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碓冰寺生 ...
-
“天白……还有……泠牙，你们两个过来！”
正当几个人扯着咸蛋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音，这嗓音浑厚低沉，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气息，又偏偏自带一种高贵的疏离感，心志不坚亦或是身份低下者，都不由地下意识自省一番，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有任何不妥之处。
旁边两个女侍也只是听闻这声音便红了红脸，也不看来人只恭敬地福身，朝门口弯腰行礼，并低声道：“伊贺大人！”
“带他下去。”
祁风很识趣地跟着前面的女侍走出了院子，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这个家伙会去教育天白和泠牙什么了，无非就是不准和自己如此接近什么的。
事实上如果可以，他也很像早点完成任务走人呐！
可是……他望了望那遥遥相对的“冷宫”，这样下去他根本无法完成任务，他得想想法子才行，至少得有自保的力量，他知道天白在十岁之后就在学习剑术，而泠牙，泠牙这个人，他并未看见他学习任何剑术相关的东西，但观察一些女侍的反应，他们却好像更加害怕他的样子。
是不是该找机会和泠牙私下谈谈，让他将那私藏的王霸之气分自己一点？
待到祁风走得够远了，祗王伊贺才收起了那样的语气和态度。转而看向面前的两人。
“天白，身为祗王家的下任族长，你不应该和灾……和由希混在一起！”
“父亲大人，您这是偏见！”顿了顿口，浅葱色衣服的少年才斟酌出用词，据理力争道：“您看，这么多年了，由希也没有做出，更是没有力气做出危害我之一族的事情，况且……”况且那样的身体，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吧！
“父亲……您没发现吗？由希他根本就……”
“够了……”打断自己儿子的话，祗王伊贺别过脸，却是正好瞧见了祁风转弯的背影，少年瘦弱到极致的身子被裹在浅墨色的单衣里面，空荡荡的袖子和纤细地如同女子一般的束腰，他竟没有发觉，这个他名义上的儿子竟瘦弱到了如此程度。总归那体内还留着跟自己相近的一份血脉，说到底，他还是不忍的，只要这个孩子能够熬过成人礼，然后再过几年，他相信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局面，不仅仅是祗王家，还有这个孩子的处境。
掩去眼中的愧疚，祗王伊贺偏过头，再也不看任何人地向前一步。
“父亲……”祗王天白那还未出口的声音在蓝衣少年的打断下，无声地终止在寂寥的风声里。
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摇了摇头。
“走吧。”
“泠牙？”稚嫩的少年抬头，疑惑地看向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年。“由希他……”
“没用的，天白…”待到祗王伊贺走远后，泠牙才放开了天白的肩膀，低声地，用一种莫名怀念的口吻道：“你不会懂，人类对于那些未知的，超出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东西的恐惧程度……”
浅葱色衣服的少年一震，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似得看向对方，那蓝衣少年的黑发飞扬在风里，双眸微微眯起，和着秋色中飘零而下的落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由希……也是我的弟弟。”自从被那个男人带到这个家以来，自从知道了那个孩子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遭遇以来，他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也深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那个孩子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揪紧了自己的衣服，喃喃道：“呐~~天白，我们的存在，是如此的不可原谅么？”
“并不。”敛下眼睑，小小的少年一脸坦白直直望进祗王泠牙的眸底，一字一顿道，“至少我会把你们当成这辈子最亲的人！”
“泠牙，我想父亲也是这样想的。”说道这里，祗王天白仿佛有些底气不足，只是一瞬间便移开了和泠牙对视的视线，转而望向庭院中的一颗巨大的樱花树。
这棵树很大，足足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只是很可惜，树干以上都是枯枝，叫人分不清它到底是否还有着生命，是否还会开花，就像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如何都望不到边际。
祗王天白低下头，心里有些微微的懊悔，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让泠牙和由希认识的，他们两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另一个人的缩影，只是，在处境上来说，拥有着力量又有忠臣心的泠牙对大家的影响稍微小一点。但，毕竟还是孤独的吧，两个人，相差无几的命运，了解到无需诉说的地步。
“或许。”
蓝衣的少年低头闭上眼睛，嘴角却是微小的咧开一个弧度，或许吧，天白，或许我可以相信你，就如你相信着我和由希一样。
另一边，祁风到达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夏季的傍晚来的很慢，显现出天色的一刻已是不早，他看见女侍小心翼翼地将碗筷放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却是张望了几次都没有吱一声，嘴角不由地冷笑，还真是……伤心呐！
“阿桃，你放下就行。”他知道这个女侍的名字，胆小怯弱，却带着一点点的好奇心。
“啊啊啊……是……是由希大人！”她小心翼翼地鞠躬，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而受到伤害似得……卑躬屈膝，对着一个让她都看不起的存在。
“大人？”呵……还真是……承受不起呢！
“那个……寺生少爷他……他！”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寺生吗，那个继承了神之力的碓冰家小少爷，算起来，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拢了拢袖子，祈风转身踏入院内。
“哟！由希！”那人一头深银色的碎发，略微过肩随意地披散着，明明有坐垫却更倾向于坐在廊上的扶手边，浅色单衣肆意地敞开，一派放荡不羁的样子让的进来的祈风也不由地在一瞬间被他吸引。
“你可真不客气地将这里当成了家，倒是不怕你家老爷子把你捉回去！”拉开一段距离，祈风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坐在柱子边。
“呀咧呀咧，不要这么见外嘛！” 明明那么可爱。看着对方那消瘦的背影，碓冰寺生慢慢收拢了笑容，只是默默地从袖子里递出一个白色的纸包，道，“这个月的份。”
“谢谢！”祈风收过对方的东西，打开，拿起一粒放入口中，然后才将刚才阿桃送过来的饭菜拿起来，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一勺一筷，他吃的相当优雅自在，但看在碓冰寺生的眼里，这样的闲庭自若却分外地刺眼。
“所以说，那些东西你不吃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东西吃下去。
“不吃？”疑惑地看了一眼碓冰，祈风翻了个白眼，“不吃我会饿死的！”
“我可以每天给你送过来。”
“寺生！”顿了顿，祈风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慢慢道，“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是的，至少还活着，若不是碓冰这个表面看上去粗犷实则心细如尘的人，他都不知道自己日常的饮食里面被加了料，身体的消瘦和无力虽然隐隐告诉了自己答案，但若是他一个人，确实是找不到解决办法，要么饿死，要么继续这样下去。
然而，能够研制出解药已经是万幸，他这样的身份，还无法在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祗王家行走自如，所以……寺生再多的照拂，必定会被人所怀疑。
“成分里面我多加了几味药，就怕你哪一天突然挂了！”少年抬头望天，一副“你感谢我吧”的骄傲神情。
还真是……欠扁的很，祈风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却是慢慢扩大，三下五除二地将碗里的东西扒拉干净。
“劳您费心！”快速地收拾好餐具，祈风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下次得在他来之前吃完呢！
做完这些后，他才认真地看向这个从两年前就开始深交的挚友。
“吶~~~寺生，来吧，来吧。”他好久没和人动手了呢！
“不不不，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后退。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碓冰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