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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前世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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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铭和风澜站在宫殿门口,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大理石阶一层一层延伸下去,越发显得这座宫殿清冷幽寂。
只见鹿铭身形渐渐变幻,那衣衫褴褛的老乞丐,竟然瞬间便成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深邃的眼眸似乎看穿了世间一切,象征国师身份的玄袍上绣着代表正义与睿智的上古神兽白泽,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判若两人。
风澜脸上没有半分惊异,似乎早就见过国师的真身,道:“修离似乎还是放不下木樨。”
鹿铭神色有些古怪,皱了皱眉道:“等炼妖壶炼化了木樨,他自然能放下。”
风澜见鹿铭一脸不悦,自知失言,转言道:“杜宇是可造之材,还请国师费心了。”
“哼,你当我看不到,他若是自幼修炼,现在修为恐怕不在子墨之下,可惜没有了先天灵力。倒是你,自小一副冷心肠,怎么对这小子这么上心?”
“不过受人之托罢了。”
风澜淡淡地回答。
十岁那年,她无意间得知,自己前世的尸骨是被府上的杜管家收殓的。大概也是巧合吧,他夜宿荒郊,在乱葬岗看见孤女的尸身,心生怜悯,挖坑掩埋了,让她不至于死无全尸。风澜一直想着报恩,可杜管家却因病去世了,她便只能对管家生前十分疼爱的养子多加照顾一些,以慰其在天之灵。而这个杜宇生性仁厚,又十分聪慧,假以时日,一定大有作为。
鹿铭点点头,没有细问,道:“对了,九重天练得如何?”
“还是困在了第三重,看来烛龙城是非去不可。”风澜脸色凝重了很多。
“我早就说过,修炼九重天非同小可,若非你先天灵力强盛,我也不会将这个功法教给你。毕竟九重天从来就没有人族修炼的先例,可一旦练成,你将踏入半仙之列,那样对蜀国将是莫大的助益,不管是鲛人族,还是西陵国,都会忌惮三分。”鹿铭道。
“风澜一定竭尽所能。”她郑重地说。
“此去烛龙城,一切小心。修离对那里的情况比较清楚,有他与你同行,只要遇不上陆鸿,应该都可以全身而退。”
风澜笑道:“这还多亏大哥找了修离来给我护法,否则我孤身一人,恐怕此行更加凶险。”
鹿铭悠悠一笑,道:“凶险?有什么比修炼九重天更凶险?当年你求了我七天七夜让我教你九重天,跟你怎么说都没用,还以命相搏,要不是怕你有个万一,风如明找我拼命,我会那么轻易地教你?”
风澜忍不住笑了,拱手道:“国师大恩,风澜没齿难忘,不过,”她话锋一转,道,“就算拼死我也要练成九重天。”
“修炼之事,急不得,更不要逼自己,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他看着风澜低垂的眼睛,心底一声轻叹,这孩子终究太过偏执。
“风澜谨记。”
她微微躬身,平静地回答,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鹿铭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慢慢踱着步子回了宫殿深处,重门深掩,发出沉闷的声音。
远方,隐约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模糊的轮廓,天边的云又拢了起来,遮住了阳光,灰蒙蒙的,让人不禁想拨开这厚重的云层。
“这天,又要下雪了吗?”
风澜伸出柔荑,感受指间拂过的风,声声入耳,像一曲低吟浅唱的歌。
相府。
窗前,一树红梅开得幽香袭人,冰蕊如丝,冷艳傲雪,似乎从来不畏严寒。
风澜看着快要伸到窗棂的那枝梅花,一时有些出神。
“澜儿,这么冷的天,在窗前久站会着凉的。”
只见,一位身穿紫色狐裘披风的妇人带着丫鬟从屋外走了进来,见风澜站在窗前,不由柔声责备道。
风澜回过头,迎上去笑道:“娘,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妇人便是风澜此世的生母,原羌族氏族之女,后嫁与风如明为妻,育有一子一女。
“娘还不是担心你过两日去烛龙城,怕有什么短缺,给你送了一些日常用物。”说着,羌夫人便拿起丫鬟放在桌上的一件鲜艳红色披风,道:“这件火貂披风是你外公留给我的,娘送给你,烛龙城位于西北极寒之地,想必一定用得着它。”
“娘,这件披风是你最喜欢的,而且你身体也不好,就留着吧,这两日鱼凫城也在下雪,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风澜道。
羌夫人舒心一笑,将手里披风展开披在风澜身上,道:“傻孩子,娘身边有人照顾,你去烛龙城身边连绘春都不带,娘不放心啊。”
只见,那火红的披风衬得风澜越发艳丽倾城,眉目如画,羌夫人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我家澜儿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知以后谁家儿郎能入澜儿的眼?”
风澜一笑,不由轻轻抱住了母亲,道:“女儿还小,还想多侍奉双亲几年。”
“傻丫头,哪有姑娘家一直守着父母的啊,等你遇见了自己钟意的人就知道了。”羌夫人轻轻拍着风澜的背,嘴角扬起一丝慈爱的笑意。
风澜眼中有些湿润,心下叹道,这一世何其有幸,双亲康健,和乐融融,只愿用她全部的生命来守护这一切。
只听得羌夫人忽然低低叹了一声,道:“也不知你哥哥在天山怎么样了,那山中规矩古怪,弟子一定要等到十八岁才能下山,娘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你哥哥了。”
“娘,你不要担心了,哥哥不是每过半年都会让天山的雪鹰送信回来吗?上次他还说他去东海历练,被一只黑蛟缠住,竟然一剑断了那只黑蛟的尾巴,想必哥哥的法术已经足够强大。”
“娘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平平安安的,少让娘操点心。”
风澜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有强大才能守护身边的人平安,自然要经得起历练与风霜。
“娘,爹在书房吗?”风澜问。
羌夫人一笑,道:“你爹呀,他正在书房跟修离下棋呢。”
“下棋?”风澜莞尔一笑,爹这个棋痴,每次逮到人下棋都会废寝忘食,弄得自己除了晨昏定省,都不敢去书房了,唯恐被爹困在棋盘里,不得出门。
“从午后就开始了,到现在都没出来。”羌夫人也是一脸无奈。
“我去叫。”
“正好,我让人做了银耳莲子汤,你让绘春从厨房取了,给你爹送去吧。”
风澜应着,带着绘春就过去了。
不多时,主仆二人到了书房,推开房门,只闻到屋里一股沉香气息扑面而来,正对门的墙上是一幅鲲鹏扶摇直上的画,画面上水流湍急,浪飞九天,鲲鹏顺着风扶摇直上,气势磅礴。右侧摆着一张书案,风丞相和修离正盘坐在书案两端,专心致志地盯着案上的棋盘。
风澜让绘春将汤盅放在了案几上,也没有出声,只在一旁看着,秉承观棋不语的原则,否则,扰了风丞相的兴致,可是要挨批的。
只见,棋盘上,黑白两子势均力敌,斗得难分难解,黑子为风丞相所执,白子为修离所执,黑子看似占了上风,却总在要害之处被白子所掐,而白子虽将黑子围了个半,却总有黑子突围而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了半晌,风澜不禁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看出输赢。
“澜儿为何叹气啊?”风丞相落下一子,忽然发问。
“黑子气数已尽,可白子也是损失惨重,可谓输赢参半。”
风丞相眉头一皱,他会输?
风澜笑而不语。
不多时,黑子已被白子尽数收入囊中,修离果然是胜了。
“来喝汤,娘吩咐下人熬的,再放就凉了。”风澜赶紧将托盘上的两碗汤放在风丞相和修离面前。
风丞相端着碗,见女儿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笑道:“你这丫头,一局棋而已,爹岂会放在心上?”
“是是是,爹一向大度。”风澜忙说,心中却想到,上次风丞相与鹿铭下棋,连输三局,结果三日没有跟他说话,还把自己关在书房半月有余,研究《棋说》。
不过,风澜这个丞相爹爹虽是个棋痴,却极有才能,掌管吏治,统领百官,有辅政之权。他与国师鹿铭是至交好友,为相期间,与国师齐心协力,平定各族叛乱,整顿朝堂,这才让蜀国有了如今政通人和的局面。
“澜儿,过几日你们便要去烛龙城了吧?”风丞相问。
修离闻言道:“是,三日后,我们便启程。”
风丞相道:“好,有你在,澜儿的安危我不必担忧,可烛龙城毕竟是陆终族流放之地,我希望你们万事小心。”
“爹,你放心,女儿现在的能力足以自保,此次不过是为了修炼,不会有事的。”风澜坐下来,把手放在父亲手上,安慰道。
风丞相看着修离,郑重道:“修离,澜儿就拜托你了。”
修离连忙退了下来,朝风丞相跪了下来,道:“丞相言重,风清对我有救命之恩,帮助风澜顺利破关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定会护她周全。”
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字字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