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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pisode 01 ...

  •   *
      哼着歌踮脚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牛奶,洒勺可可粉搅一搅,绘梨衣就端起杯子穿过了料理台,径直走向客厅一侧的沙发。
      随意地把马克杯放在茶几上后坐下,随着“滴”的一声,电视被打开,早早放在DVD机内的光盘开始播放。

      映入眼帘的是处处都井井有条的比赛现场,站在料理台后的只有两名正在有条不紊工作的选手与其身旁的摄像机师,评委席身后的LED屏幕上黑底白字写着偌大的“宗教感”三字,这便是本次艺术性甜点比赛“Desert”的主题。
      虽然看似是拼错了单词一般的糟糕比赛,但在业界内却极有名气及含金量,每一个奖项的背后代表着业界内顶尖人员对糕点师的创作能力、糕点艺术性及手艺的褒扬与肯定,也因此,每年有为数众多的人前来报名参赛。
      而这里就是“Desert”决赛的现场。

      绘梨衣身着黑色的厨师服,在完成最后步骤后,便用拱形餐盖盖住,呈了上去,而她的对手浅川桃华尚且还未完成她的作品。
      在比赛中因全神贯注而被彻底忽视的解说再一次通过录像的方式为人知晓,从原材料的选择到手法以及成品,旁人喋喋不休地对两位选手及其作品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但仅凭这些,是无法分辨胜负的。
      因为在料理比赛中真正进行对决的,还是料理本身啊。

      而后终于到了评审环节,评委们面前呈上的是今川绘梨衣的作品[殉道者]。
      迎面而来的寒气在打开餐盖后开始四处弥漫,静躺在骨色餐盘中央的是一块通体雪白棱角分明的菱形蛋糕,四周被薄如蝉翼的冰糖裹住,更是增添一份晶莹剔透的飘忽美感,半是透明的半月形装盘也与其交相辉映,但即便如此,仅靠外表,它俨然是一块外貌独特却又普通平常的冰激凌蛋糕而已。
      直到有人切下第一刀。
      在一时间称得上寂静的场馆内,他们的耳朵可以听见清脆细微的裂声,似乎有细碎的银光伴随着银刃一同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殷红如血的透明粘稠液体滴落下来,将蛋糕皎白的外表沾染上了绯色。“啊啊……”评委们惊讶地发出呢喃声,紧接着,便是第一口的品尝。
      是冰凉的触感,原本温柔甜美的冰激凌融化后显露出的是它本来的味道,一瞬间的凉意仿佛冻结了味蕾,清爽的酸味蔓延开来,柔软的海绵底内藏着一丝甘甜,似乎是想中和掉方才残留的点点涩味,可在这之后则是汹涌而来不宜犹豫的刺激感,令人心醉的爽甜被一笔勾销,酸涩与微不可尝的辣刺激着味蕾。
      “这红色的汁水是……!!”
      “是石榴。”回答着似乎已经眼含泪意的评审,绘梨衣解说着,“因为石榴的汁水会有其本身的微甜,生一些的酸涩味会更为轻盈,而且红石榴汁的颜色我很中意。”
      “酒!里面还有酒!”
      “也有青柠的酸爽……等等,这个酸味不在冰激凌中而是在果酱中吗?”
      绘梨衣点点头,“是的,用了桑葚,同样我也很喜欢它的颜色。酒的话,是为了加重刺激感,选用葡萄酒的原因,一是口感,二是味道,三是颜色。”
      “颜色……为什么又是颜色?”
      “很明显吧?不同成分的红色交叠,部分清澈又带有星星点点的浑浊,这就是血的颜色啊?”
      无视其他两位评审的交谈,又一人问道,“可是这么多液体的话,会造成蛋糕过于潮湿失去其质感,但这里却不会这样……”
      绘梨衣:“面包,因为有面包吸取了不少水分。”
      “而且面包本身的粗糙感会给单一柔软的海绵底添上层次……”
      “是,”绘梨衣笑着补充道,“而且还能加入拒咀嚼的趣味,入口即化固然好,可是用牙齿去磨也挺有趣的吧?”
      “那么,”坐在最中央的席位,在圈内也是举足轻重的男性审视着这个作品,“你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标明主题?”

      问到正题了。
      绘梨衣面色不改地微笑着停顿了一会,正视着对方,“其实看作品名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吧。”
      即便如此,她还是阐述了下去。
      “虽然我并不信仰宗教,但我总觉得大部分的宗教在最初就有一种悲剧意识,靠信仰得救这是美好的愿望吧?然而这只是心灵的慰藉,我们面对的仍然是真实的世界。”
      “我的作品,想说的是第一位殉道者的故事,耶稣给予信徒他的身体他的血,他被称为弥赛亚,他是人子,他是受膏者……耶稣的上十字架,被说是上帝以此彰显其对人的爱愿,可是他是否会有疑问自己为什么一定需要用死亡来拯救世人?”
      “为什么,‘我’应该死亡?”
      “短暂的柔媚甜蜜后是酸涩,是冰凉一片,是裸`露的身躯骨骼与血脉,舔舐着无情。”
      “轻柔的梦境背后,是现实的尖利,虔诚的信仰下也有人生百态,自我牺牲未必是朝向生命的工具。”
      “这就是我理解的宗教,这就是我想用[殉道者]呈现出的宗教感。”

      录像被暂停了。
      她只是想再看一下自己比赛时的样子,虽然有点中二到羞耻,但还是很好地落实了自己的想法。
      满意但没兴趣再看下去的绘梨衣索性关掉了DVD机,拿过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登上了远月学院的官网。
      “诶——秋季选拔又开始了吗?”

      *
      今川绘梨衣,最近业内知名国际赛事“Desert”银奖获得者。
      正在薙切绘里奈的陪同下,逛着校园。
      但实际上并不是远月学院的学生。

      “所以说你明明不是远月的学生,为什么可以进来啊?!”
      “哎呀小绘里奈消消火,我以为你习惯了呀……我的设定就是不务正业的高中生啊。”
      推开古朴的大门,西式化的建筑错落有致地穿插在学院中,每一幢都互相间隔少许距离自成一体,得以留有余地地培植树木,放眼望去是一片葱茏与现代建筑的交织……
      但就是因为绿化实在是太好了,所以越向远处看就越觉得,建筑物像是被植物吞噬掩盖了一样。
      “啊——这样说来,像苔藓一样的甜点也是有的呢!”穿着特地借来的校服,绘梨衣格外兴致勃勃。
      “……你反正不会吃的吧。”不得不管身后那个像去春游的幼稚园生一样的绘梨衣,薙切绘里奈一脸不满。
      “答对了!不过尝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这种事不要问我!”

      “不过你既然老是喜欢跑过来,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干脆在远月就读?”
      “所以说远月实在是大过头了,小绘里奈都有时间和我说废话了。”这样说着还不肯加快脚步的人正在四处张望,“我可不想当厨师,还是任性地贯彻自己的道路比较好。远月的话,除了让人哭笑不得的至胜主义,我比较喜欢旁观别人努力自己浪费时间的感觉。”
      薙切:“……难以苟同的恶趣味。”
      绘梨衣:“多谢夸奖!”
      薙切:“并没有在夸你!”
      绘梨衣:“诶嘿?”

      因为绘梨衣的要求,两人来到了极星寮。
      不管看多少次,这种外面布满藤本植物的洋馆,总让绘梨衣觉得自己是恐怖游戏内的主人公。
      “啊不愧是人老了……”绘梨衣站在门口装模作样地捶了捶腰。
      薙切毫不留情,“不,刚刚我们明明是坐车过来的吧。”
      “小绘里奈,你变成吐槽担当了吗……好啦,谢谢你送我到这里,之后我会找文绪太太偷偷入住哒!”
      说着,绘梨衣比了个爱心,然后被薙切冷漠无视。
      挥手告别面冷心热的薙切,绘梨衣哼着小曲来到了极星寮的正门。

      尽管并位就读于远月学院,但本身这所日本首屈一指的超级厨师精英学校还是很令人心动。
      只需要修完自己所读的高中学分,就可以随便地来这里学习,这是善于交际的父母们所给予的方便。
      不过最有趣的还是学生们吧?

      “咚咚”领着小皮箱,绘里奈敲开了大门。
      像走流程一样,保持和蔼微笑地向裸`体围裙的一色君道了谢,正直且目不斜视地提醒,“一色君要入秋了,可以换厚一点的围裙了。”
      然后绘梨衣就直奔向文绪太太的房间。

      而愉悦地以非学生的身份得到了入住许可,对于被对方告知今天要办Party的绘梨衣表示很惊讶。
      “才波叔叔……啊不对幸平叔叔吗?”
      这回倒是文绪太太讶异了,于是绘梨衣解释道,“之前去学校打卡上学的时候会路过幸平饭店,我已经是被记住面孔的熟客啦。”
      “而且幸平叔叔的儿子也超可爱的!”绘梨衣想了想补充道,“可是,幸平叔叔为什么过来呢?”
      “他是极星寮的校友哦,同时是当年的远月十杰的第二席。”文绪太太似乎回想起了过去的光辉岁月,整个人都发着光。
      “嗯嗯。”绘梨衣点点头。
      然后迅速转身就跑去厨房和许久不见的幸平饭店老板套近乎。
      暂时没认真思考过的文绪太太:“等等才波有儿子吗……”

      *
      当晚,众人在秋季选拔的热情高涨中回到了宿舍。
      负责开门的是绘梨衣,不过因为她也是极星寮的常客,倒是不必再做自我介绍了,但听文绪太太说先前来了一个高一的新生,所以绘梨衣想着还是对他介绍一下自己比较好。
      不过没想到也是熟人。
      “……幸平君?”
      “诶?今川学姐?”
      一时间面面相觑。

      “啊……这样啊,幸平君你被自作主张的老爸扔到了这里啊……等等啊!什么嘛!”本来还煞有介事的点头的绘梨衣一惊一乍。
      然后再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极星寮成员都不再稀奇,听说要办派对各自找事做了。
      “就是这样。”一副拿老爸没办法的创真笑着挠挠头,“说来进来就问到香味了,文绪太太在厨房吗?”
      “不等等,幸平君你听我说——!”
      “……”

      *
      “父子?!”
      兵荒马乱之后,夜晚的增肥派对就这样以大部分人异口同声地惊疑开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Episode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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