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之上海面之下》兔琦琦

2、第二章：神秘的对话

　　原来，阳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恬静平和；原来，阳城的天也是可以像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的。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前往新东家报道的第一天就偏偏要遭遇这样的洗礼呢？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水中瑟瑟发抖，他万万没想到来蓝海的第一天就注定要迟到。

　　那是什么样的气魄啊，呼啸的狂风卷着雨水，就好像在象牙塔内憋屈了许久的大四学生一样，站在宿舍楼的各个楼层从各个窗口向下尽情抛洒各种材料的物品，可怜他身上那一把不幸的雨伞也瞬间被折磨成了残废。几分钟不到，路面上的积水就漫过了脚踝甚至直达小腿，传说中充满了阳光与温暖的阳城也迅速沦陷为了一座水城。多亏那苗条的身材，他轻而易举地将裤子撸到膝盖以上。再配上那一把小得可怜的破伞，他觉着自己活像一个回乡务农的农民小工。

　　年轻人眼巴巴盼着车缓缓进站，仗着自己多年踢球练就的好身体披荆斩棘挤上了车，由衷地产生了一丝感恩与庆幸。然而，这种小幸福持续了还不到十秒钟，他发觉自己又错了，因为不过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而已。公车内人满为患，热、臭、熏、憋、涨……此时此刻，他想即便是将所有用来形容不爽的词搜罗出来也不足以形容车内的恶劣环境，因为那简直就像一盒被臭屁熏过的沙丁鱼罐头，尽管他未曾体验过。更糟糕的是，暴雨还引发了严重的交通拥堵，十几分钟之后“水城”又变成了一座“堵城”，区区五公里的路愣是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了站点，年轻人从恶臭中挣扎出来，又回到了狂风暴雨的怀抱中。他踩着水一路飞奔了将近两公里，才终于冲进了蓝海科技的总部大楼。

　　乘电梯来到八层，他佯装无事地健步走进816办公室。此时此刻，这里的人们已经在各自忙碌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走了进来，除了门口坐着的一个大光头。

　　其实，这个出众的大光头原本也没注意到年轻人，因为他正忙着教训前面站着的一个人，一副不含糊的模样。直到他发觉眼前没那么亮堂了，猛一抬头才发现面前竟然多出个人，不由地好奇道：

　　“请问您是哪家的？”

　　年轻人一愣，心想这难道是在对口令吗？

　　“什么，哪家的？”

　　“啊，您不是送快递的吗？”

　　“您看我像送快递的吗？”

　　“我看着挺靠谱。”

　　大光头又打量了他半天，很认真地说道。

　　年轻人笑了：

　　“我是华翔来的，叫凌云枫，现在要到人资去报道并签合同，您知道怎么走吗？”

　　没想到大光头一听“华翔”两个字忽然头顶放光。他伸出了蒲扇似的手，怪亲热地拍了拍凌云枫的肩膀：

　　“兄弟，改天我请你吃饭。”

　　“啊？”凌云枫感到莫名其妙。

　　面前这位大光头有着出众的身材，五大三粗膘肥体壮，光洁的大秃瓢，细腻广阔的头顶因灯光而锃光瓦亮，估计苍蝇站上去都得打滑。站在大光头面前，凌云枫不知为什么就生出一种来到寺庙见到了方丈的感觉。都是人，都吃五谷杂粮，咋就能差这么多呢？

　　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敬仰，凌云枫特意和他多聊了几句，而这一多聊居然还产生了共鸣：这个叫陈广庆的中年人竟然也曾经是一名华翔人。五年前，头顶还不那么光滑的陈广庆为了家庭和孩子，一拍脑袋回到了阳城。

　　大光头如今的身份是蓝海手机公司电信事业部的部长，拥有一个地理位置极佳的角落办公位。盘踞在这样一个角落里，大光头不仅能够全面保卫自己的隐私，还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其他人在电脑上扫雷还是斗地主，可谓攻防兼备。

　　大光头热情地将凌云枫重新带回走廊，向左一指，仿佛那就是他出家得道的圣地：

　　“你看，一直走到底就是了。”

　　谢过陈广庆之后，凌云枫一路怀着感恩来到了人资部门口，心想能遇到来自华翔的故人实属幸会啊。

　　然而，就在他轻轻推开门，准备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入时，却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听说你们用户体验组来了个华翔的，叫什么凌云枫是吧？”

　　说话的是一名陌生的男子，沙哑而又低沉。凌云枫听得一愣，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是啊，凌云枫可是我们挖过来的人才，人家在华翔的表现可好呢。”

　　“你说他在那边干得好好的，干嘛要过来搅这趟浑水呢？”

　　“还不是为了支持咱们手机的用户体验工作吗？”

　　“哼，他想得太简单了，蓝海毕竟不是华翔。你瞧着吧，顶多也就两个月的功夫……”

　　凌云枫心里一沉，这两人就像在打哑谜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而且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明显不善。

　　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就在他满腹狐疑地向前凑去想看清屋里到底是哪路神仙时，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样子是有人要出来了。凌云枫急忙一个180°回转，试图将自己伪装成一名天真无邪的路人。

　　砰！一声门响。

　　凌云枫顿时吓得挺胸抬头，刚想说自己并不是有意偷听的，猛然间又感觉身后没了动静。

　　原来，那人并没有从屋里走出来，而是重重地将门重新关上了，屋内的议论声也朦胧遥远了许多。

　　走廊里依然人来人往，充斥着从各个科室进进出出的员工，没人留意到在那走廊的尽头，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兀自发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