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厄运转》肥文

39、相看

　　不到申时，秦明钰就被母亲张氏叫到了主院。
　　上首的张氏一身盛装，手边放置的都是平常贵客上门才摆出来的物件，秦明钰也知道母亲对这一次的相看非常看重，索性如了她的愿坐在下首等。
　　孩子大了之后，除了日常的请安，逗留主院的时间越发地短暂。看着器宇轩昂的儿子，张氏不免脸上带着些许自豪，不过看到儿子一脸心事地坐在那里，回复几句日常的话语之后，便明显地身在心不在的时候，她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她知道他为了什么事情烦心，昨晚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会看上一个没品没貌的丫头，不就是会几道菜吗？她们秦府难道还找不出几个做菜的丫头。
　　张氏这一辈子争胜好强，老公身处高位，儿子也是一表人才，哪个不夸她有个好儿子，要知道在世家中，她儿子是非常抢手的。今天来的太常寺少卿家的大小姐，也是她考量了许久，才决定下来的。眼看着到这一步了，半路杀出个臭丫头来，最可恨的是勾得她那木头儿子动了心，一想到这，张氏连活扒了桃花的心都有。
　　前院差人过来禀告太常寺少卿家的人来了，苏妈妈便得令出去迎客。张氏平复下心底的思绪，细细地叮嘱明钰道：“给你相看的是龚大小姐，你先去迎一下男宾，稍晚些时候让你见上一面，你心里也有个打算。”
　　“恩，母亲看着办就好。”秦明钰没有什么反应。
　　“是给你选妻子，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得你自己满意才好，你说呢。”
　　秦明钰听到选妻子要自己满意，愣了一下，再看到母亲张氏那威严谨慎的样子，一时无语，突然有些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宠爱母亲了，她太过冷静了，就算是真心为了你好，也必然是权衡利益下的选择，而且强势不容拒绝。
　　秦明钰自嘲地笑了笑，早就知道这是自己妻子的必要品质不是嘛？不然父亲再怎么宠爱女人，也给母亲应有的尊重，任何女人都越不过她，母亲却是做到了极致，整个秦府被她包裹的跟铁桶似的，规矩守礼，掀不起一点风浪。他的妻子应该也如母亲那般隐忍坚强，他一下放开了心思：“儿子知道了。”给张氏行了礼便出了主院。
　　秦明钰刚出主院大门，远远地就看见太常寺少卿家的龚二公子龚荀奕走在队伍前头，后面跟着龚夫人和一位青年男子，落在最后的是两位妙龄少女。管家走在龚二公子身后引路，苏妈妈则是在夫人和小姐中，招呼着女眷。
　　他眯着双眼，将视线直接投在了最后那两位妙龄少女的身上。跟所有的世家女一样，京城的时新装扮，精致的妆容，不过一个一身淡粉扮的娇俏可人，另一个一身淡蓝显得清秀柔美，只是那举止步履同样的标准从容，便显得失了那份灵性，如若换成桃花来的话，哪怕她步伐标准，那大眼睛里的神采也是灵动的。
　　怎么又想到桃花了，秦明钰自嘲地笑笑，收回视线，径直向龚荀奕走去……
　　两人以前都见过几次，打招呼不免显得有些熟络，跟在后面的龚夫人打量秦明钰好一会，笑得眯了眼。
　　秦明钰越过龚荀奕给龚夫人见礼，却收到旁边的青年审视的目光，秦明钰大大方方任其打量，随后让苏妈妈带着女眷先行去主院，他则领着龚荀奕和那位青年公子去了前院。
　　一个文官的世家中出了一个武将，任谁都会说上两句的，不过龚荀奕性子豪爽，一点都不计较，据说他人缘极好，所以才能在补勋卫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被提了一级。龚大公子外放为官，所以这次的相看就是他来代劳。
　　进了书房，主客各自落座。三人中龚荀奕年长且已任职，想起两家以后的关系，他便熟络地起了个头，将身边这位青年公子介绍给秦明钰：“这位是我舅父的三公子王子晔，同你一样，都是今年新进的进士。
　　王子晔温和一笑，拱手道：“秦公子，久仰。”
　　这人面上看着温润，但是秦明钰不喜欢他的眼光，先前那眼神带着审视，如今单独对着他时，却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虽然不知他那愤怒从何而来，但秦明钰还是礼貌地回了礼。龚荀奕像是没有察觉两人之间诡异地气息流动，挑了个话题直接和秦明钰聊开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书房的几人还算相谈甚欢，只是越到后面，王子晔的眼神就越露骨，直至龚荀奕也发现不能再任其继续这样下去，便停住了口，侧过身子低声问他：“表弟，还是不舒服吗？”说完不等他回答，转头便向秦明钰表示歉意：“明钰，不好意思，我同表弟去花园走走。”说完，手一伸将王子晔一把从椅子上拉起。
　　他人高力气大，王子晔被携住挣脱不了，眼看着被他带出门去，口里便不顾礼仪的嚷嚷开：“你放手，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秦公子。”
　　龚荀奕不听他的话，继续拖着他往外行去。
　　此时，秦明钰却制止了他：“龚兄，且慢，让王公子问完话再出去也不迟。”
　　龚荀奕停下脚步：“他有什么好问的，你就当他不懂事好了。”还想拉着王子晔出去。秦明钰又出声阻止：“你不让他问出口，他心不安，我无事，不就几个问题嘛，问吧。”
　　听秦明钰都这样表态了，龚荀奕叹了口气，警告了王子晔一眼，便松开了他。
　　王子晔理了理衣服，转身盯着秦明钰道：“秦公子认为心目中的妻子应当如何？日后可会好好爱护她？”
　　望着他那涨红的脸，还有紧张地抖动的手，秦明钰倒是明白了他对他的敌意源自何处了，不曾想这温润的男人竟然也能冲动地上前质问他，秦明钰目无表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的妻子如何不劳你操心，我如何对待那是我秦家的事情，哪容得你一个外人多嘴。不过——我绝不是耳根子软，听什么信什么的人就是了。”
　　“你——”王子晔还想开口说什么，被龚荀奕一把掩住嘴巴，拉着出了门。
　　秦明钰看着两人出了门，才深深出了口气，应酬真是无聊。一边唤人进来撤了茶，一边让管家去安排人在花园里跟着伺候。
　　刚才王子晔问到的问题，他没有回答的是他的妻子他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其他的……秦明钰默默将视线投向远处，也不知道君家的新菜宴怎么样了，秦稳一个消息都没有传来，想必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主院里，张氏和龚夫人聊的很欢快，两人都知道今天的会面的意思，话题围着两人的孩子展开，点到即止，不过从龚夫人的话语里还是听出些“手快有手慢无”的敦促之意。张氏心知雅意，横竖都没把话点透，便也不说绝。
　　可谓是主客皆欢，眼瞧着天色不早，张氏便做主留下客人用餐。
　　宴席设在主院，男女各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
　　平常在这个时点，秦大人早已散衙，但因有事耽搁，此时未归，便还是秦明钰作陪，席间还叫上了庶出的两位小公子，碍于秦明钰的威慑力，两位半大的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用餐。王子晔被带出去之后，就完全阉了，席间也不见他开口说话，一个劲地倒酒。龚荀奕阻止了两次，见他不听，便随他去了。
　　秦明钰不是多话之人，龚荀奕因为先前之事有些尴尬，相较于女宾这边的嬉笑热闹，男宾这边显得冷清了些。
　　秦明钰听到不时从女宾那边传来的清脆声音，带着欢喜还有女孩的羞怯，想必母亲对龚大小姐还是很满意的，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只是——转头看到王子晔红着眼盯着他。
　　秦明钰有些烦躁，锐利地瞪了他一眼，软弱的家伙！光盯着他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抢过去呀，反正不是她还会有下一个人选，他又无所谓。如果换成是他，他早就安排好，绝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自己的东西哪容得别人染指。
　　被秦明钰一瞪，王子晔收回视线，就着手里的就被猛灌了几口，却被呛住咳个不停。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完毕，秦明钰才打起精神送宾客。不同于来时，这次母亲张氏让他带齐人马直接送客人回府。
　　秦明钰瞧着天色，桃花那边至今没有消息传来，想必是无事了，才答应下来，亲自挑选了数十人护送。
　　看着张氏等人彼此寒暄完，礼物也已经装车，秦明钰才一声令下，将太常寺少卿的众家眷的马车围在队伍中间，调好队形后，翻身上马，一个简单的手势，卫士们整装齐发。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谁也不曾见到后面马车的布帘被人掀起小角。从里往外看去，只见那骏马上的青色男子冷峻孤傲，盛气凌人，衣袍在上马时清扬，说不出的潇洒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