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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洛川 ...

  •   我不喜社交,过于麻烦,缺乏真实。

      一群人围在一处,鲜花酒水,华妆艳服地努力包装自己。有时会显得笨拙无力,有时会显得低俗可笑。总之于我,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

      很多人说我是白天能不动就不动,晚上能不睡就不睡。刚开始还会臊一臊,到后来就是没羞没臊。对啊,深夜之王才像我。

      或许你会说,这样的生活方式实在是很不健康。

      嗯,我清楚。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养成了这种昼伏夜出的习惯。犯的久了,就懒得改了。

      其实仔细想想,大概就是从大学追尚且那会开始的。

      两个人住同一间宿舍,暧昧不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他明白我的心思之后更是对我敬而远之。我当时也没心思好好上课,一觉可以睡到中午吃午饭,草草吃过之后又开始慵懒起来。一直在宿舍捱到他上完课回来。两个人都在用生命装不熟。他在我面前不自在地扭捏着做各种各样的事,我就窝在被子里看着。我们屋是整个男宿舍楼里唯一的一间二人套,所以很小,又所以并不会有舍友来暖场。场越来越干,空气越来越冷,可我这么看着他,心里却是暖的。

      每次等到他实在没事干了,犯尴尬,下一刻就要逃出屋去了,我就率先走出去。那个时候是秋天,风有些冷,我总是给他带上门。

      在他眼里我是个异类。和男人谈情说爱,他估计想都没想过。我于他,说好听了是个同性恋的舍友,说难听了就是个变态的追求者。无论是哪个,都是不予他接受的。也想过眼不见为净,走走关系搬出去租个房子住,可是这对我太残忍了,在忘掉他之前,我根本不可能忍住不见他,可只要去见他,就根本不可能忘掉他。这实在是很心烦恼人的一件事。

      每天都会这样一个人在操场坐着想上老久。盯着表等到他大概已经睡下了,便往宿舍走。轻手轻脚地洗漱、钻被窝。有时能听见他轻微悠长的呼吸声,会觉得安心,有时夜静得可怕,却什么都听不见,便会心慌。一片漆黑中会暗觉他并不在邻床,想开口唤他,却又没那个胆子,碍于一个身份而张不开嘴。想到这儿胸口会泛上酸意,想哭。

      有一次没忍住哽咽出声,听到邻床有人起身的声音,磨得木头床板嘎吱响。有了理由喊他,带着试探的一声尚且,轻的可怕。再响些,哭声就要堵住喉咙了。他没睬我,径自去开了灯。这才看清他的样子,身上衣物全都穿得整齐,连眼镜都戴着,没有睡过的样子。

      他走向我,递给我一把纸巾,已经被他揉成一团了。我接过纸巾去擦,心里有点臊,眼眶里的眼泪却更不受控制,成淌地流。

      不想给他看到我这么难堪的样子,掀起被子蒙住脸拼命忍着,心里满是委屈郁闷揪着肉打。

      被子没盖上多久就被人猛地掀了开来,手臂受力被拽离了床,新鲜空气扑在满溢泪水的脸上,冷得很。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按,整张脸就埋进了他胸口里,我呆滞着抽泣,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他深吸一口气,将头埋进了我的肩窝。我们贴得很近很近,近到能轻松捉住对方的气息。他抬手揉着我的头发,生涩但很温柔,轻得像是不敢似的。边揉着边开口:“别哭了。”他的声音本来就不高,现在更是沉,整个嗓子都压得很低。他一开口,我反而哭得更厉害,整个人都开始颤起来,他环在我背上的手一用力,两个人贴得更紧了,他依旧有一句没一句地哄着“别哭了。”

      明白他是在安慰我,仗势便抽出手环住他,整个人瘫在他身上,低低地抽泣哽咽。

      哭累了,不动了,他胸口也温热一片,仍是不肯从他身上离开。可他似乎有些累,将我重新放倒在床上,准备起身。

      我不知是从哪借来的胆子,想都没想就伸手扯他的衣服将他拽了下来。一声闷响,他重重摔在我身上。他还是很重的,我吃不住轻咳了两声。他似是怕我压着受累,连忙手掌支撑着悬空起大半个身子,直直地盯着我。他的眼镜磕掉了,四目相对,我看见他眼白上的红血丝,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征兆。说实话,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有些慌了。可到现在也已是骑虎难下,只好受着了。

      又是一记深呼吸,他眼睫微颤,倏忽间,俯下身在我唇上啄了一口。哭了许久,嘴唇早就干裂了,可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个吻。那一瞬其实并未来得及做过多的反应,只是觉得除了眼前这个人,其他的一切都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微不可闻,轻到难以捕捉,好像整个世界的重量和动力都汇集在这个人的身上,连呼吸,都是凝固的。

      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着呆住的我,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嗤笑一声:“洛川,不招我会死吗?”

      他是个极严肃的人,做人做事都是一板一眼,不会经常流露出过多的表情。看见他对我笑,心里还是暗自翻腾了一阵。可我这个人很没出息,竟又哭了。我知道这或许不合时宜,拼命忍着,却又忍不住。我当时的样子一定是非常蠢的。他微蹙了眉,又回到了以前一尘不变的脸。给我抹了抹眼泪,又揉了揉我的头发。“怎么还有眼泪哭。”声音仍是低低的,沉沉的——极诱人的。

      “累了,快睡吧。”他说完便起身去关灯。这一次我没再有什么动作,他很顺利地回到了自己床上躺下。

      我仍在愣神,没太明白他刚才的举动和言语到底意味着什么。

      想好好分析思索一番,可是根本不容我多想,倦意便涌上全身,那或许是我这些年睡得最沉的一晚吧。没有烦心事,单纯因为累了而入眠。

      我不知道他睡得怎么样,只知道一片漆黑的梦里,似乎有股好闻的烟草味儿。

      尚且和我的很多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over.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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