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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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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帮衬着表姐,多费些心。”
跟着被搂住了坐到床沿上。她推了一下:“太阳都没落山,这青天白日的……”
“朕这三年多一直很想你……”他早说过这话,现在说自然是别有用意。
流素不禁耳根发烫,仍然扭着身子不大情愿,似乎阔别了三年,已很有些不适应。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抒宁现在流放到宁古塔,不过那种苦寒之地,她能不能熬下去就不知道了。”
流素一震:“皇上不是已经将她处死了?”
“朕几时说过已将她处死了?”见她笑靥如花,他哼了一声:“这下你高兴了?就知道你对谁都比对朕上心。”
“谁说的?才没有。”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那里几乎不是人间世界。”
“只要她不是皇上亲自下令处死的就好。”流素微咽。
“那你现在知道朕对你好了?”
“嗯。”流素细如蚊蚋地哼一声,便柔若无骨地倚在他怀里,任其所为。跟着衣襟松解,侵肤寒凉,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环抱着他,任他的手顺着松散的衣衫滑入其中,那种温暖熨帖陌生而熟悉。
他指尖所到之处,流素每一寸肌肤都不可抑制地沸烫起来,他几乎能感觉到指掌之间的那种战栗,正在一点一点漫延至全身。她莫名地觉得有些惧意,似乎害怕这样过度的亲昵。
她不知道这样的亲密纠缠,是在见证三年离别的情思,还是令她在不知不觉间沦陷。
他的温柔无边无际,将她环绕在其中,耳边绵长的呼吸,颊边轻柔的低吻,指间缠绵的流连,看不见摸不着的情丝,经纬交错,令她困顿其中。
她感觉到的是他压抑的自控。她下意识地想逃离这样的温柔,却又不忍拒绝,想要靠近,又想逃避,反复难解的心结,缠成凌乱如麻的思绪,心神恍惚之间,被他的情火点燃,渐渐越来越混乱,直至失去自我。
玄烨将头枕在流素怀里,静静听着她的心跳。节奏如此紊乱,似乎还带着缠绵后的心慌意乱。
她的气息清幽隽永,颊边的嫣红却残留着刚才情潮涌动的靡柔。
流素便轻轻抚摸他光洁的前额,觉得他这样宁静的时候不复有睥睨天下的威慑感。
“你的心跳好乱。”
她微一怔:“是吗?”
“是的,从前你的心跳一向很平稳,但是今天……很凌乱,很快。”
“臣妾现在身体很好,心跳又怎么会乱。”
他忽然欠起身来,附耳暧昧地道:“刚才那种时候也不乱,很不正常。”
流素又羞又恼,推开他扭过了脸:“讨厌!”
听他轻笑,却又止不住心慌意乱,毫无缘由。
永寿宫里,树影摇曳在窗纸上,灯花毕扑作响,忽悠悠摇得人心头一片凄凉。
成嫔落完子,一局终了,推枰道:“我该走了,天色都暗了。”
“没事,留在这里用晚膳。”
成嫔笑道:“万一皇上宣你去或者过来就不好了。”
柔贵妃轻哼了一声:“不必想那心思了,他不会来,自也不会去你那儿。你要是惦念胤佑就先回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柔贵妃叹道:“我也没有怪你,咱俩都是一样,一根藤上结出的两个苦瓜。”
成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留下陪你用膳。”
“文熠,你有多久没见着皇上了?”
“还不是跟你一样。”成嫔的笑容里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你看你,这么年轻,就一脸深闺怨妇的神情,皇上不会喜欢的。”柔贵妃伸手抹平她蹙起的眉头。
“年轻有什么用,新入宫的芳贵人祺贵人更年轻。”
柔贵妃泛起一丝凄凉的笑:“从她回来,宫里头所有嫔妃都没见着皇上几面,只听说德妃和良贵人宣召过几次。”
成嫔安慰她道:“没事,皇上不过是久不见她贪个新鲜而已,皇上那么喜欢你,等这几天新鲜感过了自然会回到你这边。”
“你入宫时间晚,不会明白的,你根本不知道皇上有多喜欢敏妃,你看皇上爱屋及乌,连她身边的奴才都能抬举到天上去。”
“皇上不是因为喜欢良贵人才册她么?”
“喜欢?”柔贵妃冷笑,“你以为皇上真喜欢良贵人?要是真喜欢她,怎么会把胤禩养在惠妃身边?怎么会没有再晋她?要知道德妃跟她一样宫女出生,可是生完四阿哥没多久就晋了嫔的,德妃当年还不如良贵人的恩宠多。”
“那是……”
“皇上是要告诉所有人,就连敏妃身边的一个奴才,也比别的嫔妃要得宠,也能跟我这个贵妃平分秋色。”
“不会吧?我还是觉得皇上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晋你为贵妃,而不是那个敏妃?”
柔贵妃挥挥手:“你等着瞧,敏妃晋贵妃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要不是太皇太后压着,皇上册她为后都不一定。我这些年能蒙皇上恩宠,不过是因为……”她忽然咬紧了下唇,盈盈欲泣,却没再说下去。
“不过,我最恨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为什么都认定是我害敏妃被幽禁到南苑去的?”
成嫔一怔:“谁说的?”
“还用说?看那些人的眼神我就知道,尤其是敏妃。我知道这些年我得宠,而良贵人、宜妃她们都是和敏妃关系好的,我自然嫌疑最大,可恨敏妃的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要怀疑我?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我倒得好好感谢这幕后的人,若不是她让敏妃幽禁了三年,我这辈子连出头的机会都不会有,只是为什么不索性做得彻底些,让那妖孽死在南苑算了!”
成嫔看着她越来越激动的神色,不禁有些心惊,觉得很不像素日熟悉的柔贵妃,禁不住唤道:“柔真!”
柔贵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握着成嫔的手道:“让你见笑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做人不要那样狠,敏妃得宠,又不是她的错,是皇上喜欢她。”
柔贵妃苦笑着摇头:“你呀,跟我当年一样天真,我初为嫔时也是像你一样想,我姐姐骂我蠢,我还觉得委屈,现在才知道姐姐说的从来都没错,宫中争宠,靠的全是手段,敏妃有今日,你以为不是使尽手段得来的?”
“我真的不懂这些。”
“主子,成主子,请用膳。”
柔贵妃轻拭了一下泪道:“走,先用膳去,再伤心也是无用。”
才开席没多会,紫薇从门外进来,轻声道:“主子……”跟着附耳对柔贵妃说了几句。
成嫔见她的脸色阴晴难辨,问道:“什么事?”
柔贵妃啪地放下筷子,淡淡道:“说敏妃身边缺人,去顾问行那里调了小椿子、小顺儿和罗硕,佟皇贵妃又亲点了名叫乐筠的宫女给她。“
“这没什么啊,敏妃身边是缺人,就这几个给了她仍是不够,小顺儿是她从前身边的,听说有些傻乎乎的,她怎么挑了那个?”
“傻的才好,嘴巴才严实,撬都撬不开。”柔贵妃又道,“不过她会挑了小椿子,倒是有些奇怪。”
“谁是小椿子?”
“原在御茶房的,冲泡茶水的功夫很不错,从前伺候过一位常在,后来他主子跳了井,他便给发配到御茶房去。”
“那有什么不对?”
“换了别人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小椿子我见过,脸上好长一道疤,本来挺俊秀一张脸给毁了,看着有点瘆人。她挑中他,总不会是看中那道疤?”
“这是有点奇怪,可也算不得什么,也许她随意挑了个,压根儿没见着人模样。”
“谁知道,不过敏妃挑人向来喜欢长得好的,从前在她跟前的不论宫女太监,都是模样可人的,不然良贵人怎么会出头。”柔贵妃忽又道,“我还听了个消息,说前阵子敏妃刚回宫时是信期,皇上居然还夜夜宿在她那里。”
成嫔怔了一下:“不方便的时候也要宿在她那里……真是喜欢得很了。”突然就觉得嘴里发苦。
“你现在知道了?咱们在皇上心里连她的头发丝儿都及不上。”
成嫔也默默放下银箸,轻声道:“我不吃了,胤佑大约快睡了,我回去哄他。”
柔贵妃差人送她出去,才低声对朱槿道:“去查查那个小椿子,顺便把罗硕也查一下。”
紫薇皱眉:“那人长得很吓人的,有什么好查的?”
“你懂什么,你都觉得吓人,敏妃没事把那个吓人的调到自己身边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谁都没把他从御茶房调出来,岂不就是因为那长相?可敏妃居然跟顾问行要了他……”
“敏妃没有见过他啊,随意在名单上挑了个。”
“那更不正常,他名字格外好听,还是顾问行说了他的好话?”
“这个……”
“你倒说说看,福祥伺候她惯了的,人又机灵,她为什么不调回去?”
“福祥在慈宁宫,怎么方便随意调出来。”
朱槿道:“既然主子要查,奴才就去查查再说,没什么是最好。”
“嗯,不要让沛珊知道,这丫头不安分,能背叛敏妃,就能背叛本宫。”
“嗻。”
近年关,宫里又开始忙碌,几名新人一直都未侍寝,太皇太后未免有些不满,将玄烨召去提点了一下。
他仿佛才想起有这么几个人似的,笑道:“知道了,皇祖母。”眼前似乎掠过那几名新人的模样,不禁有点索然无味。
绍贞是他表妹,看着跟个孩子似的,固然单纯可爱,可那种娇稚之态终究是少些韵味;芳汀是他看着长大的,向来也都当作妹妹看待,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何况芳汀眼底有股子说不清的阴郁之气,他很是不喜欢。
博尔济吉特宣和是世祖悼妃的侄女,也算是太后的妹妹,算起来还是他表妹,这辈份乱得一塌糊涂。草原上长大的女子,马背上风吹日晒的,模样儿可想而知,他虽非好色之人,可看着那张才十六岁就已经像二十六的脸蛋,也实在提不起兴趣。博尔济吉特氏原有个早夭的慧妃,这么多年来满蒙联姻已成空设,若非太皇太后为此才执意要留下她,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中的。
纳兰青梅模样不算出挑,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会钦点了她竟然只不过是因为她那个名字……纳兰……青梅,复选时根本没留意她的模样,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留了牌子。现在想起来就不舒服,难道下意识里仍然对当年那个青梅竹马的说法放不下?
瑞常在长什么样他已经不记得了,总不外是品貌端庄不惹人厌。
不免有些后悔今年一时意气用事挑了这么多留下来。
其实往届他有留的更多的时候,只不过这会儿忘了。
于是腊月二十八宣了芳汀去侍寝,结果是聊了好一阵仁孝皇后的旧事,然后各自睡了。
除夕夜照例是留了流素,虽然明知道此举会令整个后宫的女人包括太皇太后都不大高兴,玄烨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冷落了她三年多,想着那一千多个孤寂凄冷的夜晚她不知怎样度过,就更舍不得在这样重要的日子留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