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将军宠妻记》于隐

61、思念得紧

　　女眷们走了，俞将军让傅应嘉和李参事坐下来商量事情。

　　城外军营的工期已接近尾声，炮场在来年五月前也会建成。俞将军的意思是下个月就搬，并希望到时候崔家军与俞将军部下一起搬过去。

　　李参事却犹犹豫豫地不肯点头，他知道崔副将军只想背靠俞将军这棵大树好乘凉，但绝不想沦为俞将军手下一棵棋子。这段时日，崔家军打战有俞将军帮忙，还有银两拨下来，保存了实力还新征三百兵，正是自我扩充的大好时机。

　　傅应嘉自然知道李参事在想什么，虽然他在崔家军只呆两个多月，但他也估摸猜到崔副将军与李参事在筹谋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不就是他们么，之前他们才三百多兵，一直想成为俞将军的部下却不得，靠的就是悟世大师帮忙联系俞将军，还帮他们征兵，没想到崔家军才刚壮大就有野心了。

　　傅应嘉打算等会儿就去找师父悟世大师，将此事禀告他，并商量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李参事找借口说，城内也需要一支军队维护百姓的安危，既然俞将军带着部下搬到城外，这里的军营便空出来了，他们崔家军可以搬过来，往后打战就可以里应外合了。

　　俞将军竟然爽快同意了，傅应嘉也不知俞将军有何想法，或许他内心有打算吧，也或许他是真的信任李参事。

　　傅应嘉与李参事同时离开军营，在门口，傅应嘉说许久未见师父，与李参事在门口背向而行。只不过才走几丈路，傅应嘉又返回军营，把倭寇研毒制毒的事说了。

　　此事古大夫皆已知晓，也是他此时心中最关注的大事，他自然要禀告俞将军。

　　俞将军微微作笑，“你为何不想让李参事知晓此事？”

　　傅应嘉不知俞将军心里所想，自然不好说李参事的坏话，但他感觉俞将军是正直之人，心系百姓，而非崔副将军等人那般借抗倭的名头只想着扩充自己的实力与充实自己的银库。

　　他内心是相信俞将军的，但又不知自己为何相信，便道：“古大夫说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李参事若知晓了，崔副将军和陈都尉必然也会知晓，他们平时做事雷厉风行，肯定会立马采取手段去查，一旦打草惊蛇，倭寇就转移制毒地点，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

　　傅应嘉说出此话就是想试探俞将军到底是否真的信任崔家军，他看着俞将军的脸色，俞将军反倒认真地瞧了他一番，一直脸带笑意，稍后点头道：“你说的颇有几分道理，此事若让李参事知晓确实不妥。”

　　俞将军没有怪他自作主张，也没有问他是否与崔家军几位将领不和，想必俞将军也是防着崔家军的，并且看得出俞将军对他有几分信任。

　　“傅都尉，你果然承袭你师父的胆量与智慧以及为国尽忠的那片赤诚之心，你先在崔家军好好干，往后我调你来我身边，咱们一道驱逐倭寇保四方平安，如何？”

　　傅应嘉心中甚是欣喜，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俞将军一定是真心抗倭而非弄虚做作胡弄朝廷的人。

　　俞将军让傅应嘉偷偷审问关押的倭寇，最好想办法让蒋春开口说话。俞将军说他自己也会派人暗地里去查，而且还会求助于他曾经的同僚戚继光，往后他们可能还会共事，相信通过多方面的努力，能查明此事。

　　傅应嘉暗喜，戚继光与俞大猷都是抗倭英雄，将来若能跟着他们做事，齐心协力，定能将倭寇全都驱逐出境。

　　他还猜测俞将军让他暂留崔家军之意，大概是让他在崔家军监督着崔副将军和李参事、陈都尉的一言一行，以防他们倒戈对付抗倭军。

　　事后，傅应嘉来到海边找师父。悟世大师可没闲着，如今他部下已有两百多人，而且他带领着大家边训练边打渔，不仅自给自足，还挣钱买兵器。因一直在海边操练，已然是一小支娴熟的水军了。

　　傅应嘉将这些事皆禀告悟世大师，悟世大师沉默一阵，道：“近来为师也发觉崔家军苗头不对，如今他们竟然不想搬去城外，而惦记着俞将军的军营，想必这些俞将军都看在眼里，自会有对策。俞将军打了那么多胜战，怎会被崔友靖耍弄。枉我当初一直帮着他崔友靖，为他做事，他才能在短短半年内将崔家军壮大，没想到他才有些成就便心生野心。徒儿你大可放心，凭俞将军的英勇与才智，定能将崔友靖治得服服帖帖，你只管听俞将军命令查制毒的隐秘之地。”

　　傅应嘉点头，但心中仍有几分疑问，“师父，你为何如此相信俞将军？”

　　悟世大师笑了笑，“为师也只是凭感觉，俞将军与戚继光在一起抗倭多年，颇有盛名，他们的抗倭故事流传甚多，朝廷抗倭军不多，咱们不信他又能信谁？他让你来年参加武考，想必将来会重用你，而且待你有了朝任任命的武职，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他才好提拔你，你在崔家军的都尉之位听起来不错，但这不是朝廷任命的，随时都可以罢黜。你若想尽用其才去抗倭，没有一官半职是不行，否则无人听从你的指挥。”

　　傅应嘉心里没底，“师父，凭我的功夫能考得上么？”

　　“师父对你有信心，你不必担忧，正好林檬去了李府，你也可收收心，多练练功夫。林檬在李府不会有事的，李参事只不过想扣住她当人质，为了让你听话，他肯定会好好招待林檬。将来事情有变，咱们再想办法带她出来，你不必挂怀。”

　　有了师父的安慰，傅应嘉确实心安不少。回到崔家军大院，见李参事让人把林檬的东西送到李府，他心里空落落的，接着季元楷又缠着问林檬为何没有回来，他又忧心起来。

　　寻思来寻思去，他觉得还是得想办法带林檬出来，最好能在外赁间屋子，让她住着，他平时抽空也可以经常去看看她。

　　次日，傅应嘉在李参事面前借口说带兵在城内巡逻，以防城内仍留有倭寇，因为大家都要去赴俞将军的寿宴，可不能出事。其实傅应嘉是在暗暗查案，蒋春之前应该一直留在湛江的，既然他能得到毒药，想必制毒之地不会离得太远。

　　崔副将军和李参事没多想，傍晚按时赴宴去了。

　　夜里，傅应嘉趁寿宴热闹，让人将蒋春扔到野外，说蒋春奄奄一息的快要死了，不能让他臭哄哄的死在大院里。之后他又和季元楷偷偷将蒋春送到古大夫那儿，希望古大夫能有办法让蒋春开口说话。

　　之后崔副将军仍让傅应嘉有空就在城里巡逻，他怕城内真留有倭寇，崔家军好不容易有如此规模，他可不想生出事来。

　　傅应嘉正好得此机会查案，庆幸之时他忽然想到以前倭寇大军藏在梨花巷，莫非离那儿不远？

　　接下来三日，他和季元楷多次来梨梨花巷，却毫无收获，颇失望。

　　第四日，他对林檬思念得紧，实在熬不住了，就让季元楷一人去查安，他则独自来到李府。

　　这几日林檬过得还真挺悠闲自在，每日吃香的喝辣的，她一人独住一屋，李府送来的丫头她一个都不要。李府虽小，院内布置看似也简单，其实富足得很，一日三餐丰盛自是不必说，夫人小姐们的穿戴可都是学着富贵人家的。

　　林檬还发现，李府的家丁与奴仆月例丰厚，就连普通的奴婢月例都有一两。她亲眼见几位家丁闲时打牌，赌得还挺大。

　　林檬纳闷，李参事的家底到底从何而来，崔家军向来节俭，崔副将军说银库不多，只够发军饷，希望大家勤俭，可李府表面上节俭实则奢侈，莫非李参事在外还做着买卖？

　　她在宅内也无法查清楚，只能默默当米虫该吃吃该喝喝。虽说悠闲吧，可李瑾和李琅没事就轮流来她这儿坐坐，也够她应付的。

　　其实她知道，这是傅应嘉还没来，只要他一来，李家姐妹肯定会在他面前说她的诸多不是。特别是李瑾，还不知要怎样编排，巴不得傅应嘉悔掉亲事，然后拜倒在李瑾的石榴裙下。

　　林檬没想到自己才刚想到这点，傅应嘉就上门了，偏偏他一进院就撞见李瑾了。

　　李瑾正在院内赏花吟诗，提笔写对，俨然一副才女的模样。富有那般的才情与气质，再配上她那婀娜身姿与潋滟容貌，一般男人确实抵挡不住，甚至一见钟情，从此着迷沉溺难以自拔。

　　偏偏傅应嘉长这么大所见妙龄女子并不多，不知何为绝色，而且年纪尚轻，还不懂得欣赏绝色妙曼女子。他只觉得李瑾容貌确实让人禁不住想多瞧几眼，还深为自己这般感到不耻。

　　但李瑾写的诗，他觉得算不上有多出彩，只不过比一般女子稍胜一筹了。在他心里，只有林檬能写出让人惊艳的奇词妙句。

　　至于李瑾写的小楷，他更是觉得普通，中规中矩的，哪里比得上林檬一手流畅的行书。当然，林檬能写得一手好字，也都是跟他学的。

　　李瑾以为自己在傅应嘉显露了一把，可她哪里知道，在傅应嘉的眼里，无论她的诗她的字都实在一般，也就是一副皮囊姣好而已。

　　反倒是她在前院玩墨宝，实在让傅应嘉匪夷所思。傅应嘉直言问道：“李姑娘为何不在书房写，来往客人一进院就瞧见，似有不妥吧，不是说大家闺秀不轻易见人么？”

　　李瑾早想好了说辞，莞尔一笑，道：“像李府这等小户院，哪里有什么客人，平时也就是自家人与亲戚出入罢了。平日里一直呆在府内就够闷的了，若连写诗作对都只能躲在书房里，何来的兴致，又何来灵感呢？”

　　傅应嘉僵笑，“也是。不知夫人是否在府，我头回来李府，怎么也得拜见夫人才合情礼。”其实他此时急着想见林檬却不好意思说。

　　李瑾欠了欠身子，回道：“母亲陪同姨母听戏去了，还未回来。”

　　傅应嘉心中大悦，他正愁不知跟李夫人说什么，立马又道：“林檬呢，她这几日难道一直闷在屋子里？”

　　“才不呢，林姐姐只不过不爱看书写字罢了。平时小女子有了兴致想有个人作陪却寻不到人，本以为林姐姐来了会陪我，她却说她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倒爱去后院看花逗鸟。昨日她还去马厩，拉着马到后面树林里跑几圈，吓得全府的人都出去找，生怕她跑丢了没法向都尉大人交待。”

　　傅应嘉神情平和，林檬有如此行举他还真不觉得奇怪。“李姑娘不必客气，叫我傅都尉即可，不知可否命人带我去见见林檬？”

　　李瑾倒是积极，道：“小女子愿代劳。”

　　她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她身边的丫头也随后，傅应嘉只好跟上去。他一路都微蹙着眉头，他想单独见林檬，李瑾不让丫头带路非要亲自来，到时候他怎么与林檬说悄悄话？

　　须臾，他们到了院子西头，发现屋门是开着的，屋内无人。

　　李瑾眉头一皱，“林姐姐这是去哪儿了，不会又骑马去了吧？”

　　她的丫头回话道：“应该不会，今日咱们一直在前院，未见林小姐出去。”

　　丫头一说完，李瑾就背着傅应嘉狠瞪了她一眼，吓得丫头闭紧了嘴巴。

　　李瑾本想让傅应嘉见不着人，就让他在院子里陪她说话，然后再让林檬撞见傅应嘉开开心心陪她说话的这一幕，不料被嘴快的丫头搅黄了。

　　其实李瑾知道林檬这会子就在后院，平时林檬这个时辰都会在后院的亭子里喝茶看花，再发发呆。

　　“傅都尉，要不你去前院亭子里坐着，让红红这个丫头四处找找，指不定李琅带林姐姐去哪位哥哥屋里玩去了。”

　　傅应嘉却道：“这大中午的你哥哥们应该歇息的，林檬不会去打扰他们吧，要不我自个儿去后院找找。”

　　他说着就往后院去，李瑾只好尴尬地跟着。

　　果然，林檬坐在亭子里，左手托腮，右手端茶，一会儿瞅瞅天，一会儿瞧瞧花，眼神呆呆的，嘴里还念叨着，“死老大，一连过了四日，连他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我又没死，哪来的鬼影子，你自然是见不着的。”傅应嘉从她身后走来。

　　林檬扭头，见着傅应嘉还挺激动，她连忙放下茶杯，然后起身正要朝傅应嘉扑过来，却见李瑾的身影远远跟在傅应嘉身后，脚步还挺快。

　　林檬气得身子一怔，驻了足，稳着步子朝傅应嘉走来，故意装作温顺的样子福身行礼，娇声娇气地说：“傅都尉怎么有空来看小女子？”

　　傅应嘉有些懵，差点笑出来。林檬突然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他还真有些受不了，“什么小女子不小女子的，你……”

　　他还未说完，林檬使劲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反应过来后面还跟着李瑾呢。

　　傅应嘉暗想，怎样才能把这个李瑾支走呢，他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林檬说。

　　林檬却直接走到李瑾身边，煞有其事地说：“李姑娘，夫人还未回来么，老爷说这几日府上要来贵客，要是此时贵客来府里又无主人接待，怕是不妥吧？”

　　李瑾神色一凛，忙道：“那好，你们聊吧，我去前头守着。”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在前院玩墨宝可是候着贵客的，才不是为他傅应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