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继续向前》柒黎子

1、祖父的过往

　　“艾易尔，来，快过来，推我出去散散心。”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朝着正对着窗子发呆的少年挥了挥手。
　　“嗯。”少年随即回了神，走到了老者的身后，缓缓地推动起略显陈旧的轮椅。
　　“让我们先去哈尼儿歌院看看吧，我有多久没去那儿了，让我想想，有十几年了吧。”老者砸吧了下嘴，双眼径直盯着前方的空气，仿佛哈尼儿歌院就在他的眼前一般。
　　“其实......”少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老者知道少年想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放不下啊......我放不下......这个歌院，它承载了我四十二年的美好回忆，但也是我噩梦的开端，不过......都过去了，趁着有点时间，也是时候该原谅他了。”
　　哈尼儿歌院并不远，很快少年就推着老者来到了那扇刻画着九位缪斯女神的木门前。
　　“多少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变化。”老者突然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枯瘦干扁的手指划过门上欧忒耳佩的刻像，“记得我说的么，这一刻像是根据你的祖母刻画的，在那时她是那样的完美，她说，不应该阻挡任何向往艺术的人，于是哈尼儿的大门从此不再有锁。”
　　推开了木门，昏暗的光线让少年有些不适，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个人坐在第一排。
　　“你也来了啊。”老者挪动着脚步下了阶梯，来到了第一排的座位，对着一位正在闭目冥思的老妪叹道。
　　老妪听了后，睁开了眼睛“当初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哈尼儿被人摧毁。”
　　“但你明明可以提前通知她的，她是你唯一的妹妹，然而你却这样对待她。”老者双目一凝，盯向老妪的浑浊失去光亮的双眼，但随即移开双眼，微微抬头叹道，“算了，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了，我也知道你一直处于愧疚之中。”
　　“我......允我最后唱一曲，直觉告诉我你今天会来，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老妪站起了身，整理了自己的裙子，尽管这雪白的裙子是如此与那苍老的面目不搭，但老者却是认真地看着老妪的每一个动作。
　　“这是，她最爱的裙子，也是她被掠去那一天所穿的裙子，没想到辗转流离......”老者一时有些寡词，不知如何讲下去。
　　“来自远方的少年啊，允我一同与你离去，再这鲜花盛开的日子，带上族中的祝福，与你共赴幸福......”苍老的声音不复年轻的轻盈曼妙，多了丝丝地沉重。
　　老者闻着歌声，摸了摸眼角，自嘲道：“我的眼泪早就干涸了。”
　　“......远方的少年啊，也许我们无法一同离去，但我的歌声，穿过千山万水，与你相会——”
　　“走吧，艾易尔，还有几个地方要去。”
　　“嗯。”
　　老者坐回了轮椅，双目微闭，仿佛需要休憩一番。
　　两人来到了第二个，一家最近才装潢完成的礼品店。老者看着这家礼品店，摇了摇头：“既物是人非，那么便作罢吧。”说完，示意少年推他去下一个地点。
　　“艾爷爷，留步，我爷爷告诉我你今天会来，让我带你去厨房。”礼品店中走出一位妙龄少女，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老者。
　　老者愣了愣，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一起去看看吧。”
　　少女带着两人来到一扇刻画着一盘挂着桂冠的烤火鸡的木门前。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我依稀能闻到里面传来的火鸡的香味。”
　　少女笑了笑，推开了门，在房间正中的那张大圆桌上摆放着一盘仍在冒着热气的火鸡大餐。
　　老者拿起刀叉轻轻切下一块放进了嘴中，“这么多年了，他的厨艺还是这般令人惊叹。”
　　“可您最后不还是没选择我的爷爷么。”少女冷笑道。
　　老者闻言拿着叉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多亏您拒绝之后又痛骂了我爷爷一顿，他才遭了那老太婆算计。”少女缓缓切下了一块火鸡肉放在嘴中咀嚼，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走吧，艾易尔。”片刻后，老者叹了口气，站起了身，话语中带着一丝渴求。
　　“嗯。”少年随即推着老者出了门。
　　少女在两人出了门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爷爷，你的这口气我帮你出了。”
　　两人在离开礼品店后来到了一片花海。
　　“这是我和他以及她经常来的地方，我和他们每一位都约定此生不分离，却一个也不成真，本来还想再去几个地方，不过，如今还是算了吧，孩子，记住，你是上天的礼物，永远不要动摇自己的心，无论前路多坎坷。”老者说完，站起了身，躺在了花海中央，随即闭上了双眼，不再睁开。
　　没有电闪雷鸣，没有狂风暴雨，只有一阵歌声，听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隐隐环绕在这花海之中。
　　“我的歌声，穿过千山万水，与你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