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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怜妹儿(下) ...
另一边,孙遥跪在堂前已有半个时辰。
“可想明白错在哪儿了?”伯夫人歪靠在软榻上,扬声问。
孙遥嗓音发哑,却做乖顺地回道:“说了不该说的话,阿遥知错。”
“只是老夫人……”她仰起头,膝行两步上前,恳切道,“阿遥心里实在没底……听说哥哥已经进了司礼监,便想着若有他帮衬,估计会更顺利些……哥哥一向疼爱阿遥,定会为阿遥实现心中所愿的,所以才……”
伯夫人听这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她拧眉呵叱,“住口,什么哥哥?你的哥哥便只有我们伯府上的公子,你的表兄们,那孙绪就是个野种,不,是没种的阉人,以后休要这样叫他!”
“……是,阿遥只是叫习惯了,老夫人恕罪。”她垂下头告罪,实则遮掩眸中弥漫的杀意。
呸,老虔婆!
伯夫人本还想再重罚,被身旁的嬷嬷提醒,大选之前可不能再添新伤,否则就是用再好的药也得留疤了,于是作罢,摆摆手让她回去了。
孙遥被丫鬟扶着,一瘸一拐地从伯夫人的院子往回走。
路上不巧又撞见三姑娘,她蒙着面纱,远远地冷眼瞪着孙遥。
“站住。”
“三小姐有何事?”孙遥没脾气地盈盈一拜。
“别以为自己能一步登天,真以为娘娘是那么好当的?看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怕是第一关就被刷了吧。”三姑娘挑剔地目光上下打量。
对于眼前这个家族弃子,孙遥倒是没太大的恶感,虽然她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因这个三姑娘而起。
“三小姐,阿遥没有这样想,而且为了选秀晋级,阿遥处处听嬷嬷的话,认真学规矩,应该不至于第一关就被刷的……”她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随口编着违心的话,成功把三姑娘恶心得扭曲了五官,跺跺脚跑掉了。
啧。
恢复了面无表情。
再聪明的人,怀着偏见的眼光看人看事,也会一叶障目,愚不可及,更何况这一家子本来就蠢呢。
当然,也有她演技的功劳吧。
俗话说富贵不过三代,就算是诚勤伯这样有世袭爵位的勋贵,也时刻笼罩着家族势力衰落的阴霾,尤其到这一代伯爷,子孙们不争气,于是起了与皇家攀亲的心思,而适龄的只有三姑娘。
本朝选秀,多采自民间女子,显赫人家的名额本就少,诚勤伯花了不少银子贿赂内官,才为三姑娘捞着这名额。
可不料三小姐忽然害了病,脸上起疹子留下坑印,这就算再贿赂也过不了初选的。而伯夫人正巧得知了孙遥的存在,便咬咬牙强认下这个表姑娘,把名额给了她。又怕孙绪从中作梗,就一直阻止他们接触,不许他们互通消息。
在伯府这些日子,虽然总受刁难羞辱,但他们总不敢下重手打罚,这种程度的苦孙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到是那些人被她骗得团团转,对她渐渐放松了提防。就比如她的贴身丫鬟,现在就一心以为孙遥如此上进,定能带她青云直上,一跃成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呢。
望着铜镜中发髻繁复满头珠钗首饰的自己,孙遥觉得陌生极了。
她从前一向荆钗布裙,不是买不起,不过是和哥哥一样简朴惯了,甚至她还喜欢馏哥哥穿小了的旧衣,尤其是到他书房读书的时候,穿着他的贴里、直身,好像整个人都置身在他的世界里一样。
每次哥哥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打扮,总要忍俊不禁地打趣:“唷,那来的小火者不懂事,敢占咱家的座位!”
忆起这些,她不由扬起了唇角。
可随即清醒过来,这里没有书房,也没有哥哥。
丫鬟已经为她卸去了妆发,她摆摆手,让人退下,房门关紧,屋中便只有她一人。
她躺到榻上,蜷缩着身子,幻想着流浪街头时,和哥哥依偎着相互取暖的感觉。
早知今日,她便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了。
脑中又一遍遍浮现出他见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必哥哥一定很为她为难吧。
可是她又想,还好说出口了,不然估计往后,就更没机会再说了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从看到哥哥残缺之处的那一刻起,就隐隐注定了吧。
因沦落为流民,阿娘很早便给她讲明白何谓男女之事,教她怎样装成脏兮兮的小子,保护好自己,所以当那屠户对她下手时,她也清楚这是何样的禽兽行径。
男人、好脏好脏好脏……!
从那以后,她害怕任何人的靠近,除了哥哥。
可是,哥哥挨了如此残忍的一刀,去宫里为奴为婢,做那人憎狗嫌的宦官,往后无法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都是为了她这个没什么用处、只会拖累他的妹妹。
好长一段时间,她每次与他对话,都要小心翼翼地觑他的神色,生怕惹他厌烦,怕自己的存在提醒了他的伤疤,怕他后悔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硬生生过出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还是被孙绪察觉,拉着她对坐下来,掏心掏肺说了一通,她才渐渐改了些。
“亲兄妹之间,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那不就太累了?再说了,宦官有宦官的好处,你看,就算家里没出事,估计也供不起我读书,可现在我被老祖宗赏识,一下子就有了进内书堂的机会,以后我还能教阿遥念书呢。”
他提起自己的身份时,孙遥看不出一丝的悲或怨。
“是我非要去救你的……是我,没有阿遥不行。”
他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吐出这样的字句。
孙遥的眼中刹那间溢满了光彩。
暂且安心了些。
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的愈合,哥哥已经埋葬了那份残缺带来的种种情绪,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宦官的命运。
但这根刺,却在孙遥的心底越扎越深,蚀骨的煎熬。
越是自罪,就越想把自己变得更有用一些,她学什么琴棋书画,除了消磨时间,也是想着不给哥哥丢面子,若是哪天……他需要与谁联姻攀亲,她……会答应的。
不然呢?让哥哥养她一辈子吗?
孙遥苦笑着告诫自己:
你不能这般自私啊,哥对你的好,你一辈子都还不起!
可是,随着身体慢慢发育,她的私心愈发占了上峰。
因为身体的变化似乎在提醒着,她还能留在哥哥身边的年月不多了。
一想到要嫁给一个不知是何面目的男人,她就恶心得干呕。
她开始有意地与哥哥保持距离,生怕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已经到了物色婆家的年纪。所以当初次来了癸水,她第一反应也是瞒着他。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被哥哥碰到的地方,为什么好像被火星子烫到似的,又热又麻的,还那样让她脸红心跳。
有次她在书橱前拿了本书看入了神,没有防备地忽然被人从背后蒙住眼睛,她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即认出是哥哥的气息。刚宽下心,就听他掐着一口旦角戏嗓逗她:“好阿妹,可辨得我是孰人了?”
啊!她的心剧烈地鼓动起来,扑通扑通,于是慌乱地转身,不慎撞到了书橱,头上方的书册便要砸下来。
“小心……!”身前传来紧张的呼声。
他连忙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书册,另一手则支在她的身侧,微微弯下腰一脸歉意地看她:“哥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啊……”
而她此刻,被哥哥整个人圈在怀里,背抵在书橱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脸蛋“噌”地一直烧红到耳根,半句话也说不出。
明明眉眼都相似,怎么长在哥哥脸上就这么不一样呢?
她被晃地出神。
“阿遥?”他疑惑地唤她,一只手试探地按在她的肩头。
她身子一颤,头脑空白地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落荒而逃。
孙遥并不知道身后的哥哥如何失落伤心妹妹的疏远,她只觉得自己怕是已经堕入了歧途。
往后几日,她总是在书房发呆。
纠结自己混乱的心情。
虽说到了年纪,是该少女怀春了,可哪里有对着亲哥哥发。春的!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接触别的异性,才会把这种幻想的对象与哥哥联系起来。
可是,要她真的接触别的男人?单是想想就感到反胃了。
如果是像哥哥那样的男子,也许不会太难以接受。
但是……
孙遥蹙起眉头,忽然有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啪啦——”她蓦地站起身来,手上的书掉落在地。
她自己都被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我能嫁给哥哥呢?
不、不,你好歹也是读过孔孟之书,知晓天道伦常礼义廉耻的,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想法?
然而,这想法一经形成,便再也挥之不去,甚至她越想越觉得,这便是她所求的、最好的一条路。
是她害他成了宦官,那便把自己赔给他做妻子;这样她就不需要嫁给旁人,也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了。
只要……哥哥不嫌弃……
不对,也许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而是如此天理难容的想法,哥哥他能接受么?会不会反倒惹怒了他,反倒要狠心把她嫁出去呢。
唉……
真是左右为难,右也为难。
当鼓起勇气说完,被他骂做是“混账话”的时候,她心中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太伤心,相反,还欣喜于哥哥答应了她可以不找人家。
至于那个做他妻子的心愿,罢了,哥哥既然接受不了,那不给他添堵了,就当是她儿时迟到的……天真的胡话吧。
如今还是要先过了眼前的难关才是。
哥哥跟她说过的,她一直铭记于心。
不管怎样,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这些年来的磨难让她学会了忍耐,不论前面有多少苦,她都会扛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秀女入宫参选的日子。这段时间伯府严防死守,孙遥没有再见到哥哥,也没得到有关哥哥的半点消息,为的就是让孙遥乖乖选秀,别想着耍花招。她清楚,若是她中途落选,伯府便有法子让她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宫里。所以,哪怕再恶心,她还要全心全力应付一关关的考验。
可令她没料到的是,从最开始,就出了茬子。
“京城诚勤伯府,王瑶——”
众秀女排排列好,尚仪局女官拿着名册挨个点名。
叫到时,孙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伯府给她改了的名字,便没能立刻答话,可就这么一息的功夫,她就见自己斜前侧的女子出列一步,行礼应道:“王瑶在。”
孙遥微微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又闭了嘴,眼皮直跳。
会不会是哥哥的计策……
她便小心地观察女官的反应。
只见女官拿着画像比对了一番,便点头在名册上划了一笔。
她竟然混过去了?
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侧脸,可一眼就看得出这女子和她并不相像,高挑又纤瘦,笔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怎么看都是个大美人,比她生得漂亮多了。
估计是连画像也换掉了。
那么……自己呢?诚勤伯的名额被那女子顶替,那自己又是谁?
哥哥怎么也不找机会给她通个气呢,这搞得她措不及防,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只好竖起耳朵,听女官念到的名字,猜测哪个可能是自己的身份。
过了许久,在列的秀女基本上都被点到了,孙遥想,看来最后一个就是自己了。
“大同府山阴县王家营,王瑶……嗯?”女官念完愣了。
侧前面那个冒认她身份的女子也“惊讶”地回过头来。
孙遥也愣了下,转而挽起嘴角。
原来是这样。
上前一拜,回道:“王瑶在。”
女官拿着画像,目光在两个王瑶之间来回打量,奇道:“巧了,竟有重名的。”
不过,不论是相貌还是身份,都很好区分,混淆不了。
甚至不由想,估计这山阴的王瑶是选不上的,到时做了宫人,避讳做娘娘的伯府小姐,肯定还要改名。
嗯……想远了。女官摇摇头,最终在名册上划了勾。
过关了!
孙遥松了口气,便发现“伯府王瑶”对她笑着眨了眨眼,不由心中一暖。
果然是哥哥在帮她。
散了队伍后,那个女子又找上前来,摘下耳珰塞在她手里,说:“你我有缘,不过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好送你的东西,这个你收下吧,结个善缘。”
孙遥连忙谢过,装作平民人家闺女诚惶诚恐的样子,感动道:“谢谢王小姐,您真是人美心善!”
她心照不宣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回到安排好的宿处,孙遥将那对耳珰捏在手中仔细把玩,欢喜极了。
当然,这耳珰是不可能暗藏玄机夹带什么消息的。
但孙遥一看就明白,这分明和哥哥曾经送给她的镯子是一块玉料打的。
而且珰,也可代指内官,便是哥哥传信来让她安心呢。
于是接下来的流程,她便按部就班的做,果然等到最后宣布选秀结果的时候,她不出意料地落选了;而另一位王瑶,也顺利地选上了。
孙遥一扫之前的阴郁,终于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因为落选后作为宫人在宫中当差,终于就能见到哥哥了,估计也能够回家了!
可是没等到女官来告知她被安排在何处当差,却等来了传御旨的太监。
孙遥一头雾水地跪下接旨,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听那太监念道:“……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王裕,少敏而贤,侍奉有功。今有宫人王瑶,家世清白,贤良端敏,此良缘天作,今朕成人之美,特赐尔等即日成婚……钦此。”
什么总督东厂太监……赐婚?
一瞬间又堕入绝望的深渊。
也许,这便是她痴心妄想的报应吧。
传旨太监宣读完,对方却未有回音,蹙眉正要提醒她接旨,结果一看才知,这姑娘脸色惨白地闭着眼昏倒在地上了。
“哎呦!愣着干什么?快去扶啊,去请司药来呐!”
这下,一旁同样惊呆的宫女们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前去查看,可表情皆是又害怕又惊奇,她们一时竟不知这王姑娘……到底是摊上了好事还是坏事啊??
??【已删】
不知过了多久,孙瑶眼睫颤了颤,悠悠转醒,空洞的眼眸望着床帷。
她好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光怪陆离,还全都是令她恐惧的场景。
一会儿是十六岁的她还待在那屠户家里做童养媳,一边是屠户的猥亵与鞭打,一边是婆婆的驱使和责骂,还要被七岁的小丈夫百般刁难作弄……
一会儿又是她出京后找了个人家,她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丈夫一房接一房的纳小妾,婆婆嫌她不会侍奉丈夫欢心,公公又鄙夷她的娘家人是宦官有辱门楣……
后来还有她顶着诚勤伯府小姐的身份当上了个小小的才人,在后宫女子间的尔虞我诈中日渐消瘦,只能靠盼来皇帝的宠幸为自己挣一点立足的本钱,与哥哥见面,也只得遥遥相望,装作不识……
最后,便是那不知形状的东厂提督……
她坐起身来,便见桌上已经备好了一身婚服。
这时一侍女进来道:“姑娘醒了,奴婢服侍您洗漱更衣吧,再晚就耽搁吉时了。”
孙遥垂眸点头,没有反抗。
不是哥哥,嫁谁都无所谓。
夜幕降临,孙遥盛装打扮,被送进了厂督的直房。
她头上蒙着红布,不声不响地坐在床沿,等待这场荒唐赐婚的另一个主角。
她现在稍稍冷静下来了,也许事情没有太糟,这位提督是哥哥的同僚吧,或许能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实在不行,让她能见一面哥哥也好,哪怕是最后一面。
……这毕竟是她重要的日子,这身打扮,她只想让他看到啊。
“吱呀——”房门响了,那人进了门,又把门关严实了。
感受到那人一步步靠近,孙遥袖下的双手揪紧了衣料。
就在孙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红布被挑起,猝不及防的,与她相似的容颜映入眼中。
她微张着嘴,怔住了。
是……哥哥?
身着大红蟒衣,腰系玉带,官帽皂靴,通身气派极了,衬得他身姿笔挺,面如冠玉,眸若辰星。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华贵的打扮。
不会是在梦里吧?
她恍惚了,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原是泪水淌了满脸。
眼前她朝思暮想的人忽然矮下身子,大手揩去她的眼泪,这下她看得清了,是哥哥,而且……
他竟也跟着簌簌地掉着泪珠。
还是第一次见哥哥在她面前哭呢。
他似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措辞,两人就这样哭着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开口:
“阿遥,对不起……哥哥擅自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让你受惊了……”
孙绪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反应。
而孙遥——只觉得现在简直要幸福死了!
于是她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满腔爱意地投入他的怀中。
“哥哥说过的,真的做到了,阿遥开心都来不及,才不要听什么道歉。”
是了,答应过为她实现心中所愿,即便是这样疯狂的愿望。
孙绪苦笑了下,仍然愧疚地很,轻轻抚上她的背脊,又道:“哥哥没用,不能给你三书六礼隆重地办一场,如此寒酸,实在委屈了你……”
她捉着他的衣襟摇摇头:“这样就很好,正好给家里省了聘礼嫁妆呢,而且只你我两个人,很好。”
这什么歪理。沉重的心绪被妹妹逗得轻松了些,但他还是顺着方才的话说下去:“还有,这是赐婚,圣上金口玉言,就算阿遥以后后悔了,也改不得的,所以今晚阿遥可要想好,这婚,该怎么成……”
孙绪的声线颤抖起来,在她背后的手紧握成拳,他的怀抱渐渐收紧,变成了禁锢的姿态,故意让她看不到他赤红的双目,带着病态的偏执。
心底两个声音交错着在他耳边激烈争执着。
不是为了救她迫不得已的计策吗?不是为了哄她开心做个名义上的夫妻吗?你还想做什么?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真要再往下一步,作出那禽兽不如之举,妄想假戏真做吗!
可是、可是、可是,好不甘心。
我不行吗?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和她打出生就在一起,我的一切都是她的,我活着我争权夺利就是为了她,我能为了她豁出性命在所不惜,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我凭什么不行?我也可以……让她快乐。
孙绪知道自己是疯魔了,从妹妹被掳走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失去了理智,把读得烂熟于心的狗屁圣贤书全然丢出了头脑。
我一手拉扯带大好不容易养大成人的妹妹,一朝就要拱手送给别人家,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女子的家人就不是家人吗?
她不愿的,她就是想与我这个哥哥一辈子在一起,又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要逼我!
任何妄图把他们分开的人,他都要将其铲除。
短短两个月,他费尽心思蒙得圣眷,被赐名王裕,坐上了东厂提督的位置,暗中掌握诚勤伯的把柄罪证,并策划了这招移花接木,为的就是成全他们兄妹彼此所愿。
是的,妹妹被困在伯府这些日子,他仔细想过了,阿遥嫁给他,确实是对他和妹妹来说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是真做夫妻还是做戏,他心中已经有了龌龊的期盼。
但是……他把选择权交给她。
若是不愿,那就还和从前一样,她是他最宝贝的妹妹;若是愿意……
他眸色渐深。
他会给她最好的,他给得起。
回答他的,是孙遥仰起头,吻上他的唇角。
他不由微微睁大双眸,随即阖眼回应,她的唇带得他心头一片滚烫。
原来阿遥的吻是这样的感觉么……
喜欢,他喜欢的,阿遥的一切他都喜欢,他都渴望。
所以——就此沉沦。
烛影缭乱,情到浓时,她也情不自禁贴近了他的那处伤疤。他蓦地顿住了,扶在她腿侧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加重了力道,引得她睁开氤氲的眸子与他对望。
他咬着唇,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阿遥,我……我不要你可怜我,我要你……真的爱我。”
直到这一刻才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残缺还是有介怀的。
多么卑劣的心思啊,仗着兄妹情谊,仗着妹妹对他的顺从和内疚,欺她少不经事错误地对他情窦初开,还妄想她最好……最好对他真的是男女之爱。
不然他还是,过不了心理这道坎。
孙遥摇晃的盈盈眸光顷刻间碾碎在垂落的眼睫下,她轻轻叹息,回以一笑:“当然,我是爱着您的啊。”
我爱着哥哥,混着欲望的不伦之爱。虽然哥哥不同,但想必哥哥已经习惯迁就我了吧,所以……就这么一错到底,好不好?
她引诱着,勾住他低下头,让他只得直视着自己。
目光触及她那些被疼爱过的痕迹,他不由哑了声,那还说什么呢?妹妹需要他的啊。
于是虔诚地,用他的仅有,将她填满。
此后,他们是亲兄妹,亦是真夫妻。
……
能得到陛下亲口赐婚的宦官可不多见,东厂提督王裕王公公便是最近的一位,不少人好奇那位被赐给他做夫人的宫人。
尽管这二人已经成婚了三年多,府上仍有新来的侍女好奇地询问督主和夫人之间的事情。
夫人身边新来的春杏就是这样,因为——实在是太怪了!
她进府第一次见老爷夫人,差点错认成了老爷和他的妹妹。两个人的眉眼相像极了,尤其是他们相对而笑的时候,那漂亮的桃花眼闪得她迷迷糊糊的。而且夫人总会时不时的把老爷叫做“哥”,她甚至数过,一天之中,叫夫君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噓!在咱们督主府上,千万不能提及什么‘妹妹’!”当她忍不住把这个疑问告诉年长的碧桃姐姐时,对方素着脸如此告诫她。
“为什么?”
碧桃叹了口气,小声解释:“唉……怪我忘了和你讲规矩。咱们督公是有一位亲妹妹的,可惜几年前出门时马车被山匪劫了,人就没了,督公伤心欲绝,往后这就成府里的禁忌了。”
“可是,夫人却总叫老爷‘哥哥’,就不怕犯忌讳吗?”春杏还是觉得奇怪。
碧桃顿了下,忽然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你猜老爷为什么在这么多宫人之中一眼挑中了夫人呢。”
春杏蓦地睁圆了眼睛,这,这什么话本子替身戏码!她愣愣地说:“而且她也姓王……”
“诶诶,这个倒不是。”碧桃摇头打断她,“督公的王姓是陛下御笔改赐的,这倒是巧合了。”
“哦,这样啊,但我感觉老爷和夫人感情很好呀,不像是……”什么替身这么离谱叭!而且找个像妹妹的妻子,额……她毛骨悚然,原本就怕老爷,现在更怕了。
“行了,别问东问西了,明儿个夫人要进宫拜见贵妃娘娘,姐姐我还有的忙呢,快睡觉。”
贵妃娘娘……
春杏点点头,在床上翻了个身。
这她晓得,夫人和贵妃算是好友,关系也亲近,听说是因为当年选秀时他们两个正好同名同姓,而贵妃娘娘也是心善的,没有非让夫人避她名讳,只是改了个同音字,瑶成了遥。
说起这贵妃娘娘,她也有想不太明白的地方。贵妃的母家诚勤伯府,当年正是被老爷亲手抄了家,流放三千里,虽然贵妃已然入侍宫中,没有受到牵连,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大仇,怎么夫人和贵妃的关系还这样好呢?
她懊丧地锤锤脑袋,算了,想不通,还不如想想明天午饭有没有大包子。
翌日督主府门前,春杏抱着夫人准备进献的礼物,看着老爷小心翼翼地扶着夫人上了马车,再次感叹他们的感情真好呀。
“春杏,礼物拿上来吧。”马车中传来夫人的吩咐。
“啊,是!”春杏连忙回神,上前把锦盒高高托起。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露出一截圈金的袖口。
她不小心地抬了下眼。
诶,那是什么?
手背上的……口脂印子?还有牙印?
噌,小姑娘脸烧红了。
啊啊啊夫人好厉害!
等到手上一轻,她便赶紧小碎步退下了。
以她的资历还不够陪夫人入宫的资格呢。
马车启程,车内,孙遥窝在孙绪怀里,得逞地笑了。
他只好无奈道歉:“阿遥,是我昨晚过分了……忘了你今日还要入宫,要怎样才能原谅哥哥?”
她轻哼,眯眼凑近他的耳廓,故意吐着气说:“罚你今晚只能叫我‘妹妹’。”
孙绪呼吸一窒,嘶……她是知道他怕什么的,非要这样折磨他仅存的理智良心。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我的妹妹……”
————————
「完」
错字没查,好多是地铁上打的,文字粗糙见谅,希望有评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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