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齐柯

4、第 4 章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悟空双手插在口袋里，时而仰头望天，时而低头看地。路旁不少老婆婆在卖栀子花，馥郁的香气把道路熏得怡人。
　　他觉得有点累，也不管价格不菲的裤子，随意地坐到花坛边，掏出烟，慢悠悠地抽着。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紫霞的情景。
　　他那个时候和八戒从图书城淘书回来，因为天色不早，所以从比较偏僻但很近的小路走。走到巷子深处，看见两个从发型到服装无一不杀马特的不良青年正把一姑娘逼到角落，上下其手。血管里流淌着正义之血的孙悟空当即大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趴了那俩登徒子，一脚踏在其中一人胸口上，八戒凑过来骂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哎，我说你们，有手有脚的，不为社会主义的建设做贡献，反倒来欺负我们可爱的女同胞！真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彼时正值香港TVB的各种武侠剧横扫大陆，八戒背起里面的台词连个梗都不打。孙悟空任由他用魔音教训两个败类，抬头问那个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摇摇头，如果不是天色原因，悟空会发现她脸色绯红。
　　八戒训完了人，殷勤地上前问道：“哎，姑娘，你也是南大的？”
　　姑娘小声答应：“嗯。”
　　“诶……诶等等！你你你……你是不是紫霞仙子？”
　　姑娘尴尬道：“我是叫紫霞……”
　　“幸会，幸会，我姓猪名刚鬣号号悟能，不过他们叫得最多的是八戒。”八戒握住人家的手，笑得一脸灿烂，“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孙悟空无语，上前扒开师弟的咸猪手：“好了好了，既然是同校的，就一块回去吧。我说，师妹，以后天色要是晚了，的就别贪近路了，今天要不是我俩恰好也走这条路，你不危险了？”
　　“我急着赶回去完成作业嘛……不过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说罢，她郑重地鞠了个躬。
　　孙悟空受宠若惊：“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他在前面走，紫霞和八戒二人在后面跟着。紫霞轻声问八戒：“八戒师兄……那位师兄叫什么名字？”
　　“他啊？孙悟空。”
　　“他就是孙师兄啊？”紫霞吃惊地问。
　　八戒撇撇嘴：“嗯……就是那只大名鼎鼎的猴子……不过师妹，做人呢，不能光看外表，内心美才是真的美，别看老猪我长得粗夯，可是我内心还是挺细腻的一个人……”
　　孙悟空的耳力不赖，老远就听见八戒在毛遂自荐，于是打转回来，将八戒往旁边一拔，认真地对上紫霞的眼睛说：“师妹，谨记——防火防盗防师兄！”说着指了指八戒，“喏，尤其是这种一看就长得不像好人的。”
　　“哎！”八戒不满地嘟囔，“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呢？我长得怎么就不像好人了？哪个不说我长得老实可靠……”
　　在师兄弟二人的一路斗嘴中，三人平安地回到了学校。
　　回到寝室，八戒手舞足蹈地跟沙僧和小白龙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今天遇到紫霞的事情，当然把自己描绘得无比神勇，顺带也提了提悟空的战绩。
　　“哎……咱学校的四大美人不是盖的……”
　　悟空正在抚平床单，顺口问道：“四大美人？咱学校什么时候还选出来四大美人？我还以为要选也会选四大恐龙……”
　　小白龙摇头道：“师兄，你也太闭塞了，四大美人都不知道啊？舞蹈系的姮娥、中文系的紫霞、商学院的西梁……还有咱教务处长西王母。”
　　“噗……我去，教务处长也算？”
　　小白龙道：“哎，虽说西王母凶是凶了点，可你不能否认她确实长得很漂亮啊。”
　　“难道能因为一个女人的美貌而忘记她的凶残吗？”悟空铺好床单，手一挥，“吃饭去吧。”
　　后来紫霞请悟空和八戒吃了顿饭表示感谢，期间三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八戒发现紫霞也在他们学校的大群里，所以举行个什么活动一般都会热情地问问紫霞愿不愿意参加，一来二去的紫霞和他们也熟悉了。
　　孙悟空之前还没感觉，后来言论听多了，又被八戒仔细分析一番，才明白紫霞是在追自己。可他觉得还没谈恋爱的心思，他也不好让女生尴尬，于是刻意减少联系的次数，尽量避免见面。本来以前他对紫霞就是普通的师兄对师妹的照顾，这么一来就疏远隔阂了许多。
　　可他没想到紫霞的性格压根就不像她长相那样温婉柔顺，死倔，而且有些不管不顾的，有一次看见他，直接追上来了。
　　孙悟空一看情形不对，夺路而逃，转瞬间就进了男生宿舍楼。
　　“我去……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么猛？”悟空抵着门，气喘吁吁地说。
　　宿舍里的四个人本来在各干个的事，猝不及防看见一团黄色旋风冲进宿舍，接着就听见震天响的关门声。
　　杨戬放下手中的书：“猴子？咋了？被女怪兽追了？这么慌。”
　　孙悟空摇了摇手：“比这可怕多了。”
　　外面走廊响起踌躇的脚步声，紧接着宿舍大妈的大嗓门炸开了：“哎哎，小丫头，往哪跑呢！这是男生宿舍！”
　　平时大妈对男女生互相串门这事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计今天是看两人那样子影响不太好，才多事一回。
　　紫霞说话声音较小，屋里有点听不清，不过大致是道歉之类的，然后大妈就带着紫霞走了。
　　哪吒刚刚赢了一局游戏，心情正好，摘下耳机吐槽：“幸亏咱寝室都是正经人，万一那个有什么不良习惯类似于裸身啊什么的……老孙你要负责的。”
　　孙悟空跑得大汗淋漓，一时间没力气回答他。摩昂见他的样子，扔给他一瓶可乐：“喝点水压压惊。”
　　“谢啦。”孙悟空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下去，等放下瓶子大半瓶可乐都没了。
　　摩昂见他模样，问道：“刚才追你的是不是紫霞？”
　　孙悟空点点头。
　　哪吒翻了个白眼：“拜托大哥，是咱学校四大美人之一在追你！你该觉得荣幸好不好？跑那么快做什么！”
　　“该觉得荣幸那也得我有那个意思啊。”孙悟空一阵头大。
　　杨戬说：“我觉得紫霞挺好的。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用武侠小说里的话就是‘长发飘飘温婉贤淑’，您到底哪儿不满意啊？”
　　悟空反驳道：“你觉得好你去追啊。”
　　“注意素质！”杨建义正言辞，“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说一些会造成误会的话！再说了咱们可是在讨论你的恋爱问题，别扯我啊。”
　　一直未发话的黄仓（昴日星君）开口道：“谈恋爱还是要自己喜欢，别人说得再好都没用。不过我也觉得紫霞挺好的，要不大圣你考虑考虑？”
　　孙悟空无奈地说：“我考虑过了啊……可我没什么感觉啊。”
　　摩昂劝道：“感觉都是处出来的……你以为所有谈恋爱的都是一见钟情？就算放在小说里满大街都是，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它就是个小概率事件。要不你问问杨戬，他最有切身体会。”
　　杨戬睁大了眼睛：“大舅子你别瞎说，我对小聆（杨戬有没有妻子没有确切考证……不过一般都说是西海三公主，所以我就取名叫敖聆好了）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是模范情侣……可以了打住打住。”摩昂一排黑线，要是不及时打住鬼知道这货接下来要怎么秀恩爱。
　　哪吒说：“虽然我很希望自己能赢钱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归宿……就当是份子钱好了……”
　　“等等等等……”孙悟空一头雾水，“我能不能早日找到归宿和你赢不赢钱有什么关系？”
　　“敢情你还不知道呢？论坛上面打赌呢，赌紫霞能不能追到你。”
　　孙悟空瞠目结舌，好半天才重新找回声音：“给我看看。”
　　哪吒打开论坛，那帖子标题被大红字体标粗十分显眼地在首页飘荡，悟空憋着一股气看完整个帖子，问：“你们都下的哪边的注？”
　　杨戬迟疑地说：“呃，追不到……”
　　黄仓说：“跟他一样……”
　　摩昂说：“我还在迟疑之中……”
　　孙悟空问：“现在赔率多少？”
　　“1:400……大伙都一边倒呢，呃我都有些同情紫霞了……”哪吒突然一惊，“老孙，你要玩黑幕？！”
　　孙悟空拍了一下他的头：“玩什么黑幕！哥是那样的人吗？那个……我先回去了。”
　　走出宿舍楼，孙悟空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也知道紫霞是个挺好的女孩，人家追自己也没错，可自己混账在明明没那个意思，也不说清楚，一直在躲，这事都被别人开成赌局了，女孩子的面子往哪搁啊！
　　现在就跟她说清楚。
　　孙悟空掏出电话的一瞬间又犹豫了，这样子似乎也挺不顾及紫霞面子的……要不……要不试着相处看看？虽然没感觉，但毕竟不讨厌，说起来……他对紫霞还挺有好感的，当然止于师兄对师妹。
　　磨磨蹭蹭半天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给紫霞打电话，悟空将这事揣心里，对于解决方法却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