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党变成的恋人》圣绯衣

59、订婚宴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深秋的夜空总显得格外高远空旷。丝丝的凉意盘旋在道路上，侵袭着每一个途经的路人。

　　坐在车副驾驶座上的庄清婵却不受夜寒露重的影响，紧闭的车窗为她隔离出了一方小小的温暖的容身之处。

　　“没想到……”

　　听见驾驶座上的人口中喃喃自语，庄清婵自然地接道：“没想到什么？”

　　掌控着方向盘的慕韵音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而得益于这里地处偏僻，路上着实没什么其他的行人或车辆，她得以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脑海。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订婚了。”慕韵音轻轻喟叹。

　　“是啊。想想他们的性格，总觉得会是挺有趣的组合呢。”庄清婵轻笑道。

　　其实庄清婵并没有理解慕韵音感叹的真正含义，不过这也只是无关紧要的事罢了。毕竟——

　　慕韵音抽空向身侧的恋人投以了一道视线，见了对方轻松期待的样子，心情也自然而然地愉快起来：无论黎芊芊是选择和项志华在一起，还是和白城泽订婚，都不会影响到她和小清的恋情。

　　毕竟——梦境与现实早已分道扬镳，越过十字路口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

　　订婚宴早已准备就绪，此时离预订的时间点还有一会儿，客人们都还未到场。因此整个宴会厅里只有身穿制服的应侍动作麻利地穿梭其间，训练有素。一切有条不紊。

　　项志华环视了一下周遭精心妥当的布置，不由感叹道：“没想到你下手这么快，还真是干脆利落。”

　　身为今晚主角的白城泽就靠在一边的墙上。他虽然仍是平常一贯的姿态，但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显然不可能和平日里一样随意地着装，而这“仪表堂堂”的装扮过程显然给他带来了相当的精神痛苦。

　　白城泽心不在焉地应着项志华的话，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女方化妆室的方向。

　　项志华注意到这一点，笑着打趣道：“本来我还真挺难想象你们在一起的样子，现在，倒是觉得放心了不少。”

　　白城泽不在意地随口回击：“放心不会有人再催你了吗？”

　　项志华闻言一顿。他认真看了一眼白城泽，又放松了身体的姿势道：“本来我确实还在为难该怎么和我妈解释……但现在不用费工夫解释了以后，心情也着实是一言难尽。”

　　他一半玩笑、一半叹息地道：“总感觉被你们两个一起排除在外了……有种被抛弃的寂寞感啊。”

　　白城泽没看他，半合着眼神情懒散：“这你要怪现行的婚姻法律制度——它只支持一夫一妻制。”

　　项志华失笑：“胡扯什么呢。”

　　就在这时，化妆室的门被轻轻打开。里面的人缓步走出来的时候，世界都仿佛静默了一瞬。

　　黎芊芊虽然一向面无表情地僵着一张脸，又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论调，或做些满是槽点的事情。但即使是阅遍美人、挑剔至极的人，大概也无法否认黎芊芊容貌上的优势。

　　尤其此时，黎芊芊盛装打扮、妆容精致，五官上所有的优点都被恰当地放大突出，不言不笑的样子当真如天使落入凡尘。

　　“芊芊，你今天——”项志华真心称赞道，“特别美丽动人。”

　　黎芊芊点头：“哦。”

　　“……”

　　感觉这叫人接不下去的台词和反应让人一秒钟就回到了平常相处的模式。
　　先前迷幻的美感顿时碎了一地。

　　这时，白城泽开口：“待会儿要是累了就和我说。”语气淡淡似乎与往日无异，却又莫名地叫听的人能似有若无地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项志华感受着订婚宴的主角之间谜一样的气场，默默决定悄悄地退散以便腾出空间。

　　未曾想这个想法还没实现他就被人叫住了。

　　“志华。”黎芊芊道，“之前我和阿姨聊了聊你的事情。”

　　项志华一愣，就听黎芊芊接着道：“阿姨最后说‘臭小子到底翅膀硬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所以你应该不用困扰被逼婚了。”

　　“……”

　　项志华闭着眼睛也能想到他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么一个语气，而同样的话被黎芊芊用一种特别认真平稳的语调说出来就显得格外古怪。

　　项志华有些哭笑不得：“真是麻烦你了。”虽然他也同样有把握把母亲说通，但肯定不会如黎芊芊一般顺利。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疑心其实自己是被捡来的。

　　黎芊芊没有丝毫委婉地实话实说道：“没事，我本来没特意想提，是阿姨说起了就顺便聊聊的。”

　　“……”项志华只能无奈道：“好吧。”

　　不过黎芊芊并没有就此止住话题，而是接着说：“我知道阿姨希望我和你能结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始终放不下我妈妈的去世，所以想加倍地关心我，不让我受任何委屈。但是——”

　　黎芊芊抬眼注视着项志华的脸庞道：“人总是要面对新的未来，而不是永远把感情寄托在已经消逝的过去。”

　　“阿姨和志华你，其实非常相似。”
　　都是对感情特别不能释怀的人。

　　项志华明白黎芊芊的话既是说给过母亲听的，也是想说给他听的。

　　项志华的母亲始终对自己的至交好友、黎芊芊的妈妈的早逝怀有一种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对方才会最终演变成那样的结局，因此将加倍的感情和关注都投注在黎芊芊的身上，作为潜意识里的一种弥补。而自己也是一样，不能够释怀对清婵的感情，因此固步自封、怀疑自我，总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才会无法和对方修成正果。

　　但有的时候，太过执着于缘由对错、执着于无法改变已成定局的过去，会让人彻底钻进死胡同，再无法展开新的未来，用坦荡的姿态来接纳现实、迎接改变。

　　项志华最终像往常一样温和地回道：“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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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清婵和慕韵音到达的时间刚刚好，她们进入宴会厅的时候，宾客们已经来了一半，各自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在交流感情。

　　“清婵姐姐你来了。”一进门，正在接待客人的黎芊芊就瞧见了她们，走近道，“好久没见了。”话语里的开心显而易见。

　　庄清婵刚微微一笑，就听黎芊芊最后补了一句：“还有慕韵音，晚上好。”

　　这一句总觉得加得有些生硬，也许是她的错觉。庄清婵无奈想。

　　这时恰巧走进来并听见了这两句话的另一位客人倒是直言不讳道：“芊芊你的态度太直接了。”

　　“这种时候就要摆正态度好好迎接每一位客人啊，不要只知道看脸。”客人故意补充道。

　　黎芊芊外貌协会成员的特性算是熟悉的朋友都知道的隐藏属性。呈现出来的最显著特点，就是黎芊芊的亲友团可以称得上当之无愧的美人军团。

　　“说实话，我也没觉得你这话有委婉到哪里去。”慕韵音对着来人要笑不笑地道。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嘛。”谢依颜爽快地笑道，“而且，逮到一个美人能往家里领，不比自己做一个美人更幸福吗？”她明目张胆地给慕韵音投了一个“你都懂”的眼神。

　　“这还像句人话。”慕韵音轻哼一声。

　　被她们光明正大打趣的庄清婵毫不在意，只道：“依颜也好久不见了啊。”

　　谢依颜道：“是啊，你们两个大忙人成天忙得鬼影都不见，哪里有空见我啊。”

　　“你不也忙着演奏会的事。我们这么贴心地不打扰，反而被倒打一耙啊。”

　　“真没良心呢。”庄清婵感叹道。

　　虽然见面就互相吐槽了一番，几人的语气却都轻松愉快，神情和对话完全是多年好友的样子。

　　当初音乐学院一见之后，庄清婵和谢依颜意外地结下了友谊。后来，谢依颜办的第一场个人演奏会还特意留了最好的票子邀请庄清婵。

　　至于慕韵音，倒真的是和谢依颜一见如故，颇为投契。也许是性情相合，因着庄清婵的关系见了没几次面，就和谢依颜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平日里有时一唱一和地互相接茬，像唱戏折子一样。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要杵在门口了，进去里面再叙旧吧。”庄清婵扫了一眼，见源源不断的客人们正鱼贯而入，便贴心地提醒道。

　　结果话音刚落，庄清婵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委屈飘散在空气里。转头一看，就见黎芊芊没什么表情的精致脸庞上仿佛写满了“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这几个字。

　　然后看见这一幕的谢依颜火上浇油地嘱咐：“那芊芊你记得好好接待客人，我们就先进去聊了。”

　　看上去完全不想被单独留下来迎接一群群半熟不熟的客人们的黎芊芊，闻言神色不动。庄清婵却好似莫名看见对方头顶虚化出来的叶子都奄奄地耷拉下来。

　　庄清婵又无奈又有些好笑，刚想安慰两句，就见白城泽和一个客人寒暄完，朝她们这里走来。

　　庄清婵干脆止了话头，静观其变。

　　只见白城泽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精神，满是一股说不出来的迷离颓废感。庄清婵顿时想到，以他们两个的性格来说，被逼着一直在这迎接客人也真真是强人所难，苦了他们了。

　　白城泽走到黎芊芊身边，很自然地伸手覆在黎芊芊的发顶，却小心地不弄乱对方的发型：“乖。”

　　语气、态度满是经年相处出来的默契与熟稔，毫不刻意的亲昵和温馨。

　　庄清婵见了这一幕就知道自己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由轻轻勾起了唇角的弧度。

　　身边的谢依颜笑道：“你们这恩爱秀的，我给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