳眼，一种可以见到鬼神的眼睛”微远轻笑。
　　“什么？！！怎么可能？”
　　“方姐姐，我们去屋里说吧。”微远把声音低了低。
　　屋内。
　　“方姐姐，是你把那个红眸哥哥引过来的吧？”微远的声音缓了缓，“我看到他跟着你进村，他还想害你，可你似乎有什么人庇佑，竟逃过一劫。”
　　“你真的能够看到？你说的那些东西？”
　　“方姐姐，我在大厅里看到赵芳了。”
　　顿时一片寂静，微远走到窗前，撑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仿佛外面又是什么事情似的，有点恐惧，也有点令人害怕，男孩总是静静的，白楚笙想不明白什么东西可以让他静静的看到，毕竟大晚上的村民们几乎都是待在家，不出门的。
　　半响，微远才转过头。
　　“我和六姑说过了，我在姐姐旁边那间房睡一晚。”微远笑笑，然后喃喃自语，“这里还比较干净。”
　　方若愣了愣，干净？什么意思？
　　微远又望向窗外，偶尔看看白楚笙，似乎欲言又止。
　　“方姐姐？”
　　“怎么了？”
　　“你，认不认识像我一样拥有阴阳眼，灵力强大的人？”微远咂咂嘴，“譬如说，这符纸是谁给你的？”
　　方若一愣，想到了以前遇见司叶青的种种，她眼神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有时候看着你，却仿佛又不像是在看你，有时候会很突兀地离开，似乎见到了什么似的，莫非，她也是阴阳眼么？
　　“姐姐，睡吧。”
　　微远推门准备离开了方若的房间，无论从哪方面讲，他已经......
　　“小远，你真的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方若叹了一句。
　　“你曾感受过天天都可以见到那种的东西那种恐惧么？”微远的声音似乎夹杂着别的情绪，“我每天都可以看见那种东西在眼前走来走前，有时候对你无害的笑，有时候是那种血腥的张扬，有比那种东西更令人恐惧吗？”
　　说罢，微远便不再理会方若，离开了方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