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卡三颗星》颗粒大虾

4、第四章

　　四周飘散着的香气，圈住了一片片的人。
　　苏晓微眯着眼睛，睁开眼就是陌生的阳光。
　　苏晓与生俱来的厌恶。阳光，在他眼里如同金钱一样陌生；阳光和金钱，对他来说，都是触手可得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的用途往往是单薄的，使用这些东西，粗暴，简单，时间久了，就变得陌生了。

　　“呀，这谁啊，躺在大街上。”
　　“哇，好帅啊。”
　　“乞丐吧？”
　　“混球小子似的。”
　　“老爸，你打发这个叔叔一点。”
　　苏晓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瓷碗，里面愣愣的躺着几个硬币。
　　苏晓终于好像知道什么了。
　　他很尴尬的将面前的瓷碗一提，起身拍灰。
　　围观的人不知趣，还在议论。
　　“不稀罕？”
　　“碰瓷的？”
　　“现在乞丐底子好啊，我听说英国的乞丐开宝马！这个乞丐会不会……”
　　只听得苏晓冷冷的说：“他妈的赶快滚！”
　　围观的人群随着苏晓的呵斥声解散了。

　　苏晓沉默了半会儿，吞了口口水，然后摸摸后臀。
　　手机，不见了。
　　摸摸前口袋，钱包呢？
　　记忆倒退，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现在，女人呢？见鬼了。
　　他记得昨晚好像被车子撞了，然后，就滚在了路边，然后醒来就是被一群人围观。
　　他还记得那晚他明明很疼，而且留了很多的血，可是，血呢？
　　疑惑重重，苏晓走到没有阳光的地方，放慢了脚步，同时也放慢了呼吸。
　　他这个人，能够深思熟虑从来都很有几下子。
　　很快，他好像知道了一切。
　　他猜的，准确度百分之90。

　　手机，撞车的时候给撞飞了，要么，在附近，要么，在那个女人的手里；钱包，在哪里有很多种可能，要么，在那个女人手里，要么，被刚刚围观的人给偷了。
　　至于血，围观的人给好心清理了。
　　但是，为什么连一条伤疤都没有，一点稍微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苏晓继续走着，走到了酒吧。
　　阿亮焦急的在酒吧门前打转，见着老大，笑容收不住，但也没想到老大早上的打扮会是这个光景。
　　“老大，你好潮啊。”
　　苏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更加知道阿亮的眼里他的做法永远都是有理由的。于是，他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晓见他急忙找他，问：“昨晚没控制好么？今天就被你老婆甩了？”
　　阿亮笑的很勉强：“别提了老大，刚到一半，咱公司的电话就打来，吓得我半死。”
　　苏晓皱眉：“公司？公司怎么了？”
　　阿亮笑嘻嘻的表情顿然变僵硬，好像刚刚的笑容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阿亮无法开口。
　　他不知道怎么向老大交代公司一夜之间发生的变故。
　　苏晓最受不了这样。阿亮一大老爷们，说话怎么变得磨磨唧唧了？
　　“你不说就滚。”
　　阿亮心里万分难受，他摘下□□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老大，公司，股票，崩盘了。”
　　苏晓眉心拧成团，一跃就将阿亮小子的衣领举起来，阿亮重心失落，活生生的被苏晓控制。
　　“你、说、什么？”苏晓把阿亮举得越来越高，阿亮一时间变成了老虎下的幼崽，养不了了，就可以随意宰杀的幼崽。
　　湛蓝的天空颓然不见一丝像样的云彩，褐色的树枝打碎了阳光的生命力。
　　“是不是苏汉元搞得鬼！”苏晓的眼睛好像可以喷火，在光线的地方就如同被引燃的导线，阿亮觉得可怕，不敢直视。
　　“他妈的是不是！？”
　　阿亮哆哆嗦嗦的说：“董事长……他将老大您的供应商和销售部门都调走，将银行的贷款全部还清，然后您的欠债拉低了银行对我们公司的信任，公司正在运作的几个项目，合作方都被董事长的公司所取代……还有……”
　　苏晓的眸子暗淡下去了。
　　“还有什么？”
　　阿亮被苏晓捆着，话变得颤巍巍的：“还有……董事长领导的公司，打算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阿亮说，”老大，这就是股票崩盘的原因。现在公司资金运转不济，很多员工的工资都还没有结算清楚。“
　　苏晓放下阿亮，转过身。
　　阿亮看着正要离开的老大，就急切的问：”老大，或许你去董事长那里说点什么，董事长可能会顾忌父子之情……“
　　苏晓将手插进口袋，撇头对着阿亮说：”你不懂。“

　　从小，从小苏汉元就没有把他放进眼里。父亲，他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这个亲切的词语，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来都只会是将信用卡甩给他，将劳累又疏远的背影扔给他，将对母亲的职责说给他听。
　　父亲，怎样才会有父亲，他苏汉元人存在，钱存在，妻儿也存在，他没有的，就是那颗他永远也在意不到的心！
　　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苏晓可以将自己这些年存的钱开一家公司，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了，就因为他苏汉元的几句交代，几页合同，就可以让他自己的亲身儿子溃烂至涯，还可以什么都没有。
　　父亲，苏汉元，你当的真好。

　　苏晓的步子买过一条条的街，眼前逐渐出现了狭窄的胡同，阳光不进入这里，这里永远是阴暗，冷清的。
　　苏晓穿过几辆生了锈的自行车，找到熟悉的一面墙，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555，点了一支。
　　这里是他在难过，悲伤的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
　　上一次离开这里以后，苏晓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终究是舍不掉这里。
　　苏晓其实是喜欢安静的，酒吧里的喧闹是另一种生活方式，他追求刺激，却对安静情有独钟。

　　窄窄的小道里偶尔穿过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这些大妈看见苏晓躲在这里抽烟，拉着几个伴窃窃私语，苏晓很不耐烦。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尖叫，苏晓掐灭了烟，扔在地上，朝最黑的深渊里望去，什么都没有。
　　尖叫还存在。
　　苏晓踢掉脚下的烟蒂子，朝深渊里走去。
　　冰凉的气息传来，狭窄的路面上全部都是腐烂的发臭的垃圾包装袋，苏晓仔细一看，还会有一些用过的避孕套。
　　看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发生过很多事情。
　　尖叫声越来越大，不知道是离得距离近了还是怎么的，苏晓只觉得，这尖叫声，跟避孕套脱不了干系。
　　苏晓想过见义勇为什么的，本来心情就不好，花里胡哨的事情也就不想去掺和，可是苏晓手痒痒，这年头，见义勇为过时了，崇尚的是英雄救美，对着几个和他相仿的小流氓打上几拳，爽快是有了。尖叫声已经完全可以听清楚了，可是四周黑的迷糊，他什么都见不着。
　　被侵犯的女子好像听到了他苏晓的脚步声是的，连忙求救：”是来就我的吗？快帮帮我！“
　　这种熟悉的音色苏晓觉得就是在哪里听过似的，贴切的很。
　　小流氓大喊：”他妈的臭婊子，你再叫老子插死你信不信？！“
　　苏晓嘴角一撇，这个人他是救定了。

　　苏晓闭上眼，脚步没停止，他觉得，这几个人就在他的身边。
　　西南方向。
　　苏晓大脑里蹦出这样一个指示，他下一秒就往西南方向奔去。
　　发霉的灌木丛遮住了光线，苏晓将灌木丛踩开，见到了几个烫着鸡毛的小流氓。
　　几个小流氓赤裸着身子，见到苏晓了，不禁有些诧异，但是转瞬即逝就变成了愤怒。
　　几句脏话从个子稍高的小流氓里飞出。
　　苏晓看他，小流氓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随处找了个棍子，屁滚尿流的砍来。
　　看来这个是头了。
　　苏晓一个转身，躲开了攻击，然后迅速将流氓头的棍子扯出来。
　　力度不大，流氓头被苏晓扯棍子的力量给绊住了，摔了个狗吃屎。
　　苏晓看着流氓头，面黄肌瘦，典型的小混混，刚刚出招的力气比狗还小。
　　打不赢？他苏晓要是打不赢这小流氓就会被笑话了。
　　流氓头咬牙切齿，在垃圾堆里找了一个石头就向苏晓扔，苏晓身手敏捷，飞快的躲过，照例把石头抓住，然后往流氓头那边砸。
　　流氓头明显想要躲开，可是见着那石头铺天盖地的就过来了，身子不受控制似的变得僵硬，然后就被石头砸的个头破血流。
　　流氓头身后的几个小流氓目瞪口呆，看了看苏晓，眼里存在着很明显的惧怕，于是就拖着头，战战栗栗的走了。

　　苏晓还不过瘾，身上还有几口气没出。心痒痒。
　　苏晓靠近被绑起来的女子，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然后目光看向她的脸。
　　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女的。
　　一点都不会错。
　　叫什么来着？
　　哦，郭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