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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7章 ...

  •   生活总是在顺遂时给你放一支冷枪,哭与闹都没用。

      其实我已经老了
      我老得让门前的那棵小树替我掉叶子
      我老得掉了一层土
      又掉了一层土

      看到这些土
      我就知道,过去胸膛上给你预留的篝火快要熄灭了
      手臂上给你预留的力量快要离开了
      及至双眼,开始看什么都是缓慢的
      飘忽不定的

      其实我已经很老了
      及至这后来的一小段时光
      我只是继续让门前的那棵小树替我掉下最后一片叶子
      世易时移处

      我之所以说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是没人的时候
      我非常渺茫地希望,你也在这么想

      ——文/李继宗《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凌念汐埋头专心打字,她在推敲女主此时的心情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被一阵吵闹声打断思路。抬头想一探究竟,不知何时身边站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面若桃花,颜如舜华,那模样与影视明星童雨菲颇有几分神似,她与陌颜多次以荧幕情侣的身份亮相各个颁奖典礼。

      凌念汐连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刚刚在,所……”既然是陌颜的工作室,那眼前的娴雅女子必然是如假包换的童雨菲,本人比电视上更加明艳动人,没有一点儿大咖的架子,温和亲切的看着凌汐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让凌念汐对她好感倍增,“对自己喜欢的事百分百投入和专注,这点我们俩很像,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你就是Carey老师带来的新人凌念汐,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我还有个通告,有时间慢慢聊。”只见她轻轻朝大家摆摆手,礼貌微笑,优雅转身,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到令人窒息。同为女子的众人无不为之动容,男人自不用说,怪不得她一直持续霸占荧屏。

      众人花痴般目送童雨菲离开工作室,一窝蜂全都围在凌念汐身边,“念汐,你跟Carey老师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创的作品能邀请大BOSS陌颜和老板娘童雨菲这对国际荧幕情侣担当男女主角,这样我们摇身一变就成为国际金牌编剧,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就跟当红明星享受一样的待遇。看着你风清云淡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厉害,你都出版过哪些作品,上映了几部,我们回家后也好好拜读学习一下。”有人给她递水;有人邀请她下班后一起逛街;有人约她周末一起看书,俨然拿她当皇亲国戚对待。

      凌念汐羞红了脸,内心世界格外丰富:她不仅看着平平凡凡,实际上也确实平平凡凡。一只手扶额,其实他跟Carey老师也没有太深的交情,一个俗套的故事,有一次她在电影院捡到一个钱包,根据里面的名片打电话把钱包交到失主手里,而这个人就是Carey。那时的她刚被一家公司炒了鱿鱼,心情失落到极点,一个人看了全天的电影,流着眼睛,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低着头,戴着太阳镜酷酷的走出来。晚上泡完澡浑浑噩噩的沉沉睡去,第二天便接到FRE的面试电话,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Carey,她自然是留下来了,Carey一直对她关照有加。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她却遇到一生中的贵人,不是没有疑惑只是。在她心里Carey像恩师一样存在,她一直很尊敬他。做人要诚实,她脱口而出:“我……我没有出版过一部作品。”

      众人一幅了然的表情,往往大神们都很谦虚的,“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都懂。”

      凌念汐一看众人的表情,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刚想解释,手机就响了,“小汐,听Carey说你回槿市了,今天下班后跟你师傅一起回家吃饭,师母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总算从众人寻根刨底的热情中解脱出来。

      凌念汐披上外套,抓起包,匆匆走出公司,好久没看到师母,甚是想念。Carey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摇下车窗,示意她上车,眼看黎莎、陆雯、洛依一群人也马上走出来,万一被当场撞到,她将再次陷入无休止的解释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飞快闪进车里。

      华丽的夜色暖成咖啡,黑色的奔弛平稳的穿梭在热闹的街角,在一片安静祥和的郊区停下来。凌念汐兴奋的跳出电梯,按下门铃,此时的她摇头再摇头,最近怎么回事,噩梦连连,还真是阴魂不散。她伸出手使劲掐自己的胳膊,那个讨厌的无处不在的鬼魂凉飕飕的笑着,“师妹,你不是在做梦,就是我。”

      一身Dior休闲装穿在陌颜身上比巴黎时装秀上的模特更加光彩夺目。对方也是一惊,眉头紧皱,靠近凌念汐,甚不耐烦,发出极小的声音:“你还真不简单。”

      凌念汐一脸厌恶的推开陌颜,无视他的存在,跑进厨房,“师母,我来帮您打下手。”她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更好,隐隐中也感觉到师傅师母不是普通人,那有什么关系,不管他们是怎样的人,一直都是她心中最敬重的恩人。

      凌念汐最喜欢吃的就是蔬菜、水果和鱼,师母仿佛特别懂她的心思,每次来吃饭,即使她什么也不说,餐桌上的饭菜都是她最喜欢的,这种默契让她怀疑前世她们一定是母女。碗里被夹满了菜,她早已吃饱,看着师母一脸温柔的笑,心里莫名的感动,一边聊天一边开心的吃菜。一旁的陌颜看在眼里,飞快抢走凌念汐碗里的菜,吃醋道,“师母真偏心,有了师妹就忘了我。”

      Carey眯起眼睛,听着陌颜和凌念汐拌嘴,眼神飘过窗外。饭后陌颜和Carey下棋,凌念汐和Alice追剧,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如此幸福,连窗外的叶子也不忍打破这份宁静,挂在枝头,忘记了随风而落。

      时钟躺在墙上,一圈又一圈记录着此刻的每一份幸福时光。临走时,Alice千叮咛万嘱咐让陌颜照顾好念汐,那神情俨然把他们看成是一对小情侣,“小颜,天色已晚,你们开车路上小心点儿,早点回家,别熬夜,早点儿休息。”

      陌颜搂着念汐的肩膀,咧着嘴点头。念汐仔细一想,这,这,难不成,不行,她可不能让师母误会。抬起头看着陌颜不停的丢眼色。平时他总是一副势与她划清界限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还真是搞不懂。眼看师母越说越离谱,念汐赶紧走上前,“师母,我跟陌颜真的没什么的,我们不住在一起的。”

      Alice抿嘴一笑,“师母也不是老古董,你们小年轻情投意合,提前享受家庭的快乐,师母不会责怪你们的。”

      此时念汐真是百口莫辩,越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陌颜幸灾乐祸的低下头,那乖巧的模样更坐实了误会,这让念汐更加恼火,和Alice、Carey道别后,狠狠踩了陌颜一脚,“你到底几个意思?你存心的吧?”

      陌颜收起笑容,佯装疑惑看着念汐,“凌小姐,这话什么意思,你费尽心思接近师傅师母,难道一切真是巧合?”眼前的女子有着素丽清浅的容颜,跟美人完全扯不上关系,但总有一种魔力,让你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她。明明生得古灵精怪,偏偏眉间多出几分淡淡的忧伤,一静一动,更显俏丽可人,有一种发颤的神秘,引人入胜。这样的女子,深于城府,工于心计,巧于手段,怎么看都不像。他不知不觉走上前,想伸手摘走她额间的那抹冷月光。

      念汐甚是警惕,往后倒退几步,陌颜一只手落在半空中,目光一滞,似是无奈的叹息,“你好像很怕我……”

      “可不是,你平日里诡计多端,我当然怕你。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肠,不知道有多少粉丝沦陷于这张纯良无害的魅惑面孔下,想当初我也是一枚拖拖的受害者。”念汐听着陌颜莫名其妙似醉非醉的胡话,嘴上嘀嘀咕咕的回击。

      “回家睡觉吧,你明天不用上班?迟到我还是要扣100的,不能徇私枉法。”他在惩罚她的健忘,她更加无动于衷,该拿她怎么办,覆水难收,干脆坏人做到底。

      这人果然擅长挖人痛处,话说公司周边的房源,她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要么房租贵得要命,要么房东一听她的名字,吓得立马挂掉电话,她的名字有那么恐怖吗?本来今天晚上计划去看房子的,结果一顿饭下来,房子只能明天去看,眼下也只能住酒店。她这点儿小心思被陌颜尽收眼底,落井下石道:“天色已晚,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露宿街头,要么自己找酒店,我先走了,不用送,明天见。”

      陌颜转身,坐进银色的兰博基尼里,朝念汐摆了个胜利的手势。没有绅士风度,坏脾气,毒舌,真不知道那些脑残粉喜欢他什么,看来这真是一个靠脸吃饭的时代。念汐扫视四周,这么僻静的地方,别说找酒店,估计连打车的人都不会来,强忍一腔怒火,好汉不吃眼前亏,敲敲车窗,语气尽量温柔,“今天实在太晚,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载我一程,什么地方好打车,把我放下来就可以。”

      陌颜摇下车窗,极其真诚的讲:“什么地方好打车,当然是人多的地方,可这个忙我无能为力。今天要是帮了你,明天咱们俩都得上头条,你也不想看到,对吧。”

      还真是祸不单行,明天她连房子也不用看了,房东阿姨发短信说因为等不到她,房子刚被一对儿夫妻租了。眼下是千山万水只剩一条路,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闯,“我决定租下你的房子,咱们今天就签合同。”

      陌颜打开车门,放上一段轻音乐,在镜子里偷偷观察念汐的表情,那样子倒有几分像菜市口行刑的犯人,他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坏坏的,酷酷的,帅得一塌糊涂。

      晚上回家签合同的时候,念汐生怕陌颜又耍什么阴谋诡计,将合同前前后后看了数遍,这才放心签上自己的大名。陌颜也很守信,只是周末的时候回来,其它时间都在西郊的揽月楼里,那是槿市最贵的楼盘,她在网上查过,新闻上盛传那是一座用“黄金”铺成的城堡,里面住的人往往非富即贵。

      公司和春芽文学城举办的《烟花离情,最忆是相逢》征文大赛重磅来袭。念汐和编剧部的同事们全都报名了,像她这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虾兵蟹将只够凑凑热闹。
      当时只是抱着不问结果贵在参与的态度,认真整理了一个文案,没想到下午老师公布参赛人员名单时,里面竟然有她的名字,直到下班的时候,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遍又一遍对着自己默念,以后如果有人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就可以骄傲的告诉那人,她是编剧,多么自豪的职业,这样想着连走路都自信满满。

      陌颜整日忙着拍戏和宣传,恍然间已过数月,除了按时把房租打入他的账户,他们竟再无任何交集,要不是此刻身在木屋中,她差点以为又是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有些心神不宁,键盘上半个字也敲不出来。整座房子空荡荡的,像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孤岛,她裹着毯子在阳台上冻得瑟瑟发抖,索性合上电脑,走下楼梯。

      这座木屋虽然不大,可装修的古色古香,闹中取静,交通便利,被一片海湖分割成遗世而独立的世外桃源,周边种满各种各样的鲜花,那意境很是诗情画意,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槿市颇有些烟雨小江南的风味,木屋倚湖而建,远远望去,烟雾缭绕,仿若仙境,如梦似幻美不胜收。不得不承认,这厮虽然人品恶劣,但品味却是一流。这段时间她只顾着跟陌颜置气,从来没有认真欣赏一番,倚在栏杆上,任秋风吹动她的发,心情宛如理查德·克莱德曼弹奏的钢琴曲,突然一条豆绿色的披肩环在她身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脱口而出,眼前男子神色倦怠,莞尔一笑,竟有一种落日余晖的颓废美。深灰的长款大衣,格纹衬衫,裤脚微微卷起,站在微弱的夕阳下,天边的晚霞也偷偷羞红了脸,令人怦然心动,他屏住笑意,“我回来监督你有没有认真工作,下个月的房租能否按时交。”

      念汐抓过披肩扔给陌颜,两腮气得鼓鼓的,“拜托,陌总,现在是周末,什么叫周末,周末就是休息日。员工是人又不是高速运转的机器,真是压榨劳动人民的万恶资本家。”什么,她干嘛要跟他生气,简直幼稚到忍俊不禁。

      陌颜摘下墨镜,用手指点了一下念汐的额头,“你啰嗦什么,我累了,现在要去睡觉,快去做饭,一会儿记得叫醒我。”

      念汐吃惊的盯着陌颜,疑惑不解的用手指着自己,“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陌颜脱下大衣,半闭着眼往楼上走,极不耐烦的转身,“难道这里方圆之内还有别人。”

      念汐紧追上前,“拜托,我是你的员工,又不是你的私人保姆,再说你要是饿不会自己叫外卖,干嘛使唤我。”

      陌颜冷冷干笑两声,头也不回往房间走,“拜托,外卖的饭也能吃,你还知道我是你BOSS,啰嗦什么,快去做饭。”

      房间的门已被关上,留下一脸茫然的念汐,“我好歹也是一大学生,怎么现在沦为保姆,真是愧对祖国母亲的栽培。”

      念汐打开冰箱,她哪会做什么饭,外卖的饭怎么不能吃,她就是天天叫的外卖,资本家真是挑剔,且看她的手艺保准让他今生难忘,下次再也不敢使唤她。手中的胡萝卜都快被她盯出一个窟窿,露出大灰狼的坏笑,也算是一雪前耻,做起饭来,果然动力十足。一小时后,桌子上四菜一汤,看着倒是色香味俱全,吃着,那就不好说了。

      她悄悄走上楼,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怎么办?门没有上锁,她蹑手蹑脚打开门,室内一派欧式田园风,墙上挂着几幅世界名画,中西融合,别具匠心。米色的纱帘,银色的布帘点缀着蓝色的刺绣,一派宁静致远的韵味。

      精致的柜子摆满各种各样的奖杯,上面嵌着一组照片墙,每一张都完美到可以跟室内的世界名画媲美。偌大的房间,一室光阴定格在一张精妙绝伦的脸上,他均匀的呼吸声如音乐般曼妙悦耳。念汐不受控制走上前,熟睡中的他少了往日的凉薄刻骨,毒舌尖酸,傲慢轻视,反而像冬天破窗而入的阳光,无比的明亮温暖。她脑海中又出现那个挥之不去的背影,惊恐的抬眼,床头柜上那瓶红花油突兀的躺在台灯下。

      又是错觉吧,怎么可能是他,可笑?她在嘲笑自己的荒唐想法。凌念汐,你是太寂寞,太久没谈恋爱,所以脑子里才会一直浮现男人的背影,挥之不去,追星那么多年,居然产生幻想,还是……

      饭已做好,压榨狂沉沉睡在柔软的欧式大床上,白皙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红,微卷的栗色短发,迷醉的桃花眼,积雪似霜的睫毛,一个男人竟然可以长得这么邪魅,简直是上帝的宠儿,她搜肠刮肚也无法描绘他的气质。

      该不该叫醒他,念汐一时拿不定主意,欲转身离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轻轻摇了摇陌颜,没半点反应,这家伙是有几个世纪没休息。念汐转动眼珠子,自己忍气吞声的往事历历在目,发出狼外婆的坏笑,挥动拳头。

      几阵微弱的咳嗽声,眼前细碎的光影聚成一张明晃晃的脸,楚楚动人。白色破洞牛仔裤,淡蓝色蕾丝短纱裙,文艺复古的灯笼外套,花瓣头,流星眉,目似盈盈秋水,蒙上一层雾里冰花,水中寒月的淡淡忧伤,很是令人着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窥探,靠近。那个一直出现在他梦中扰人心扉的背影会是她吗?胸口隐隐有些生疼,她就这么讨厌他,趁他生病熟睡的时候也要报私仇,罢了,如果真能让她解气发泄,随她去吧。

      空气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念汐浑身一颤,刚好对上他那双深邃迷人的大眼睛,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总是欺负我,所以我……我……我想谋杀亲夫来着。”

      陌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念汐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床上,他嘴角闪过一丝好看的弧度,柔声细语道:“你刚说谋杀亲夫?”

      细密的光影投在宽大的落地窗上。她甘甜的呼吸声透着水气,他的呼吸声开始加重,仿佛两块磁铁,强大的力量吸引彼此靠近。那抹薄荷香草气息几乎要敷上念汐水润的唇角,她突然触电一般偏过头,眉头紧蹙,脸色羞红,心想完了完了,凌念汐,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怎么办,怎么办?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36计逃为上策,“那个饭做好了,你下楼吃饭吧。”

      陌颜不作回应,握住念汐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静静盯着她,他不明白自己在等待什么,在探寻什么。那个茂密的森林,那片慵懒的光线,那个背影,那张模糊温暖的笑脸,反反复复,重重叠叠,每一个细节都真实的不似梦境,唯一的遗憾是他始终没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空气越发暧昧不清,混着诡异的气流,像漩涡。凌汐有些不自在,想要挣脱逃离,刚起身,就被陌颜再次拉回到床上,他英眉一沉,勾起唇角,“你招惹了我,这么快就想逃之夭夭,岂不太过便宜。”

      遇到这样的无赖,她有些羞恼成怒,她不要再做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白兔,“你想怎样?”

      陌颜极有耐心的看她发酵不满的情绪,瓷质的肤色,因为愤怒漾起一圈又一圈的粉色,有些微微颤抖的声嘶力竭,那样柔弱的挣扎,竟让他有说不出的疼惜。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单纯、善良、倔强、压抑、活泼、忧伤、矛盾,徘徊在成人世界的边缘,明明适合时间煮雨淡看江湖路,却拼命想要站在高处不胜寒的顶端,是什么让那双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闪着耀眼的野心。

      他坐起身,俊颜舒展,似雨后刚刚放晴的长空,水雾氤氲,柔和迷人的脸部轮廓沁在这一层朦胧里,白色睡衣更添雅人深致,一双手自然搭在她肩上,低声细语,“你喂我吃饭,前尘往事,咱们就一笔勾销。”

      前尘往事?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竟有这样深的交情?

      念汐越发猜不透陌颜,他这样是打算从此以后和她一笑泯恩仇,这样的大人物她消受不起,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看着他礼貌笑了笑,停顿许久,仿佛在等他确定。

      以为是错觉,或者又一次不怀好意的捉弄,没想到他出乎意料的配合,穿上拖鞋,随她一起下楼。念汐拿起筷子夹一块西兰花放在陌颜嘴里,他眉头一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念汐看出异样,回想起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赶紧夹一块放自己嘴里,果然今生难相忘。心想压榨狂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她可不能把事情搞砸,干笑两声,“对不起,我今天看综艺节目,上面说现在最流行伤心美食,现学现卖,如果您吃不习惯的话,我马上倒掉。”

      陌颜了然的抿嘴,用眼神示意念汐他还要吃,从下楼开始那双眼睛就一直注视着她。莫非他早已发现,越想越后怕,可那神情又不像,难道是感冒烧坏脑袋亦或者……坦白还是?一时念汐没了主意。

      陌颜是谁?横扫各大奖项的影帝视帝,果然大师的心思无人能懂,凌汐惊出一身冷汗。一双火热滚烫的手悄无声息地抚上她额头,关切的问,“这么凉,感冒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此时就算毫无医学常识的人也知道,病的人是他而不是她,有些感动,语气里不自觉多了几分心疼:“傻瓜,感冒的人是你,我给M打电话让他带你去医院。”

      没想到这家伙任性起来没完没了,像个孩子,不停的摇头,真拿他没办法,“这么大的人还怕打针吃药,被我猜中了,对不对?”
      念汐扶着他往房间走,一个人自言自语,“明明病得这么严重,又不肯吃药,到底要我怎么办?”

      窗外细碎斑驳的阳光照进来,静谧而美好。重新躺回柔软温暖的大床,陌颜嘴角勾起一抹回味的弧度,念汐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嘀咕,叽叽喳喳明明很吵,却让人莫名的心安。他是疯了吗?可不是。额头上敷着湿毛巾,上面有念汐的味道,此时她正一口一口喂他喝粥。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喜欢上一座城,因为城里住着一个她,连最枯燥的光阴都能拼成最浪漫的事,有她在的地方,便是人间的四月天。

      从那以后,是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在念汐心里仅仅是他们从敌人变成了朋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怎么能沉迷于一时的涟漪。

      她来到ICE的首部作品已完稿,网上反响还不错,这让她有些激动,是因为先前她花光所有的厄运,坏到最坏只能转好,现在连上天也开始眷顾她。早会,Carey公布了一个喜讯,这次新思维大赛第一名的作品不仅会被拍成影视剧,还将获得公司的神秘大礼。前十名的作品将会被出版,公司还将为获奖作者举办签售会。

      春芽文学城是资历最深最受欢迎的文学网站之一,每年都会联合各大影视公司举办新思维文学大赛,为文坛和影坛选拔出一批批优秀的作品,所以很受圈里圈外重视。如果能在这次大赛中获奖,是不是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将会与众不同,那么她想要的一切会不会重新回来找她。

      深夜的空气多了几分凉薄,星星点点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莫大的失落随着冷风劈面而来。明明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有一滴冰凉的泪珠掉在手背上,蚀骨的寒意仿佛势不可挡,她抱紧自己,想要寻找一丝安慰。不停的擦拭眼泪,你努力那么久,等待的不就是那一天的到来吗?只是没想到它来的太快太突然,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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