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堂赵院》渡秦淮

8、小去心思

　　冰雁这几天发现袁小去老是往西院跑，冰雁还以为他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和小妍带些鸡腿什么的，可现在袁小去有时只拿两个包子敷衍了事，有的时候甚至空手而来。
　　而且更让冰雁无法理解的就是，以前袁小去从来都是扔下饭盒就溜，生怕帮忙搭手的主儿。这些天他竟然主动要求帮冰雁和小妍做事。这让两个女孩惊讶到怀疑自己是否产生幻觉的地步。
　　当然，袁小去更多的还是帮着冰雁。
　　袁小去喜欢看见冰雁笑的样子，所以他想尽了办法讨冰雁欢心。
　　袁小去不仅嘴巴利索，做起手工来也是毫不含糊。
　　这不，袁小去思来想去决定送冰雁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可是送什么好呢？送金簪的话，冰雁可能不会接受的，说不定她还会指责自己乱花钱呢！送其他的珠宝首饰就更加不可能了！
　　袁小去突然灵光一动，花园的池塘边缘不是栽着一些湘妃竹吗？自己可以用那些竹子亲手给冰雁做件小玩意儿呀！
　　袁小去倒也雷厉风行，他马上带上砍刀，溜到花园中，趁着左右无人，选中一颗小小的竹子，三下五除二的把它砍倒，然后鬼鬼祟祟的拖着到了南院后面的空地。这里足够清净，而且也没人会发现。自己可以慢慢的来想，来设计。
　　这根竹子很快就被袁小去劈成几节，袁小去毕竟没有学过什么正经手艺，只是有时跟着大少爷到街上的作坊和店铺里去瞅了几样，见过几种样式而已。
　　袁小去抓了半天脑袋，决定还是雕成最简单的笔筒。
　　竹子本来就是空心的，袁小去只用选取竹子的中间节部分，这里的竹面摸着很光滑舒手。
　　袁小去小心的在竹筒的侧面用尖刀雕刻着，他心里已经大致有了蓝本。这个竹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如就在上面雕刻日月星辰，在配上唐朝李太白的诗句。送出这样的礼物倒也显得自己文绉绉的，袁小去得意的想。
　　袁小去进袁府之前也读过一年私塾，字也认识一箩筐，再加上他聪明伶俐，到袁府后借着他的油嘴滑舌，居然取得了老爷的信任，老爷就让他专门伺候大少爷。大少爷为人随和，读书的时候也让袁小去在一旁听着。袁小去耳濡目染，一来二去还真记住了几首词。
　　尖锐的刻刀在光滑的竹面上游走，这雕刻听起来简单，其实不然。如果用力过猛，竹面会出现不必要的裂痕，如果用力过浅，刻刀留下的印记就很浅。力道的深浅完全得靠雕刻人来掌控。
　　小小的一枚月亮，袁小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镂空出来。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的太阳和星辰就好雕刻的多了。
　　袁小去决定在笔筒侧旁刻上李太白所作《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四句。
　　袁小去只是听大少爷用过“着意奇特，意境雄伟，虚无飘渺”之类的词语来形容这首诗，至于它具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压根不重要。“着意奇特”不是更能体现这笔筒的独一无二吗？
　　袁小去用嘴轻轻的吹走雕刻后留下的竹屑，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情意满满的成品。
　　“赶快拿去给冰雁看看，她一定会喜欢的！”袁小去一想到冰雁那微微皱着的眉头和舒展开来的笑容，心里顿时温暖如暖流淌过。
　　袁小去不知道，冰雁此刻正在和小妍两人在厨房里择菜，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累的趴下。最近，李太婆对她们两人客气了许多，任务自然也随之减轻。
　　袁小去找了半天才知道两人在厨房，他前脚踏进厨房，就马上大声的嚷道:“冰雁，你看小去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妍正在和冰雁讲着昨天哪个丫鬟摔了一跤，把裤子都摔破了，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两人正笑的前俯后仰。
　　见到袁小去一脸惊愕的站在门口，小妍打趣的说：“小去哥，你带什么来了，不会又是什么糖水吧！”说完这句话。两人更加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
　　袁小去不满的瞪了一眼小妍，然后搬了根椅子和冰雁挨在一起，悄悄地将那用布包着的笔筒递给冰雁。
　　冰雁毫不吃惊的揭开布，心想这袁小去还真是老爱玩惊喜。
　　袁小去装着玩着手指头，其实眼睛正偷瞟着冰雁的表情，他等待着冰雁欣喜感动的神情。
　　果不其然，冰雁不停地把玩着手中那精致可爱的笔筒。还不停地赞美着：“小去哥，你这笔筒做的好漂亮啊！瞧你这月亮镂的多像啊！”冰雁说完，转过头笑脸盈盈的看向袁小去。
　　袁小去摆摆手吹嘘到：“小意思，我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玩意做好了，你如果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袁小去紧张的看着冰雁，其实他唯独怕冰雁会拒绝他的好意。
　　冰雁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谢谢小去哥了！这笔筒我会好好留着的。”
　　袁小去舒了一口气，看冰雁这么喜欢他做的东西，他心里洋溢着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不过小去哥，你这上面刻的这几句话是哪位词人写的啊？”冰雁疑惑的问。
　　袁小去听了一愣，他狠狠地一拍大腿，完了，他都忘了冰雁压根不识字啊！！
　　袁小去尴尬的解释：“这是唐朝大诗人李白写的。写的……就是很好。”袁小去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给冰雁形容。
　　冰雁更加困惑的说：“可你们怎么不用我们的宋词啊？我听说咱们宋朝有不少大词人呢，什么欧阳修，柳永，张先不都是很出名的吗？我还知道，当今官家也是醉心书法文学，也是不可多得的才子呢！”
　　袁小去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没错，唐诗宋词同为中国文学史的奇葩，两者一直以来为世人所称赞，两者各有千秋，整体来说却不分伯仲。
　　袁小去不是不喜欢宋词，只是觉得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更加符合意境而已，但是他知道向冰雁解释什么叫意境也会大费周折，所以他尴尬的笑了笑说：“是啊，宋词虽好，不过我更喜欢的还是李太白的诗啊，那么的富有意境，浪漫恢弘。”
　　冰雁对小去笑了笑，自嘲的说：“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对我说话就像对牛弹琴一般无趣，现如今社会风气开放，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风气逐渐消失，才女随处可见，官府人家的女儿哪一个不会吟诗作对，写词作赋的，我这样一个睁眼瞎，说出去还怕别惹耻笑呢。”
　　袁小去听了冰雁这番自嘲，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苦。要是自己学富五车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教冰雁读书写字了。可是这不过是痴心妄想，自己的水平都不怎样，怎可为人师！
　　如果大少爷能教她就好了。袁小去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可是少爷忙着明年的科考，哪里有闲心去管她和他这两个下人呢？
　　袁小去决定，还是从《三字经》和《千字文》入手来教教冰雁吧。
　　袁小去虽然打定了主意，可她却怕冰雁怪他自作主张，所以袁小去犹豫着该如何向冰雁开口。
　　没想到冰雁率先开口道:“小去哥，你识字多，你教我认字好不好。我不要人好多，一天十个字就够了。”
　　袁小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正中下怀啊。
　　可是上哪去找教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