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Episode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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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业界内的人一直很喜欢给人取代号，譬如司瑛士的“餐桌上的白骑士”，比如被称为“Légumes的魔术师”，还有——
今川绘梨衣被称作“红心皇后”。
从小就跟着身为美食评论家的父亲到处游历，在身为名厨师的母亲身后学习，本受大家期待将来会成为怎样的厨师的今川绘梨衣，在初三那年宣告自己不会走上这条路后，在部分人眼中就成为了半吊子的厨师和评论员。
“所以才会在‘Desert’中被后辈打败不是吗？”
在录播节目中，美食作家安东伸吾在绘梨衣和浅川桃华前去准备制作甜点时说道。
“如果没有料理的意志的话，为什么要去参加比赛呢？这明显是自取其辱吧。”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我开心就好。’这样的想法。”刚刚换好厨师服从后台登场的绘梨衣听到了对方的话，也许是因为她把长发扎了起来的关系，在回答的时候居然有了一种凌厉的感觉，“不过就算是安东先生眼中半吊子的我，也可以做出让你直呼‘好吃！’的料理哦？”
因为父母的关系，今川绘梨衣假如成为厨师或者美食评论家这两种职业选其一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但是她既然说了“不会成为厨师”和“我非常挑食”这样的话，在安东伸吾眼中就几乎是断送了那两种职业的生涯。
不论哪一方面都不具备足够的意志，这难道还不是半吊子吗？
在一旁的金井主持人赶忙过来救场，“准备完毕了今川，你可以过去了。”
绘梨衣向对方点点头，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到她准备开始了，于是金井先生问道，“据说浅川今天制作的还是当时比赛的作品，今川你也是吗？”
似乎刚刚的对话对绘梨衣毫无影响，她看着一旁的摄像机镜头笑了笑，“其实我那份作品太悲伤了，不适合现在快乐的暑期，所以准备换一种做。”
闻言，金井有些期待，“哦是什么呢？”
“哼哼，是什么呢？做完再说哦？”
绘梨衣眨着眼卖了个关子。
因为考虑到录播节目的时长，所以一般而言现场厨师制作料理的片段只会剪辑一部分放入节目中，毕竟光烤制甜点的时间就有可能耗尽一档节目。
于是除去两位正在料理的女子高中生之外，节目室中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大泉先生似乎是察觉到身旁安东对于刚才被“出言不逊”的不满，喝了口茶后凑近了一点问道，“安东你究竟在不满些什么？”
“只是出于对半吊子的质疑而已，大泉先生。”
大泉闻言干脆放下了茶杯，慢慢询问，“安东是不是没有尝过今川的料理？”
对方也如他所料地回答，“的确没有，并且对此也没有期待过。”
没想到安东会在这一点上这么执拗，大泉柿之进叹了口气，“你是美食作家所以对于杂志上的应该也有所耳闻，今川绘梨衣被不少人称为‘红心皇后’，这本身也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安东点点头，“这是常有的事，不少杂志会为了噱头好听就会取特别的绰号，有时候还会加上千年一遇之类的前缀。”
“但是如今远月十杰的第一席也有被称为‘餐桌上的白骑士’，同我一起品尝过他料理的你总不会以为这也是噱头吧？”
看着对方面色不渝地默认，大泉会长看着正在舞台另一端制作甜点的今川绘梨衣，“我尝过那孩子的料理，对方只是不醉心于料理界而已，自身的才能倒是不错，在某些方面上也许正是不身在圈中才会有格外新颖的想法。”
似乎是为了不拂了大泉先生的面子，安东先生没有就这一话题继续聊下去。
而如今料理台上。
绘梨衣深深明了着司瑛士曾经说的“大部分厨师，基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她的舞台就是在这里独舞形成自我的真空包围圈。
虽然瑛士后面又接着说了“但是司瑛士的料理不需要自我。”但是对于绘梨衣而言截然相反，“今川绘梨衣的料理中自我是必须的。”
虽然这一点有所不同，但也许是一直在一起的关系，很难说自己的料理没有被互相影响过，偶尔绘梨衣也在想她和瑛士料理中的感性究竟师从何方呢？
闭上眼，在黑暗中体悟着其他感官带来的感受，她悄悄地对手中的食材诉说着心中的渴求。
“好孩子。”
她在一片可可香气中这样称赞，用着近乎是诱哄的手法轻柔地堆起了梦的阶梯。
层层叠叠，棉柔爽滑，从轻飘飘之中慢慢沉淀，成为她手中酣睡的婴儿。
这就是绘梨衣今日甜美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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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双方都完成了作品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在导演下令开启旁边机器的时候，五人已经坐定，面前都摆着两个装点好的盘子。
“大家好欢迎回到‘不寻常的料理’，我是主持人金井一二三。”
“那现在，成品已经端到各位桌上了，按照放上来的顺序，先从浅川的作品开动吧！”
浅川桃华制作的便是“Desert”中获得金奖的作品[朝霞]。
因为对方特意说了这次有好好把鼠尾草挑出来，绘梨衣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一下。
入口便是唇齿间的清凉，随着特意去追寻留下了满口的甜美，葡萄柚的清新配以蜂蜜的甜蜜，谷物的香气萦绕在面前，黑加仑配上柠檬多了分层次的回味，夜色消褪，朝阳缓缓升起，天色已有些透亮，晨风带来了多种交织的清香，坐在肃穆的教堂中央也可见透过彩窗花玻璃的阳光。
这是种具有生命力的虔诚，褪去晦涩的阴暗朝向明媚的希冀。
“真好吃啊……”绘梨衣没有理会身旁已经开始评点的两位，又吃了一口。
鼠尾草，薄荷，芸香，还有一点点酸味。
“真亏你能全部放进去啊……”绘梨衣喃喃地感叹道，“不过真有趣。”
一直坐在她旁边紧张到先前两位美食家的点评什么都没听到的浅川桃华，听到这句话才呼了一口气，脸红扑扑的，“谢、谢谢今川前辈的赞美。”
绘梨衣回过头，看着脸蛋通红的对方，“嗯？我没有很用力的夸奖你啊？不过真好吃啊，这个。”
“没什么……得到你对我改良版的肯定，我就很高兴了。”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是桃华支支吾吾地道了谢。
还没等绘梨衣作出什么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完全没有顾及他们这里的金井主持人发言了，“好，那么接下来是今川的作品。”
“不过说来叫什么名字啊？”
盛放在长盘中央的又是一块通体雪白的蛋糕，与参赛作品的[殉道者]不同的是，最上面多了两片用白巧克力做的玫瑰花瓣，除此以外也就是装盘似乎更为圆滑一些的观感。
“嗯……叫什么呢，我想想……”没有去理会讶异的金井先生说的“等等是现做的连名字都没有想好吗？”，绘梨衣思考的很认真，三秒过去之后立刻拍板，“好！那就叫[红]好了！”
金井：“太随意了吧！”
绘梨衣摆摆手，神色严肃，“没有没有，我深思熟虑过的。”
不管前提如何，最重要的还是味道。
“总之，先开始吃吃看吧。”和善的大泉会长揭过了这一话题。
几乎是同一时间用刀划开了蛋糕，然后发出了感叹声。
今川绘梨衣端上来的每一次作品都好像一个整体，并不是从一整个蛋糕切开再端上来，而是呈现在面前的便是一整块蛋糕，外裹的青柠檬奶油慕斯将所有包住，不让外界窥探其内心的风采。
切割面处，可以清楚地看见红色与白色想见却不融的层次美感，蛋糕用了消化饼干做底，看上去便干净利落且格外轻巧。
“这不就是红丝绒蛋糕嘛。”安东先生头一个反应了过来，“是用红曲粉对吧？”
绘梨衣老神在在地点点头，“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也不是普通的红丝绒嘛，安东先生先吃吃看吧。”
出于美食评论家的本能，安东还是下口了。
青柠清爽的酸甜退场后，是并非特别出奇的榛子奶油与岩盐。
“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个想法只在安东伸吾的脑内出现了一秒，便被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波涛冲走了。
胡椒与玫瑰，辣椒与半融化的巧克力，威士忌搭配藏红花……
既具有冲击性又缓和出了迷蒙的味觉残留，绵密而悠长。
本是让人放松警惕的柔软甜香，瞬间变成带刺的玫瑰，少许的泼辣让这份作品仿若活了起来一样，而在令人口舌有些发麻之后又回到了乖顺的甜软，是薰衣草与茉莉加上尚且残留的青柠微酸的不显眼的存在感。
许是安东先生也惊艳到了，对于方才自己武断地出言有了羞恼。
绘梨衣笑呵呵地点点头，看见品尝过的四位都很满意的样子油然而生了一种满足感，“我把一整份她端上来就是想呈现一种惊喜感。她叫做[红]，第一眼不明原因，切下来之后又会因为像是红丝绒而误解，只有好好品尝过才会知道她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吧？”
同样尝过味道了的金井先生接过了话头，“吃过了之后，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今川会用‘她’来形容，感觉会是一个有些张扬泼辣但总体上也算是乖孩子的女孩。”
接着金井话锋一转，“可是如果是即兴作品为什么会想到是[红]呢？”
绘梨衣像是早有预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般，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回答道，“听到了大泉先生的话，突然想起我好像的确是有被称作‘红心皇后’的经历，所以就选择叫[红]了。”
“……真是，简单易懂啊。”
绘梨衣一脸理所当然，“就是这样啊！”
“今川前辈，为什么不用尝尝看自己的作品呢？”这时，坐在一旁的浅川桃华提出了疑问。
的确，虽然浅川桃华那一份今川全部吃完了，可是自己的那一份却全然未动。
绘梨衣摸了摸下巴，“老实说，其实我还挺讨厌花的味道的。”
“诶？”
浅川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对方还是那么直白地回答了。
绘梨衣接着解释，“可花实在是很好让人联想的一种媒介，对我来说虽然不喜欢吃但是很好用。”
“可、可是……”
闻言，坐在一旁的安东伸吾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明明都是非常细腻惹人赞叹的交织，结果创作者本人居然会讨厌？”
“这就是她的挑食了，”大泉先生也参与了进来，“因为是讨厌的东西，所以舌头会更加敏感地将它表现出来，而今川对此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也更懂得处理，对吧？”
绘梨衣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笑着继续解释，“您说的没错，虽然对于喜欢和厌恶两极分化的太厉害了，而且说过不会成为厨师，但本身被培养成厨师的本能和才能还在，更方便我去引导食材成为我想要让人理解的样子。”
绘梨衣歪了歪脑袋轻笑了一下，“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当初杂志社也是有这样夸奖我的，‘不管是在料理界还算在美食评论界都被称作[红心女皇]的，今川绘梨衣。’”
她是很挑食，但这仅限于作为本人可以发挥任性时候而言。
今川绘梨衣挑剔的舌头，虽然不达“神之舌”的纤细味觉，但是对于本身特别在意的味道却格外敏感。
而正因此，她的作品往往具有镜头式的细腻，但因为贯彻了自我意识的关系，偶尔也会变成“虽然很美味但吃了让人心情不好”的点心。
消抹他人对于料理的其他感受，将自我呈现于别人面前，因为太过于细致反而不会有其他的理解。
她就像是“红心皇后”一样，轻飘飘地下令“砍掉你的头哦？”般将所有想展露的全幅呈现。
“嘛，这是个人优雅的暴力美学啦。”
绘梨衣在杂志采访时笑眯眯地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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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料理台前准备着材料的绘梨衣从之前的节目录制回忆中回神，看到的就是司瑛士坐在一旁的餐桌边一直看着她。
“瑛士还要看我多久？”低下头继续处理的绘梨衣瞪了他一眼，“你等着，等我做完我就看回来哦！”
难得玩牌居然还输了的她心情一点也不好。
虽然闻言很开心，但默默不说话的司瑛士瞄了一眼料理台上的东西。
Parsley（香芹），Sage（鼠尾草），Rosemary（迷迭香）和Thyme（百里香）。
尽管非常期待，但是此刻明了了绘梨衣的心血来潮，司瑛士正在思考如果现在阻止对方的成功性有多大。
“要不还是我来做饭吧。”
这句话，在他看到绘梨衣摩拳擦掌地开始配置香料时又咽了回去。
远月十杰第一席的司瑛士大人，不光需要苦恼学校文件，今天也在纠结该如何和平地劝说，青梅放弃制作不追求味道只需要创意的午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Episode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