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寻魂》舒夜子

75、涣然冰释

　　闻言，花千骨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立刻捉住幽若手腕，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

　　幽若也疑惑道：“师父，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天尊上受了伤，你走了之后，尊上就陷入昏迷，差点死了。儒尊说尊上心脉受损严重，加之中毒，只能用仙丹给他续命，但是尊上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虽然世尊想封锁消息，可是当时霓炎雄也在场，而且那天仙界的人几乎都聚集在长留，如今整个仙界都知道是你伤了尊上。世尊已经发出通缉令，现在整个仙界的人都要抓你。”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有那个诅咒吗？为什么没有用……”

　　“我也不知道。尊上之前为了救你，亲自到炎火之地采摘曼殊兰莲，炎火之地的赤火灼烧后化出的浊气剧毒无比，当时尊上为了摘兰莲，不仅身受赤火的灼烧，炎蜉虫的啃噬，而且也身染浊气之毒。那天他连夜奔波，终于把曼殊兰莲带回来了，但是半身皆损，被烧得面目全非，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好在那些伤后来都自行痊愈了，但体内还是沾染了浊气。”

　　花千骨一边听着幽若所说，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原来师父为了她，曾受了那么多的苦。

　　幽若轻叹：“儒尊说过即便是不伤不死之身，完全化除浊气之毒也需要一段时间，那日你的一剑，生生刺进了尊上的心脉，不知为何，神谕也失去了效用，尊上身上剩余的浊气全数从他心上的伤口进入体内，本来心脉受损已经让尊上真气尽泻，可是又有浊气剧毒，一时毒气攻心，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死了，要不是尊上修为极高，当时可能就……”

　　“那怎么办……？”花千骨浑身的温度正逐渐落去，回想起那日最后见到白子画苍白的脸庞，心若刀绞，“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父，怎么会这样……？”

　　幽若看到自己师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忍，扶着她软下去的身子，只说：“尊上受伤，整个仙界失去主心骨，又有妖魔在外，现在整个仙界都乱套了。师父，你快跟我回去看看尊上吧……”

　　“对，我要去见他！我要去救他！”花千骨握紧双拳，突然站起来，抓住身旁一直静默不语东方彧卿说道：“东方，你不是异朽阁阁主吗？你一定有办法救师父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求求你帮我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子画受炎火浊气攻心，心脉受损，确实治无可治了。”东方彧卿似没看见面前这两师徒焦心的样子，只轻描淡写说道，“浊气之毒只有曼殊兰莲可解，可这世上除了神谕在身的白子画，几乎无人能安全进入炎火之地把曼殊兰莲拿回来，心脉受损本可用断肠花修复，不过……”

　　幽若接口道：“这跟治疗师父的方法一样啊，但是断肠花已经用来救了师父了。”

　　“幽若，你是说，师父用断肠花是为了救我……”

　　花千骨打断幽若，目光一凝，倏然间倒抽了口气，脑中闪过那株枯萎的紫花，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个难以相信的事实。

　　原来，她竟这样误会白子画……！

　　她踉跄后退几步，脑海中涌起一幕幕零碎的光影。她看见自己手捧一株紫色仙花在金辉色的绝情殿上急切地找寻着最爱的师父，不顾身上伤痕累累，只为想要尽快救他；面容苍白形容依然俊挺的白子画缓缓从殿外走来，却拿出巾帕悉心替她抹拭嘴角残留的血迹，还骗她说他会好好修炼化解体内的毒，让她放心……

　　下一瞬，花千骨又见自己手中持着断念剑，正一剑刺在白子画身上，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心上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

　　她已无法压下心中尖锐的刺痛，那些画面来回变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些，她不敢相信，也不想记起。不会的，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不是她！

　　她抱着头痛苦地软下身子，好在东方彧卿及时扶住她。

　　幽若终于发现自家师父的不对劲，在她身边急问：“师父，你怎么了？你的伤还没好吗？”

　　花千骨只是摇头，东方彧卿却似了然般叹声道：“骨头，停下来，不要强迫自己去想过去的事，那不是你的错。我有办法救白子画。”

　　花千骨缓下心来，终于抬起头来，撑起身子问道：“什么办法？”

　　东方彧卿依然不疾不徐，淡笑道：“因为神谕是你上一世临死前因怨念至深亲自下的，此次你又因心中的执念亲手刺伤白子画，所以诅咒也由此解除。浊气之毒虽并非无药可救，但白子画同时心脉受损，毒气攻心，要解这毒确实难上加难……”

　　“这位阁主，我说你能不能快点说到点子上，究竟怎样才能救我师祖？我师父都快急死了！”敢情不是他家师祖他家尊上他一点都不急，她的师父在一边都快望眼欲穿了，果然这个东方彧卿跟自己师祖有宿仇啊！

　　花千骨也催他说：“是啊东方，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救我师父吧。”

　　“别急，骨头，这世上确实有两样东西，堪比仙丹良药，能压制浊气之毒，有恢复治疗之功效。”

　　“是什么？”花千骨和幽若同时出声。

　　“那便是你的血和女娲石。”

　　“我的血？”花千骨不解。

　　幽若却恍然大悟：“对，师父，你的血，你的血是神之血，能延续生命，能压制毒性，能恢复仙身。那时候尊上替师父受了六十四颗消魂钉，几乎失去仙身，但是吸了你的血之后很快就恢复仙力，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还差点把师父给……”

　　说到这里，幽若看了眼身边的东方彧卿，只好住了口。哎呀呀，想起当年师父师祖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心中还是觉得挺美好的，还是快点回去救了尊上，把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除再说。

　　“师父吸我的血？”

　　幽若却一把打断花千骨的质疑，立刻放出灵犀剑，急切间拉着她往上一跳，说：“师父，这个以后我再告诉你，女娲石也在你身上，我们现在就回长留找儒尊救尊上吧。”

　　“好的。”花千骨扭过头去，只来得及对东方彧卿说一句：“东方，谢谢你啊，我先去救师父了，以后再来看你。”

　　望着那抹远去的剑光，东方彧卿只站在原地沉默着，此时一个绿衣身影从屋内转出来。

　　“阁主，真的就这样让花千骨回长留吗？”绿鞘有些心忧。

　　“一切自有定数，一切皆是轮回，无法更改的，这次我决定顺应天意，也许最后会有转机呢。”东方彧卿似笑非笑地说着，心中默念，骨头，这一次，我一定会继续等着你回来。

　　“要在那么多人的阻拦下回长留，恐怕不容易，派人跟上去保护她。”

　　“是。”

　　* * *

　　圆日当空，幽若带着花千骨驾着灵犀剑火急火燎向东飞去，赶往长留，剑光极快，银色剑气在湛蓝的空中划出一道长长光线。还未走到一半，远远就见一队各色剑光组成的人马从前面急速飞来，幽若暗道不好，立刻回身抓紧花千骨手臂，高喊道：“师父，站稳了。”

　　说着顾不上花千骨的惊呼，迅速调转剑光，往回路退去。花千骨也知道是有人追过来了，正想回头去看，这时又有一队人从前方截了过来。

　　“妖孽，还往哪里逃？”

　　怒气冲天的咆哮从为首那灰袍人口中发出，这人正是长留世尊摩严，身边是松厉山尹掌门及其女尹潇，身后还跟着一众各仙派弟子。

　　花千骨和幽若又往后看去，原先出现的人竟是蜀山掌门天胤，带着蜀山弟子及几个其他各派弟子。

　　原来自白子画出事之后，各派便聚在长留商讨捉拿妖神花千骨，但最让众人担心的，便是万一失去白子画，仙界如何能对付玄月妖王。于是又安排了周密的防御计划，天山、太白、韶白门、玉浊峰、蓬莱等派掌门留下部分弟子后便先行回去布置，松厉山、蜀山等派暂时留在长留保护白子画，以防妖神折回攻击。

　　摩严此次在长留各处所布的监控严密程度非比寻常，幽若那日偷溜的行迹早被他发现了，随后便带人赶了过来，果然找到了花千骨。

　　幽若见情况紧急，大喊道：“世尊，你先让我师父回长留吧，现在只有师父能救尊上了，其他的事可不可以容后再说？”

　　以摩严对白子画和六界的关心程度，此时早已怒火攻心，哪会听得下她的话，未等她说完，一道劲急的仙力过处，就已直往两人身上打去。幽若赶紧带着花千骨在空中翻转了个剑身，往右方躲开去。

　　只是摩严修为也极其厉害，躲得了一掌，却难躲第二掌。摩严招招是杀招，灵犀剑上的两人很快便躲无可躲。这时一队黑衣人从空而来，是异朽阁的绿鞘带人赶来帮助，于是摩严身后众弟子也迅速加入战局。

　　两方人马一出，空中登时剑光交错，无数身影激战在一起。但绿鞘哪里是仙界世尊摩严的对手，又有尹掌门和尹潇在后，异朽阁一时已处于下风。下一刻，摩严以巧劲已经把幽若从剑上打落下来，独留花千骨摇摆不定地驾着灵犀剑。摩严心中一狠，趁此大好机会，掌中化起浮尘断，毫不留情地往花千骨身上打去。

　　此时原本正观战的天胤忽然驾着邢渊双刃剑急速往花千骨方向飞了过去，一招遮天蔽日挡下了摩严部分仙力。只是余下的一阵掌风依然把花千骨从灵犀剑上狠狠震了下去。

　　花千骨低呼一声，天胤、幽若和绿鞘正应付着对手，这时皆往她那边望去，只见那道身影已直直坠落高空之中。三人暗中心惊，但却被对手逼得无法脱身，正在焦急之际，一道巨大的白影如苍穹流光般由远及近飞来，正好接住那道急急下落的身影。

　　花千骨扑地一声跌在一个软背上，这时抬起头来，不禁惊喜地叫道：“鸣鸢，是你！”

　　这白色巨影正是巫灵山灵鸟鸣鸢。

　　花千骨一摸身上，幸好并未受伤，鸣鸢旋身而起，一个飞纵已飞出好远。花千骨再往后望去，只见已经离高空混战的众人好一段距离。

　　“鸣鸢，快带我去长留。”

　　脱得身来，花千骨此时只想快点回到长留。而那边的天胤、幽若和绿鞘见她平安无事，都专心对起战来。花千骨逃走，摩严自是想要追赶，但却被幽若和天胤挡住，两边又是自己人，虽然你追我拦，幸好损伤不大。

　　鸣鸢领命带着花千骨一路飞回长留，鸣鸢前段时间回去巫灵山养伤，又有百花仙子洛凝赐予灵丹助它修炼，灵力已增强了不少，这时回到主人身边，心情兴奋，飞得又疾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