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将军宠妻记》于隐

48、背着上路

　　傅应嘉扛着林檬站在草棚门外，淋着雨，他知道师父的话有道理，可这次出门凶险，他真的不想置林檬于危险之中。

　　他怔在那儿寻思该不该留下林檬，林檬等不及了，嚷道：“快放我下来，我身上都要被雨淋透了，你把我成当雨伞呀？”

　　傅应嘉怕她淋坏了，只好将她扛回草棚里。林檬赶紧躲在屋角背对着大家，她出门没将上身缠紧，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容易被人看出她是女儿身。

　　她暗自寻思着，她那儿虽不大，好歹也能瞧得出来了，可不能让大家识破，否则她连寺里都进不去了，那里是容不得女人随便出入的。

　　众师兄弟们都坐下来吃干粮，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们没事便拿林檬取笑。

　　“小檬，你咋这么黏糊人，你少爷去哪儿你就跟到哪儿，真不怕死啊？我们出去可不是游山玩水，很有可能要与倭寇生死搏斗，到时候你少爷怕是无暇顾及你。”

　　林檬无所畏惧地说：“倭寇有啥好怕的，我也有功夫呢。再说了，我又不跟你们一起冲锋陷阵，我守着营窝，给你们准备吃的喝的，让你们无后顾之忧，这不好么？”

　　大家听了先是目瞪口呆，他们以为林檬跟去只会服侍傅应嘉一人，可没想到她会为大家着想。紧接着大家反应过来，都欢喜地点头，直道好！

　　傅应嘉却一脸苦相，林檬跟着他，只会让他分心，他怕自己保护不好她。

　　悟世大师在旁边打坐，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道：“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大概就是如此。”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很快悟了过来，他们的师父在夸林檬呢，还拐着弯夸傅应嘉。

　　等了近一个时辰，雨势小了许多，可泥路越来越难走。林檬开始跟着他们，紧赶慢赶勉强能与大家齐头并进，一个时辰后她体力耗尽，双腿沉重，身子发软，就跟不上了。

　　傅应嘉早就看到她在咬牙坚持，估计坚持不了多久。本想以她跟不上队伍的理由将她打发回寺，可每回他用那种想打发她回寺的眼神看向林檬时，林檬都回了一个倔强的眼神，那意思就是，她死都不回去！

　　傅应嘉看着她步子越走越艰难，眼见她已经掉队好长的一段路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檬累倒吧，只好回头，将她背着。

　　就在往他的背上一趴的时候，林檬整个身子一瘫，她真是累得不行了。若不是傅应嘉及时来背她，她很有可能再走几步就倒下。

　　她整个人如泥巴一样摊在傅应嘉背上，微睁着眼，看见傅应嘉确实是背着她在赶前面的队伍，而没有背着她往回走，她就放心地闭眼歇息了。

　　当傅应嘉背着林檬赶上师弟们，他被大家取笑了。

　　“大师兄，明白人知道人是在背你的书童，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在背媳妇呢！”

　　大家一阵哄笑，傅应嘉脸色微红，没理会他们。

　　这时又有一位师弟说：“小檬还说他有功夫呢，走段泥路就累成这样，哪里像个男子汉，跟姑娘还真没两样。”

　　另有一人插嘴道：“你还别说，小檬长得还真挺像姑娘，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小檬生为男儿身真是可惜了，否则她可以嫁给大师兄嘛，就成了咱们的嫂嫂了，哈哈。”

　　傅应嘉急道：“你们竟敢拿我说笑，骨头又痒了想挨揍是吧？”

　　师弟们哄笑，有一位小师弟捂嘴小声道：“大师兄还脸红了，他还真希望小檬是位姑娘哪！”

　　悟世大师被大家这一阵胡闹，不禁多看了林檬两眼，瞧着她那身子骨，真没半点男子样，莫非……？再看到傅应嘉又急又面红耳赤的样子，他顿时有几分怀疑。

　　为了不让傅应嘉尴尬，也是不想让大家过多猜疑林檬的身份，悟世大师发话了，“你们别瞎胡闹了，赶紧赶路，得在天黑前找到住处。”

　　师父都发话了，谁还敢闹，都拼着命赶路。

　　林檬趴在傅应嘉的背上一直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刚才众人拿她和傅应嘉取笑，她自然都听了去。只不过她没力气和大家斗嘴，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越斗嘴越容易露出破绽，只好顾自睡着，装作啥都没听到。

　　*

　　就这样，他们起早贪黑地赶路，一个半月后终于湛江。在这一个多月的赶路途中，林檬大概也知晓了悟世大师为何带着六位弟子来湛江，因为悟世大师在途中收了八位俗家弟子。

　　以他的性情绝不愿轻易收徒，他之所以这么做定是为了增加人手。

　　悟世大师有一位儿时好友叫崔友靖，在湛江自己掏钱建一支小抗倭军，因只有三十多人，力量过小，无法与倭寇正面交锋，只能干些偷偷摸摸捣乱的事。譬如，趁倭寇还未将抢来的财物运到船上，他们放把火烧掉，若有能力，也有偷一些回去给老百姓。

　　这位崔友靖想壮大自己的队伍，这样才有筹码加入俞家军，因他听说俞大猷受右副都御史朱纨之命来闽粤一带抗倭，俞家军已有上千人，想必能成气候。

　　悟世大师收到崔友靖的书信后只犹豫七日，便选出六位有伉倭之志且身手不错的弟子过来。幸好路上还收了八位不错的弟子，人数不至于太寒碜，虽然加上他自己和林檬也才十六人，但对崔友靖来说，能得到悟世大师的支持，那便是如虎添翼。

　　悟世大师的武艺超群，有智有谋，崔友靖觉得有他相助，定能很快招到更多的人，很快壮大他的崔家军。

　　当他们见到崔友靖，且与他手下的人相见时，林檬不自觉有往后退了几步，那些人个个如莽夫啊，不仅看起来莽撞无礼，说起话来也粗鲁。

　　不仅林檬有此感觉，悟世大师与傅应嘉众弟子也都感觉到了，只不过为了抗倭，为了组成一支有力的队伍，他们只能与对方称兄道弟，希望能团结一心。

　　湛江天热，虽还未进入五月，老百姓们有许多已是打着赤膊上街了。

　　悟世大师怕自己的弟子与崔友靖的人发生矛盾，借着天气过于燥热的由头，提议自己掏钱在海边扎营安窝，自己解决吃住问题。住在海边凉快些，也有场地习武，与崔家军离得也不远，一应便合。

　　崔友靖听悟世大师说他自己解决费用问题，心有不忍，毕竟悟世大师乃出家之人，没有多少钱。可崔友靖心怀大志，想招更多的人，每一文钱都要紧着花，能省一笔是一笔，便点头同意了，而且当场命悟世大师为副将军。

　　所谓扎营安窝就是在海边扎五顶帐篷，每三人住一顶，多出一顶当灶屋。出了帐篷便是海滩，大家可以在沙滩上习武练兵。为了不招人耳目，他们打扮成渔民模样，还买了渔网，打算每日定时打渔。

　　林檬在帐篷里的地上铺席子，瞧着里面只剩傅应嘉一人，便发起牢骚来。

　　“老大，咱们能多扎一顶帐篷么，我和你同住倒没事，反正以前也同住过，可你师父也和咱们一起住，那我的姑娘身份岂不是很快就被识破”

　　“谁让你非要跟着来！师父和咱们俩住同，已经算是照顾你了，否则就让你和其他师弟们住！你若住单间，岂不是明写着你与大家不一样么，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傅应嘉说时还戳着林檬的脑门，“小傻瓜，师父竟然还夸你机灵，我看你完全不开窍嘛。”

　　林檬呆了呆，感觉傅应嘉这话还挺有道理，不过她仍然开心不起来。“老大，我怕有你师父在，我夜里根本不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