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无真意》清荷有雨

2、第 2 章

　　第二章
　　距此意上次偷跑出去，已经过去了四月有余。
　　正是个春天，此意早早被衍知拉了起来梳洗打扮，说是今晚皇上在长生殿宴请各位大臣及家属，这么重要的宴会应该好好打扮才是。
　　此意勉强点点头，任衍知盘着自己的头发。
　　 “小姐，我听说今晚的宴会名义上是宴请众大臣，实际是为太子挑一个称心的太子妃，这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到时候就可以吃遍天下了！什么贡鹅啊，西域的奶茶啊……”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此意揉了揉眉心，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阿，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丫鬟。
　　“可不光只有吃这么一点好”衍知撇撇嘴表示不服，“我听说太子长得很是好看，我们小姐的相貌也不俗，嫁给太子并不吃亏。”
　　此意又是揉眉，这丫头真是天真，太子妃的挑选首要是看权势，其次再看性情，容貌并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反倒是容颜过于好看的还会被认为是祸水，首轮就被排除了。她以为太子想嫁就嫁吗。
　　……可是，也不知那日见到的公子，可曾娶妻了。
　　若是还能再见，该有多好。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自己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忽然思慕起别家男子了。
　　不行不行，待会一定要找个机会偷偷把衍知的话本子都活埋了，不难再任由她茶毒自己了！
　　赶紧狠狠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都摇去。
　　“小姐，你别乱动啊，这头发都盘歪了！”衍知抱怨道。
　　你还说呢，此意狠狠瞪了衍知一眼。今后看你还怎么给我讲那些烂大街的穷书生与富家小姐的故事。
　　中午小憩之后，周度尧便带着此意出发了。
　　不是周度尧不稀罕带上别的孩子，实在是他只有此意这一个女儿，所以无论什么事也会带上她。
　　此意娘亲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原是周度尧的夫人，只是生此意时因难产而死 ，周度尧便没有再娶，他本就是专一之人 ，现在也只想一心抚养孩子长大，等此意嫁出去了自己就在府中安享晚年。
　　想到自己那早早离去夫人，周度尧叹了口气，眸中的泪光一滑而过，只是望着马车外的街道不语。
　　不出一个钟头便到了宫里，此意自马车上下来，环顾四周，发现此时正在一条青砖铺的小路上，两边都是高高的宫墙，也不知往哪走。
　　“此意，顺着这条路往南边直走，再穿过一从小径，便到了笙烟阁了，那是你三姨母的院子，就是你母亲的三妹妹，多年未见了，你也去看看。”周度尧说。
　　“我知道了，那你呢爹爹，不和我们一起吗？”　此意问。
　　“爹爹还有些事要办，你和衍知去吧，别忘了待我向淑妃问个好。”
　　“放心吧爹爹，那我们走了。”
　　衍知和此意往南走了一刻钟左右，便看见了那条小路，很少有人走过的样子，青苔铺满了整个砖面，砖与砖的缝隙中还长着杂草。
　　“小姐，会不会走错了啊，我在宫外时听说你的三姨母也姜淑妃可是盛宠一时，不知蜇煞了多少人呢，这条唯一通往她宫里的路怎会凄凉至此啊，我看是大人记错了，往北边走才是。”衍知说着就要将此意往回拉。
　　这路是有些不像，可是自己爹爹记性一向很好，不会指错才是。
　　于是此意将衍知又拉了回来
　　 “先过去看看，若是没有那宫殿，我们再去随便找个掌事嬷嬷问问。”
　　“好吧小姐。”衍知妥协，跟上此意。
　　“青苔有些滑，衍知你走路当心点”
　　“小姐你看，那边好像就是有宫殿。”
　　果真没错，小路虽荒凉，幽深处确实有一座宫殿。
　　宫殿看着很是简朴素净，屋檐下挂着一块牌匾，走近了便能看见牌匾上的题字 “笙烟阁”，此意与衍知相视一笑，走上前去扣了扣门。
　　一位丫鬟打扮的布衣女子前来开门，见来人两个小女孩，很是吃惊。
　　这时，院子里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
　　“阿落，可是有客人来了？”
　　徐落回道：“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孩，淑妃可要放她们进来？”
　　“请他们进来吧。”
　　周此意进入院子时，姜之暮正坐在院里看书。
　　院里的女子相貌清丽，三十岁上下，皮肤白皙，一袭没有任何图纹的布衣，浑身上下散着温柔的气息。
　　姜之暮放下书，微微笑着,看着两个女孩走近自己。左边那个看起来稍稍大一些，身着大红色夹袄，相貌只能是一般，只是眼眸中透着机灵。右边那个很是清秀，穿着水绿色的棉布襦裙，皮肤白皙，透着些许病态，眉眼还未长开，若是以后，便是个倾城的美人了。
　　真是像她啊，一样安静和好看。
　　若是她还在，看见此意这般，一定会高兴的……
　　“此意，你来了。”姜之暮端起面前石桌上摆的茶盏，一脸温和的看着她。
　　此意有些惊讶。三姨母与自己从未见过面，只听说自己出生时她来瞧过一次，她与衍知年岁相仿，今日两人的衣着也看不出贫贵，姨母怎么会知道自己就是此意。
　　周之暮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说“虽是只见过一眼，毕竟是我的侄女，我又怎会错认。再是，你的名字还是姨母取的。”
　　“可是出自陶潜的《饮酒•其五》？”此意接上话，语气中带着微微惊喜。
　　女子赞许地点点头，轻轻吟出那句诗：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