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杨郎名叫止哥哥 ...
-
“华儿,及笄之礼可记得周全,蔡婆带你预习了有好几遍,待会宾客至上可不要失了礼数。”蔡母接过言诗言画手中的银簪,将阿华的油黑秀发分作几股簪扎起来,又取来梳子将额边和颈后的碎发细细梳了,沾了些许桂花油在手上揉将开来,稳稳地抹在阿华的发髻上,看着阿华完妆后的仪容,蔡母欣慰地笑起来。
“娘亲,我都记得的,蔡婆为了让我全记住可是打坏了三尺宽的竹条呢!”阿华撅着小嘴忿忿不平地埋怨道。
蔡婆恰时取了晨露进来,用丝巾沾湿了敷在阿华眼上,又端来绿豆饼和八珍汤放在桌上,“就华儿你那猴子脾性,自小到大比这京都里任何一家的公子哥儿都贪玩,好不容易长成落落大方的姑娘家了,若不严厉点让你收收男孩儿心性,这邻里上下都只记得你曾去过谁谁家偷吃黄瓜,杨二少又哪敢要这样的媳妇儿。”
阿华听了这话只能咂了咂嘴,一股脑地往嘴里塞着绿豆饼道:“你们今日就只知道拿阿止作弄我,我这一出去还不知道迷死多少少年哥哥呢!阿止定是疼我宠我都来不及,才不会不要我。”
蔡母听到这话打趣道:“恁是不知羞的丫头片子,这样的大话也能随便从嘴里头说出来,看来还是我和你爹爹对你的管教太松了。”蔡婆取下丝巾,擦拭着绿豆饼在鹅黄外衣上留下的一点油渍,静静听着蔡母说话。“好在止皓是个实诚的好孩子,在家又是排行老二,华儿嫁过去总不会像大媳妇那般劳累,杨家人仁厚,看着我们蔡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会多少担待些,把华儿交给其他人我还真不放心。”
此时蔡父已在蔡府主堂东面招揽宾客,小婢和小厮穿梭于人群之中,带领不甚熟悉蔡府的宾客入座,瓜果茶水都已备好,司礼示意蔡父可以开始仪式,蔡父微微点头,走至宾客的中间,清了清嗓子,“今日,蔡某小女华儿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赏脸光临寒舍!”席下一片欢呼叫好,扎着总角的小儿也是含着麦芽糖嘻嘻地喊着阿华姐姐快出来。司仪肃声道,“蔡氏阿华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请蔡华入场拜见宾朋!”
阿华本还在暗廊内喝着八珍汤,听到管弦奏乐之声缓缓响起,知道自己要入场了,不免地吞了吞口水,回头紧张地看着蔡婆。蔡婆一如既往慈祥地笑着,“华儿快去罢,止皓可在外头巴巴地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阿华更为紧张窘迫,一双小手用力地攥紧了衣角,粉色布鞋里踩着几粒小小的红豆,走起路来十分难受。蔡母说,这鞋里放红豆代表着以后怀儿做事应当谨慎,三思而后行。
阿华刚迈入殿堂,席下宾客便一阵惊呼之声,鹅黄色的衣袄衬托着桃花般的小脸,灵动的大眼睛在宾客间来回顾盼,就连前段日子还和阿华吵嘴斗牛的铁匠之子曲阳此刻也是目瞪口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谁都想不到今日堪比貂蝉的蔡家阿华竟是往日那个爱着男衣的假小子。
找不到,他没来吗。阿华蹙着眉头在宾客里一个一个地找着,蓦地抬头,一个白衣少年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她。阿华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想着她的阿止就在人群外等着她。
“华儿,快上前来,准备受笄了”蔡母看出女儿的心事,抿着嘴把女儿拉到厅堂继续仪式。
阿止,等我结束这仪式我就要当你一生一世的妻。阿华美美地想着,在司礼的指引下完成了一整套仪程,还没来得及给爹爹娘娘敬茶,阿华便急急地跑去方才阿止站立的地方。
“这孩子,真是……”蔡父瞪着眼睛看着跑远的阿华,又转头看看蔡母和司仪手上端着的敬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止哥哥”,阿华坐在树下,背对着杨止皓将鞋内的红豆全数倾倒出来,粉嫩的玉足上坑坑洼洼地印着几个红豆的印子。“止哥哥,你看阿华今日打扮是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经世无双?”
杨止皓含笑弯下身来不说话,转手将阿华脱下的袜子一节一节为她穿上,早春的寒风仍是不容小觑。阿华看着杨止皓骨节分明的手指悉心地为她穿戴小袜,不禁色心大起,“止哥哥,蔡婆说只有未来的夫君能碰女儿家的玉足,止哥哥可是等不及要娶阿华了?”阿华歪着头等着杨止皓像往常一样恶狠狠地刮她鼻子,等了许久不见反应,阿华以为杨止皓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膝盖上,正打算认个错就让杨止皓带她摸进百花楼享受极品桂花鸭,将将抬起头来便撞进了杨止皓含笑的眸子里。
“是啊。”杨止皓轻轻地说。
眼如星眉如剑,好听的声音,白皙的皮肤,淡淡地茉莉熏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阿华晕晕地想着。杨止皓看着阿华呆呆地模样,温柔地撩起她刚刚因奔跑而滑落的碎发,从怀中取出一个银簪,就着原来的发型稳稳簪住了。
“止哥哥,这是给我的?”阿华吃吃地笑。
“蔡婆刚刚告诉我这一段时日你在家研习女子仪容举止,每日阿止阿止唤个不停,这回见着本人了,倒是只会叫止哥哥了。”说完杨止皓便扭头往出府的方向走去。
“止哥哥,我……”见杨止皓并未理会他,脚步不停,阿华急了,大声道:“阿……阿止。”眼前的少年缓缓转过身,憋着笑意,定定地看着阿华在树下一副女儿家的扭捏姿态,两颊的酡红配着那胭脂似的红唇,甚是可人。
“阿止。”阿华切切地看着杨止皓,慢慢走近杨止皓。“阿止,阿止,阿止。”
树上的桃花仍是结着花骨朵,好几日都不□□绽放,杨止皓看着眼前的佳人缓缓而来,唤着阿止,心中的桃花早开了千遍万遍。
“止哥哥。”
“嗯?”
“阿止,阿止。”
“嗯,我在。”
“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啊?”
“今日不成。”
“止……阿止,那明日呢?”
“明日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