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音如止》元气囡仔

15、水国多愁又有情

　　“菜花，有人来接你了。”肖泽旭躺在树上懒懒地说，将梧桐叶对折扔在地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我也该走了。”蔡华还没反应过来，肖泽旭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蔡华回头便看见杨止皓带着几个家丁举着火把，在蜿蜒山间呼喊着她的名字。蔡华心下惊喜，顾不得身旁还有一个重伤的少年急急地冲上去抱住杨止皓。

　　“阿止，你终于来了。”蔡华委委屈屈地将头埋在杨止皓怀中，杨止皓看阿华疲累不堪的样子，摸摸她的头，将她横抱起来就要下山，却见原玄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

　　“你是谁。”杨止皓看见蹲坐在火堆旁的少年跟了过来，终于问出声。

　　“他叫原玄，今天在路上偶然碰到的，是个可怜的孩子。”蔡华见原玄半天都不吭声，杨止皓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抢着声答道，“他的喉咙在打斗中受伤了，暂时说不出话，”蔡华停顿了一下，楚楚可怜地看着杨止皓，“我想把他带回去蔡府，好吗。”

　　杨止皓知道不管是蔡华还是顾怀都是十分的固执，“阿华说的是真的吗？”原玄沉默着算是默认，直勾勾地看着杨止皓怀中的蔡华。杨止皓感受到这股视线略微不悦，将蔡华又往自己的怀中塞进去一些。

　　“然后他强拖着我潜水，堂堂阿华差点就要命丧泥水河了。”蔡华缩在杨止皓怀中细细说着因为青桃引发的一系列冒险事件。

　　“对不起，我应该跟你一起出来的。”杨止皓听到蔡华因为他一时发愣而有生命之虞自悔不已，“那男人叫什么？”等抓到他一定要他尝尝欺负阿怀付出的代价。

　　“好像是叫肖泽旭。”蔡华有一些困倦，打了个哈欠就在杨止皓怀中睡着了。

　　“乖阿怀，睡吧。”杨止皓看着蔡华的睡颜微笑地说。想起天黑之时在小村庄找到了一身朱红色的服饰，衣袖下摆处都绣着水纹和骄日，肖泽旭，水泽旭日，杨止皓微微皱了皱眉头，对其中一个家丁说，“你先坐船回去，告知蔡氏夫妇蔡华安全无忧，无须担心，我们明晨坐船回去。”家丁诺了诺，小跑着消失在山间小道中。

　　杨止皓将蔡华轻轻地放在船上，掖好被子，点起沉水香，蔡华呼噜声渐起、杨止皓坐在蔡华床头，看着阿怀的睡颜恍恍惚惚地想着小时的趣事，阿怀仍像是小时候般有趣。“你终于来了，看来你对我是念念不忘啊，兄弟。”肖泽旭勾腿在梧桐树上倒立，缓缓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个平凡无奇的汉子瞬间变成妖治万分的俊脸，在月色朦胧中琳琳笑着，就是男子见了也会害羞几分。

　　“你不应该回来这里。” 用着母族姓氏大摇大摆地穿着家族服饰出现在京都，京都眼线部署之多他不会不知，却踩着陷阱也要出现在京都，就算有再多的仇恨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兄弟，今天看你过来我便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啊。” 儿时的顾翼和肖泽旭看杨止皓体虚，被杨家看管着不让与同龄人玩笑嬉戏，便将树叶对折有规律地摆在树下暗示见面时间和地点，尽管三人在一起玩的游戏有些无聊，却给幼年的杨止皓带去了无尽的欢乐，肖泽旭大咧咧地叫他们兄弟，顾翼则是一副少年老成冷酷的甩冰川脸。

　　“今天那群人目标是夺你性命，你应该仔细想想消息在哪儿走漏了。”前几日听到夏侯手下的侍从在里堂，向杨喻冰报告目标的动向，杨止皓听到的是目标无异常，只是时常呆滞神色，似乎不通言语。杨喻冰挥了挥手让那侍从退下去，写了一封手书交给夏雨，让她明日进宫见姐姐时将信息传过去，夏雨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软软地靠在杨喻冰怀中说着一些夫妻话。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性子到越来越像顾翼那小子了。”肖泽旭狠厉地盯着杨止皓，“听得你现在是武林第一公子，医术超凡，我倒是想跟你比划一番。”

　　杨止皓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等着肖泽旭的下文。

　　“我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顾翼有个妹妹，叫顾怀，”肖泽旭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她现在人在京都南郊的蔡……”杨止皓还不待肖泽旭说完，掌风已至其身后的梧桐树，梧桐树叶翩翩掉落，火堆在二人中间噼啪作响。

　　“每天面对顾怀的心情是不是特别愧疚罪恶？顾氏惨案你们杨家可是出了大力啊。”肖泽旭嘲笑道。杨止皓听的这话蹙紧英眉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京都四大家族从百年延续至今就只剩你杨氏一族，燕氏顾氏中出现的杨家暗卫还不足以让你信服杨家参与了此事，那顾氏偷盗玉玺而被定罪一事你又作何想法。”杨止皓在这十几年间逼着自己不去想顾家遭遇，听得肖泽旭直接将他的疑虑昭然坦白，记忆便如洪水般凶猛袭来。

　　大将军李信带数百精英战士到达顾家庄，逼责顾烈归还偷盗玉玺，顾烈届时已经重伤不愈。李信手下副将请求带领兵士前往桃园禁地搜寻却一无所获。等副将归来之时，顾家祠堂大火熊熊，李信满面泪痕，不作一言。回宫告禀皇帝后，下了一道顾氏谋逆其罪当诛的皇榜，贴在城南城北，引起汉朝百姓热议。而将军李信在皇宫中与皇帝起了争执，九月九日自缢于家中书房，享年三十六岁。

　　知道顾家桃园是禁地的数下来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大半已进了阴曹地府。“父亲绝不会做这些事。”杨止皓知道父亲正义凛然，君子风范，与顾家即是姻亲又是好友，定不会做出这类事迹。

　　肖泽旭拾起地上的兔骨冷笑道，“总有兔子不守本分，贪得无厌帮着猎人去啃墙头草，京都三家都被这啃窝边草的兔子啃得骨肉殆尽。现在这食草兔子已经变成肉食动物，他的下一个对象就是……”

　　“你回去吧，我不会将你来京都一事告知他人。”杨止皓定了定心神，恢复方才冷淡的神情，看向肖泽旭。

　　肖泽旭也不恼，嗤笑道，“你忘了，顾氏千金的命还在我这里。不过顾家千金的武功真是不错。”说罢便融进了夜色当中。“我还会去见见小丫头的，止皓，你挡我不住。”

　　“主公。”肖泽旭身后窜出等待已久的妖艳女子。

　　“嗯，说吧。”肖泽旭感受到怀中蓝玉手链一阵暖意，拿出来细细抚摸着。

　　“杨家并无异动，只是京都花客们都在谈论京都中新来了一个肖氏药材商人，家中妻妾成群，荒淫无度，美貌连城的红颜就有十三位之多。京都本就药材稀缺，输送药材的道路自失去顾燕两家庇护之后便乱象丛生，马匪不断，除非官员护送，普通商人无人敢走。众多花客都期望早日见到药材商人，但主公一直避而不见可是有其他的打算。”

　　“荒淫无度吗？”肖泽旭邪魅地一笑，贪恋着蓝玉上的暖意，一时竟温柔了面色，看得地上的女子一呆。“继续守着吧，再等等。”

　　“是。”地上的女子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主公今日受人偷袭，凤体无碍否？武林第一公子必是杨家的猛犬看护，主公还是少接近他比较好，现下不像从前，主公定要保重自己。”

　　“不要操心你不该管的事。”肖泽旭冷冷地盯了她一会儿，声音放柔道，“以后你就叫莲欢，等我唤你时就在我身边待着，见机行事。”

　　“是。”莲欢本有些难过，听到可以在主公身边陪伴时，脸上大喜，兴奋地答应下来。

　　肖泽旭将蓝玉手链小心地收起来，什么时候再去见见那个贪吃的小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