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头仙之驱邪》艾苃薇

4、临行前（二）

　　“赵倾宇？你怎么了？”蒋晓婷见赵倾宇神色不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不远处是个四角小凉亭，而此时亭中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男人。那人一身休闲打扮，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但即便是遮住了眉眼，单看脸型和唇鼻也会觉得那是个长相颇佳的人。

　　“你认识？”蒋晓婷回过头问赵倾宇。

　　“不认识。”赵倾宇连忙否认。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此时赵倾宇在心里已经胡乱猜测了各种可能：李岳宁怎么也在这？他一直看着这里是在盯着我吗？跟着我过来的？为什么跟着我？对我不放心？怕我诱拐良家少女？

　　想不通又不能上前问，只好打消所有念头，赵倾宇立刻对蒋晓婷说：“走吧，我们去商业街，那有一家饭馆不错。”说着，他率先迈步，头前带路。

　　蒋晓婷回头看了凉亭中人一眼，快步跟上赵倾宇，没再多问。

　　******

　　赵倾宇带蒋晓婷去了一家川菜馆，两人点了一份水煮鱼，因为鱼有三斤多，所以又点了一碟凉菜后没再多要。

　　就在两人边聊天边等菜时，就听旁边隔断来了人，服务员问“先生几位”时，那人答了句“一位”。

　　赵倾宇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不是李岳宁的声音吗？他跟到这儿来了？

　　想偷偷看一眼好确定是不是他，却又怕蒋晓婷追问，他只好生生忍下来，但注意力早以被那边分走了一大半。

　　服务员问吃点什么时，李岳宁答道：“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粉蒸牛肉，干煸辣子鸡，回锅肉，红烧排骨，先点这些。”

　　服务员：“……”

　　偷听的赵倾宇：“……”

　　“您不说就您一位吗？怎么点这么多菜？”服务员震惊过后问道。

　　“怎么，不卖？”

　　“卖卖卖！”服务员连忙道，“我这不是怕您吃不了嘛，其实我们家菜量挺大的……”

　　“我吃得多，不够还得再点。”

　　“哦，好！”服务员一不敢违逆顾客，二不敢拦老板财路，只能从善如流地应道，“那您主食来点什么？要酒水吗？”

　　“不要主食，来杯白水。”

　　“哦，那好，您稍等。”

　　服务员离开后，李岳宁所在的隔断瞬间安静下来。

　　赵倾宇听到这，忍不住心想：这家伙点这么多菜真能全吃完吗？他虽然长得挺高，可也不胖啊，真看不出来这么能吃，这饭量比老白还惊人。

　　“赵倾宇，你在听我说吗？”蒋晓婷的声音响起。

　　“哦，你刚才说什么？”赵倾宇终于回过神，望向蒋晓婷。

　　“我说我打算报考广州那边的大学，我家有亲戚在那边，我爸妈觉得我过去多少会有个照顾。”

　　“哦，挺好的。”赵倾宇忙应了一声。

　　“那你呢？”

　　终于被问到这个问题，想躲都躲不掉，赵倾宇暗自叹口气，微笑着回道：“我打算去东北，也是因为家里有亲戚在那。”

　　赵倾宇没有说出不会填报志愿的事，他怕蒋晓婷追问下去，因此含混地一语带过。

　　“东北到广州，”蒋晓婷搁下筷子，单手托腮叹道，“好远哪！以后除非是寒暑假回西安，否则我们可能都见不了面。”

　　“等以后你交了男朋友，哪还有心思见老同学呀！”赵倾宇故意摆出一副调侃的语气，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泛酸。

　　“才不会，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蒋晓婷一张小脸已经胀得通红。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吃饭。”赵倾宇没敢抬头看她，而是连忙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

　　吃完饭结了账，赵倾宇送蒋晓婷回家。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蒋晓婷觉得赵倾宇有心事，而赵倾宇则不知道该和蒋晓婷说什么。

　　他不能让她等他，不能给她一点希望，可心里因为喜欢她又十分不想与她分离。压下难过佯装洒脱的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

　　来到蒋晓婷家楼下，赵倾宇心一横，故作微笑道：“赶紧上去吧，小心点。”

　　蒋晓婷看着赵倾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在原地没动。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你父母好担心了。”赵倾宇催促道。

　　“倾宇，我们……”

　　“我和雷辉是哥们，你是他妹妹，那也就是我妹妹。”赵倾宇面不改色沉声道。

　　蒋晓婷眼圈一红，差点没忍住落了泪，她没再多问，转身朝单元门跑去。

　　赵倾宇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见蒋晓婷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后，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心里更是难过不已。

　　呆怔了一会儿后，他转身往回走，却看见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又不是我的保镖，干嘛一直跟着我？”赵倾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收到你的短信后想去找你，结果发现你的气息在别处，便跟过来了，然后看见你在约会，所以保持了一下距离。”李岳宁一一解释道。

　　赵倾宇：“……”

　　李岳宁说得既坦荡又条理分明，赵倾宇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赵倾宇走到李岳宁身边，说：“现在不用保持距离了，说吧，什么事？”

　　“去取火车票。”

　　赵倾宇奇道：“着什么急呀？后天，我们赶在检票前去把票取了就行。”

　　“我有事，不一定能赶上那趟车，先把票取了，我若赶不上，你先走。”李岳宁解释道。

　　“你……”赵倾宇下意识地想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可又瞬间想起两人并不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说道，“那行，既然你着急，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取票。”

　　两人没再耽搁，来到马路上后，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往火车站。

　　用自动取票机取了票以后，赵倾宇将身份证和火车票递给李岳宁，李岳宁将其收进口袋里。两人往外走时，赵倾宇忍不住调侃：“这都快半夜了你还戴着个墨镜，别人看了还不得以为你有眼疾啊。”

　　李岳宁停下脚步看向赵倾宇，然后将墨镜稍微往上推了一下，露出双眼道：“因你而起。”

　　一双暗红色的眼珠映进赵倾宇的眼帘，赵倾宇惊奇道：“从昨晚离开到现在，你一直这样？”

　　“嗯，”李岳宁将墨镜重新戴好，“这次稍稍认真了点，估计再过几个小时才能平复。”

　　赵倾宇下意识地看了下李岳宁的手，见那双手上的指甲与常人无异，忍不住道：“还好你的指甲恢复正常了，不然你这样子上街容易吓到人。”

　　“其实还有更吓人的样子。”李岳宁说完迈步朝前走去。

　　赵倾宇赶紧跟上，并小声问道：“喂，你是不是应该稍稍跟我透一下底？”

　　李岳宁没理会他这个问题，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后，留下一句“你自己回去吧”，便上车离去。

　　看着车子走远，赵倾宇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喊道：“哎，你还没给我车票钱哪！”

　　“真是的，两张卧铺票加一起好几百块钱呢。”赵倾宇兀自嘀咕了一番，一想到打车要好几十块，便走向附近的公交车站，眼见最后一趟公交车已经发动了，他急忙跑过去上了车。

　　回到家后，就见老白身旁的果盘里全是吃剩的果核，苹果桃子梨等一大堆，而它则趴在那里瞌睡着。

　　“老白，醒醒！”赵倾宇走过去用手轻轻戳了它一下。

　　老白不情愿地抬起头，眯着小眼睛问道：“干什么？”

　　“我刚才和李岳宁一起去取火车票了，他说不一定和我们一起走，关键是他没给我车票钱，你说，他是不是想骗我？”

　　老白趴好后重新闭上眼睛，道：“如果他骗你火车票钱，那你就当破财消灾了吧。”

　　“凭什么呀？好几百呢！”赵倾宇表示不服。

　　“凭你打不过他，凭他轻而易举就能要你的小命。”老白总结道。

　　“……”赵倾宇瞬间泄了气。

　　“我吃得太多要睡了，你也别乱想早点睡。”老白说完这句，彻底陷入沉睡。

　　赵倾宇也不是真在乎那几百块钱，他就是心里对李岳宁有些不服气，所以总想找点证据证明这个人很坏，眼下没人附和他这个话题，他也就没兴趣再往下说。见老白真的睡了，他便起身去洗漱一番，然后早早地上床睡了。

　　******

　　吃完晚饭后，赵倾宇一家三口开着自家小车赶往火车站。

　　路上，妈妈不停地嘱咐赵倾宇“注意安全”“别勉强”“凡事多留个心眼”“不行就回来”等等。

　　赵倾宇没有嫌妈妈唠叨，反而顺从地点头答应。这一次离别，多久才会再见，能不能再见，都是未知数，赵倾宇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好让自己和爸爸妈妈再多相处一会儿。

　　三人很快来到了火车站，由于没有票就无法进入候车室，爸爸妈妈便在候车室的门口为儿子送行。

　　妈妈拉着赵倾宇的手，眼泪还是没忍住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安顿好以后，我会常给你打电话的。”赵倾宇张开双臂用力抱了一下妈妈。

　　“儿子长大了，早晚有一天要离开家去外面闯荡。”爸爸揽住妈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一会儿要检票了，让小宇提前进去准备一下吧。”

　　妈妈擦掉泪水点点头道：“小宇，你快进去吧，到时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我知道。”

　　“小宇，如果找到你表姑，一定让她给我来个电话，知道吗？”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你们回去的时候开车要小心，平时不要忙到太晚，多注意身体！我走啦！”赵倾宇冲爸妈挥挥手，然后转身进入候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