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 ...
-
“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院门。
院门本就没有落闩，这一下便轻易地将门撞开了，纷杂的人声与脚步声一下子涌近，乱成一团。
当中一人的声音格外高亢：“沈涧，出来！”
这在无咎山庄里可以说是演烂了的戏，商持一听就知道不好。这呵斥的声音他也早就听腻了，轻易便认了出来，是严期。
一旁的方满晴也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伸过手来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很快，外面传来了封晗的声音：“严堂主，事发突然，无凭无据，您这样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是不是武断，问过才知道。这些天里汝山云海每天只遣个无名小卒来露个脸，大伙儿不说，心里难道就真的不嘀咕？他沈涧躲起来干什么，就没有人想知道？”
外头那些人是什么表情，商持不知道，但他马上就听到了附和的声音，可见这些天只由着施少言出面，到底还是惹人猜疑。
“巡逻搜捕的事虽然是江老牵的头，但分派人手的事可是严堂主您亲自划定的。既然事情没派到汝山云海的头上，又无邀请，沈掌事何必每日列席？汝山云海就是不来，也没人能说他们不是，更何况他们还每日派了人来，甚至……还给不少人搭过一把手吧？”
附和声居然变小了。
商持有些意外。施少言看起来就是人如其名地沉默寡言，这些天回来也没有提及，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默默地给汝山云海积下了这么些善缘。
他忍不住看方满晴，却发现方满晴似乎也有些意外。只几乎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那点意外就迅速消失了。
“那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门外严期的声音唤回了商持的注意。
“人来了，说是收买人心；人不来，却又疑心是有所图谋……严堂主这恐怕有点不太讲道理吧？”
外面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封晗这话里的强硬像是把大多数人都震慑住了，不一会便只剩下了严期的声音。
“我怎么觉得，封少庄主像是一直在替汝山云海的人开脱？”
“本就无罪，何来开脱？”
“有罪无罪，还是等沈涧出来了再说吧。我们在这吵了半天，沈掌声怎么还不出来？”严期也有些不客气了，商持听着他往屋子的方向走了两步，下意识便抬起了手。
方满晴又按了他一下。
“严堂主！”叫住严期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商持想不起来，却很快便知道了他是谁。“严堂主，我们这些人家里的小孩还是沈掌事救回来的，这事……还是要查清楚才好。”
严期冷笑道：“所以沈涧勾勾手救了几个人，就把你们收买了？谁能保证，这害人救人，不是他演的一场戏？”
“这……”那开口劝和的人语塞了。
“有人会拼着自身耗损，来演一场无关痛痒的戏？”接话的人是封晗。
商持心里一咯噔。
严期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封少庄主是什么意思？”
“严堂主不是好奇，为何沈掌事一直没出现吗？那是因为，沈掌事当日出了大力气杀灭蛊魂，回来后又为救受蛊魂所害的各家子弟，最后神息耗损厉害，这几天一直昏迷着。”
门外顿时一片哇然。
马上就有人问：“封少庄主说的是真的？”
封晗是怎么回答的，商持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是本能地意识到事情对己方越发地不利了起来，甚至觉得这屋子的门可能下一刻就会被撞开。
方满晴的脸色也不好看，却还是将已经浑身竖起来尖刺似的商持往后拉了一把，将他拉得离门口更远一些：“我出去，你守着。”
商持咬了咬牙，没有反对。
方满晴这才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这一下让门外又是一静。
方满晴就这样顶着灼人的目光走了出去：“大半夜的，各位不好生休息，聚到这来是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严期却显然并不畏惧：“封少庄主说的话，是真的？”
不过是一门之隔，刚才吵得厉害，显然不能当做没听见，所以方满晴也没有装傻，只是反问：“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这就是各位半夜造访的原因？”
“自然不是。”严期道，“刚才主庄的客院里遭到夜袭，又有人无故昏迷，我们只是想知道，今晚沈掌事都做了些什么。”
“严堂主是什么意思？”方满晴看起来有些生气，却还是极平静地道，“之前的事，各位早就断定是蛊魂所为，也承认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我汝山云海有关，怎么又来旧事重提？是欺我汝山云海好说话么？”
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在这质问中躲闪了起来，商持想，这大抵就是之前方满晴交涉了一整天的结果。
“若当真问心无愧，何不请沈掌事出来，跟大家说清楚？”
“刚才封少庄主的说的都是实话，沈涧还在里面躺着呢，怎么夜袭？怎么出来？”方满晴盯着严期，声音里多了一份戏谑，“我看严堂主总是咬着沈涧不放，处处咄咄逼人，是真的疑心他作恶，还是说，只是借机打击，公报私仇啊？”
“哎，这话就诛心了。”
开口的是江故。这青年一直在旁默不吭声，商持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只见江故笑了笑，道：“严堂主也是急公好义，虽然太冲动了些，但还是好心的，方仙长千万不要误会。”
“真的是误会？”方满晴笑了，“我只是想，既然之前的人都能救回来，如今首要之事，难道不是救人？严堂主却带着各位来兴师问罪，只是冲动？”
此话一出，商持分明地看到有的人脸色变了。
当中一个老人脸色灰白，这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绳似的，哆嗦着开口：“是、是啊，我们家仲天还活着，能救回来的……对吧？能救回来吧？那个……方、方仙长，沈掌事他……还好吗？”
说着，他就往方满晴的方向走了过去，像是抓住了方满晴自家后辈就有救了。
严期一手将他拉了回去：“宋仙长这是急昏了头吧？要救宋二公子，就该先处理了沈涧这魔头。”
那姓宋的老人却不肯放弃：“严堂主，你放手，沈掌事他能救人，不管他做过什么，他能救我们家仲天就行了……”
“他救不了！”严期似乎被激怒了，越发用力地抓住他，声音也变得尖锐。
方满晴正正面对着他，一下子就被他发红的双眼吓住了：“严堂主，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
跟那姓宋的老人纠缠着的严期突然伸手拍向老人的天灵盖，而后像是抓住什么似的往外一抽，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那老人就像是被定了身似的，突然便停住了挣扎的动作，软软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四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