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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记忆全无 ...

  •   没有人曾使用过消元丹,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消元丹的功效到底能持续多久,时光一年又一年的飞逝,转眼间二十八载已过去。一天,绝情殿中正在沉睡的白子画突然睁眼,坐立了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立在绝情殿外的露风石上俯瞰千山,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快救救我!我想回家!”

      那个哭声声嘶力竭,似乎处在危险当中,白子画只觉得揪心不已。正当他转身去看的时候,梦里的整个世界都晃动了起来,顷刻间他便从梦中醒来。

      白子画站起身,扶额望四周看了看,走到门口,发现自己正在绝情殿。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到了绝情殿?他好像睡了很久。只记得前几天师父刚命自己接任长留掌门,然后…怎么之后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疑惑间长廊处转过来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袍,端着一盆水的长留弟子。

      “尊上……您醒了!”那弟子叫了他了一声,但转眼却已不见踪影。

      白子画顿时觉得一阵惊愕,缓步出到殿外,已空无一人,只见烈日当空,天空湛蓝,这绝情殿外花瓣纷飞,瑶草芬芳,前院还栽了几株桃花树。

      “子画,你终于醒了!”

      “二师兄,你醒了,太好了!”

      摩严和笙箫默二人从殿外飞来,远远看见站立在桃树下的白子画,都高兴不已。

      “师兄,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

      “子画,进去再说。”三人步入内殿。“你身子可还有不舒服,师弟,快替你师兄看一看。”

      笙箫默忙抓过白子画的手,反复确认白子画仙象平稳,已无大碍。

      “师兄,师弟,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绝情殿之中?”

      “师弟,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只记得前几日在静室内师父说过要传位于我,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印象全无。”

      听了这话,摩严和笙箫默眼里都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便隐藏了起来。

      摩严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托词告诉白子画,由于他接任掌门后为了对付七杀,急于冲破十重天,不慎走火入魔,幸好他和笙箫默倾尽自身修为,为他救治,但最终也只让他陷入沉睡,至今已过百多年,如今醒来还不免失去了部分记忆。

      只是摩严一直以为白子画的记忆应该停留在接任掌门之后,没想到现今竟然只记得师父吩咐,看来子画跟花千骨早已相识。

      笙箫默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狐狸般的眸子只在两位师兄间左右打量。他什么也不能说,自从二十八年前接到师兄的飞鸽传书,赶回绝情殿时白子画已然昏睡。大师兄的解释是为了他好,这样才能让白子画忘记关于花千骨的过往,重新执掌长留,领导仙界,对抗魔界。

      笙箫默并非觉得这样做不妥,也许这是被神谕诅咒的师兄最好的结局。然而他不明白当年痴癫的白子画为何会突然回长留,并飞鸽传书让他赶快回来,信上只说了急事速归,到底是何事会让那时候的白子画求助于他?难道跟千骨有关?现今师兄已失去记忆,一时也问不出什么,反而对师兄是徒增困扰,询问的事只得作罢。

      他们走后,白子画略一运功,发现体内确实仙力有损,并没有怀疑摩严所说。其实白子画已身负神谕,不伤不灭,但这卜元鼎炼制的消元丹药效竟持续二十八年,如今刚醒还有待复元。

      清醒后的一段时间,他都在绝情殿塔室内闭关修炼,直到恢复仙力。这段时间幽若被轩武圣帝以急事召回天庭,刚好不在长留,并不知道白子画已经清醒。

      “师弟,如今你虽仙体康复,执掌长留之事还是暂缓,近期你也别再强行运功,现今六界安宁,冲破十重天的事无需急于一时。趁这段时间你下凡间历练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获。”长留殿上,摩严对白子画说道。

      “对呀,师兄,下山走走也好,你都睡了那么久,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笙萧默说完后自己也笑了笑,师兄喜静不喜动的脾性他最清楚不过。

      其实在妖神大战后,花千骨作为女娲后人,身死以自身的神血滋润大地万物,让那些因妖神而毁灭的万物复生,这场神血也一并洗涤了六界中的邪恶、贪婪、暴戾、自私、恐惧等一切恶念,将六界所有人关于妖神出世后人间炼狱的恐怖记忆全部消除了去。

      世间大部分修为较浅的妖魔徒众仙人弟子神魂都已被神血重新浇灌,从此不再记得这段骇人的经历。剩下一些修为厉害的各仙派掌门及长老,最终与长留达成共识,将这段经历封存,并未向门派弟子宣传,长流上仙与其妖神徒弟的不伦虐恋亦从此绝口不提。

      纵然如此,摩严始终认为白子画暂时还是先到凡间最为安全,以免听到诡佞之徒的流言。

      摩严并没有告诉他此时幽若已经执掌长留,一心只希望师弟尽快离开,等他情绪心境真正安定下来,才是让他重新执掌长留的最好时机。

      白子画因失去记忆,心中充满了各种疑惑和不明,也认为自己该出山历练,重新认识这个百年后的六界。

      黑夜的绝情殿中,面容上依然是如月光清辉皎洁又宁静的光芒,白子画静静伫立在露风石上,任由及腰的墨发随风飘散。

      他缓缓卷起袖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左臂上的疤痕,这是绝情池水的伤疤!几日前沐浴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向来绝情断欲的他,怎么会在身上留下绝情池水的伤疤?

      只是无论他如何运功回忆,脑子里也全无半点记忆。他怎知道这玄镇尺的封印其实无法可解,摩严为了白子画已豁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白衣身影来到销魂殿,笙箫默正逗弄殿中的宝贝珍禽。

      “师弟,我有事要问你。”这长留山中,也只有师弟是自己最信任的。

      笙箫默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有什么疑惑你就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身上,怎会有绝情池水的伤疤?”即便心里千万个疑团,声音依然冷冷的。

      笙箫默一愣,没想到竟是这个问题,狐狸眸子心虚的一转,内心一阵交战,到底是否要和盘托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瞒过,师兄本已是不伤不灭之身,但不知是千骨始终恨了他,还是只为了让白子画永远铭记,证明师兄爱过她,妖神大战后师兄身上所有的伤都好了,唯独留下这绝情池水伤疤,此刻又该如何解释?

      “师弟,你也在这此?正好我有要事相商。”正在左右为难欲言又止之际,摩严因为长留要事刚好到销魂殿找笙箫默。

      “且慢。”刚刚师弟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全被白子画瞧入眼帘。会是怎样的事,让一向互相信任的师弟也对自己隐瞒不语?

      “师兄,你既然来了…我只想知道,我手臂上的绝情池水伤疤是怎么回事?”

      摩严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千算万算,这绝情池水伤疤如何竟被忘记了?

      “师弟,此事攸关你的一位故友。”摩严此时故意面露难色。

      “告诉我,自打失去记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是因为紫熏上仙!”摩严突然镇定道。“当年你走火入魔,周身仙力尽失,我与师弟倾尽修为也束手无策。紫熏仙子得到消息赶来,见你昏迷不醒,魂若游丝。一日她趁我和你师弟不在,在你手臂上洒了把绝情池水,竟发现留下疤痕。得知你对她动情,最后她将自己近千年的修为渡给了你,自己却…油尽灯枯,坐化九重天。”

      紫熏死了,摩严并没撒谎,当年夏紫熏确实是为了救白子画而死,纵然有花千骨的血,也救不了那些已经度劫得道的上仙,和自身血肉相连的糖宝,东华、檀梵、无垢亦如此。

      竟然是紫熏救了他!

      回到绝情殿后,白子画立刻凝神观微,发现查找不到半点紫熏的气息,不由得对摩严的话更相信了几分。只是断情绝欲、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自己,怎么会对紫熏生出半点儿女私情?若是无情,手臂上又怎会有绝情池水伤疤?

      想到紫熏为他而死,顿时心里生出些许内疚。回想起当年五人义结金兰,一起修道,游历天下,自己一心修仙,心无旁骛,日子何其逍遥自在。对于紫熏对自己的感情,明明看在眼里,遇见了却只想逃避,没想到紫熏最后竟因自己而死。情,竟真能教人生死相许吗?

      想起情字,心中微微一动,有些疼痛起来,手臂上的疤痕刺痛一闪而过。难道自己真对紫熏动过情?自从清醒之后,感觉心境跟以前不大一样,又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可惜什么都记不起来。

      空旷的长留殿上,摩严背手踱着步,白子画一到他就立刻上前。

      “子画,最近有弟子来报,西南部的大理国发现多个凡人失踪,尸骨无存,应是极厉害的妖怪所为,你且趁此机会,到凡间走一趟吧。”摩严道。

      “大理国?南诏?那不是女娲故国吗?怎么会出现那么厉害的妖怪?”笙箫默走上高台,懒散的斜躺上大殿左边的椅子,轻摇折扇。

      “暂时未知,我前几日入定时隐隐感觉到西南传来一股气息,似乎与神器有关。这两天我便会下山,长留大小事务还是有劳师兄师弟了。”白子画脸上依然如夕,没有任何表情。

      “你放心的去吧,派内事务不必费心。”六界在和平的环境中各自修养了百年,原本相安无事,但近几年魔徒没有七杀统领,妄念不断滋生,已越发难以管束,几个厉害的妖魔竟在各方自立,修炼妖术,为祸苍生,对仙人两界的侵占之心蠢蠢欲动,其心可诏。但如今只要白子画还在,仙界力量始终不容小觑,对他们也将是一种震慑。

      下山前一晚,绝情殿上,白子画与笙箫默一如既往的品着茶。

      “师兄,你真的要下山吗?”

      “我沉睡了百年,是该重新熟悉一下这个世界。这几日我试图冲破十重天,却发现比以前阻力更甚。这手臂上的疤痕,也让我无法做到静笃。师父说过,要是做不到归心,是如何也达不到天地人和境界的。”

      听他提起这绝情池水的疤痕,笙箫默心中感慨,怎能再告诉他事实真相?

      那时花千骨死,师兄险些堕仙,杀了好多仙魔弟子,当时他抱着千骨尸身浑身散发的悲凉孤寂,让所有关心他的人无不觉得心伤。要不是竹染的一番话点醒了他,恐怕不单止是痴癫的满世界找寻了,怕连这个千骨好不容易救回的世界都要毁在师兄手中。后来竹染化作一缕轻烟,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从此再没出现过。

      “师兄,凡事不必强求,如今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再心有执念,执着于保护这六界保护天下苍生,你看你不在的这百年,六界不是好好地吗?如果有机会,你还是做回自己愿意做的事吧,所为归心,也正是如此。这对你自己,对身边关心你的人,都是另一种解脱。这世间不仅有责任,有对错,还有爱,还有宽恕,不是吗?”

      第二日一早,白子画从剑阁找出曾用过的赤郢剑,架起剑光往西飞去。原来惯用的横霜佩剑不知何时沾染了血,同放在一起的还有师父赠他的断念。断念竟被那血毁了!

      这一切的疑问白子画已不想再去询问有所隐瞒的师兄弟,只待自己亲自来找寻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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