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白玉亭湖上景好，荷花诗美人口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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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么厉害？”
容惠瞟了容婉一眼，点点头。容仪道：“今日是她家的大日子，她必不至于太给别人难堪的。”
“我自然知道。”容婉没什么好气。
姐妹几个说着说着，便到了一处清幽的所在。浓密的绿树荫盖在头顶，未开尽的石榴花混杂着婴儿巴掌大的青涩果子挂在枝头，微微泛着绿色的石板路边上，是说不出名字的红的、紫的、黄的花株——看得出是经过精心排置的，色彩虽然丰富，却丝毫不感混杂。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低低的、柔和的水声若有若无的回荡在耳边。
几人又走近了几步，水声便慢慢地清晰起来了。绕过最后几棵大树，一片硕大的湖域豁然开朗在眼前，带着湿气的风令人心神一荡。
“咦？”有人惊呼一声。其他人也看到了，一大池子的莲花，居然是五颜六色的：红的、紫的、黄的、白的……如美人出浴般的姿态倚在叶间。领路的丫鬟轻声解释，语气中不乏自豪：“这些莲花都是外邦进贡的新品种，府中的花匠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养活的。”
说着，两个丫鬟又往前走了两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容仪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荷叶掩映下，居然有一条汉白玉走道。上头刻着流云百花，很是精美的样子。在湖中央，容仪分辨出来，居然有呈“回”字型散落的数十个青石小亭子，最中央依稀可见亦作最为开阔、华美的一座白色亭子。
沿着汉白玉走道行了片刻，在经过第一环时，几个丫鬟并没有停下来；在经过第二环时，两个丫鬟却突然回头福了一福，一个走到通往中央大亭子的方向道：“三姑娘、五姑娘请随奴婢走”；另一个则靠近了最近的亭子道：“其他几位姑娘请随奴婢走。”
容仪下意识地看向了容婉，果然见她涨红了小脸。
“自然是听从主人家的安排。”容仪道。毕竟在别人家，客随主便也是没法子的，容婉最好别闹出什么事来。
其中一个机灵的丫鬟立即接嘴，“多谢三姑娘体贴。王家、萧家的姑娘都在那边的亭子里呢。”
容仪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这个丫鬟似乎知道不少的样子。容婉的姨娘萧姨娘，可不正是萧家的一个庶女么？
“请。”两个丫鬟笑眯眯地，分别引着众人走了。
容仪与容惠跟着她们来到中央的大亭子里，亭子上有块匾，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八方亭”。一进去，一眼望过去，果然尽是些熟人。主座上的两位姑娘比较眼生，想必就是云家的大姑娘云婵、二姑娘云娟了，坐在她们两个左侧的两位，不出意料便是唐家人了。容仪不经心地想起孙氏在来之前说的话，云家的庶子庶女，似乎常年都生着病，从不出来见客的。
“两位杜姑娘来了。”云婵起身，用带着一种距离感的亲昵语气招呼容仪与容惠。“来，这边坐。”
容仪面色不动地道了谢，带着容惠到她旁边空出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云婵生的极为貌美，她去年便已及笄，一颦一笑都带着动人的风姿，根本不是容仪容惠这些尚未长开的小丫头可以相比的。她的嫡亲妹妹云娟也是个美人坯子，一双杏眼仿佛白水中养着一汪黑丸，灵动的很。可惜她脸上若隐若现的傲气与微微上抬的下巴破坏了她的美感。
“早便想与两位妹妹结交，可惜竟没机会。如今贤姐姐要做我们三嫂嫂了，这下可是能够好生亲近一番了。”云婵微微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容仪倒也想露出那一副游刃有余的笑脸来，然而任凭她在房里对着铜镜练了大半天，依旧只能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怪样子。照澄泥的说法，她还是不要吓人了。于是容仪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都是亲戚，自然是该好好亲近。”
云婵早已了解过这里来的几位姑娘的性格，因此也不意外，笑容不变地道：“来人，给杜妹妹上茶。”云娟则有些不舒服了，自来只有她甩人家脸皮子看的，什么时候见过别人的脸色？这个杜容仪，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的底细！念着云夫人的嘱咐，她好歹忍住了脾气，脸上却不怎么好看了。
容惠见此，立即露出一个灿烂的像是在发光的笑容，“云姐姐，来前听老妇人说你们在办赏花宴，不知是怎么个赏法？”
云婵暗地里捏了捏云娟的手，顺着容惠的话往下说，“妹妹别心急呀，现在人没来齐呢，待会儿你自然明白。”容惠故意看了一圈，作认真状点了点头，“果然，几位表姐们都还没到。”
正说着，李家与孙家的姑娘们便浩浩荡荡地携手到了。她们五个人也巧，居然遇到一块儿了。这一来，亭子里立即热闹起来，见过主家后，众人互相表姐表妹地认起来，见礼见了大半天。
容仪与孙家二姑娘孙窈窕处的最好，孙窈窕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立即上前挤开容惠，“不行不行，我要和仪姐姐坐。惠姐姐你坐过去一点嘛！”
孙绰约与孙娉婷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二妹，你太失礼了啊。”孙窈窕不在意地挥挥手，“都是自家人，管那劳什子做什么？”孙绰约不住摇头，“你这样子被二伯母瞧见了，定然又要吃排揎。”年纪最小的孙娉婷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孙窈窕腆着一张脸，讨好地朝孙绰约笑了，“姐姐别告诉我母亲嘛。”众人皆是哭笑不得。
容惠看起来也有些被惊住了的样子，突然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振奋感，拍马就要上，不料被身旁一人挽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李家姑娘。“惠妹妹这边来，”李文心握着一把绘着美人的团扇，微微掩住唇边的笑意，“孙二那副性子，你也别再撩拨了，不然这亭子可要翻天了。说起来，好一阵子没见你往我们那边去了，祖母天天念叨着。”
容惠于是罢手，对自家表姐解释道：“母亲让我在家陪着姐姐呢。”
亭子里娇声笑语的，倒也其乐融融。云婵的美目似乎变得幽深了些，场中的女子全部是大虞最鼎盛的世家嫡系，若有了她们的支持，她所谋的大事也必然多出几分把握。待众人稍稍平静，她便笑眯眯地开口道：“今日这赏花会，赏花，赏景，也赏人。如此美景，辜负也可以，不如我们来个斗诗大会，即简单又风雅。”
容惠闻言，立即摇头，“云姐姐你别是忘了，这李家、孙家的姐姐们是出了名的好文采，这一比诗，被罚的岂不都是我们？”孙窈窕虽是孙家人，却偏偏与孙家那文风深厚的氛围格格不入，向来粗枝大叶惯了，最腻歪的便是写诗，自然要鼎力支持，“惠姐姐说的对，此事万万使不得。”
云娟因为不再被众星捧月，正一肚子不舒坦呢，马上反驳：“你们自己诗才不好，可别牵连上我们！”
“娟儿！”云婵严肃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来却换上笑脸，“惠妹妹多虑了，高手在场，我岂敢自讨没趣？我们今日这斗诗不比作诗，而比记诗。以荷花为题，不拘诗词歌赋，说出一句前人就作即可。依次下去，若是说不出，那就要罚酒的。最后得胜的姐妹，祖母可是要亲自给彩头的呢。两位妹妹，你们看如此可还行？”
容惠假装没有听到云娟尖酸的话语，神情不变，“那我就可放心了。”孙窈窕却是真懒得揣测，根本没放在心上，直接默认了。其实要她说，干脆放开膀子划拳才有趣，可惜她们都得端着。她还是自个儿回去关了院子耍的痛快。
容仪拿着茶盏，不置一言，心中却暗道：这些姑娘小姐们，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
众人纷纷颔首，都赞有趣，于是游戏开始。云婵美目流转，首先说出一句：“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看向云娟。谁知云娟却摇头道，“让杜家妹妹先请吧，我不着急。”
容仪一直冷眼旁观着，听到此话，便明白云娟有意显露自己。于是便放下茶盏，道了声罪，说道，“既然云姐姐用了《离骚》，那我便捡个便宜了。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孙窈窕有气无力地接下去：“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引来云娟鄙夷的目光。
轮到容惠，她不假思索便说道：“”
“怎么都跟芙蓉杠上了？”李文心挥挥团扇，微笑着接道：“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她的妹妹李锦心却道，“我看一并连‘荷花’也不必出现——雷雨过、半川荷气，粉融香浥。”
“莫引西风动，红衣不耐秋。”孙绰约接过去，莞尔而笑，“一字不着亦可。娉婷，该你了。”
孙娉婷年龄不大，却与其姐一般满身的书卷气，张口便来，“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孙绰约点点头，“一句之中两次点题，也是极妙的。”
接下来是唐家的两姐妹：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云娟此时却没了开始时的傲气，说实话，孙李两家的暗流汹涌的比拼实在有些唬住她了。不过输人不输阵，云娟也拈出一句：“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
“姐妹们才情富儋，看样子还有轮呢。”云婵娇笑，“那第二轮，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
容仪正要说，一个丫鬟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却是容婉身边的天香。
“三姑娘，我们家姑娘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白玉亭湖上景好，荷花诗美人口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