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蓝蓝白

16、侍寝

　　我的屋子被重新打扫过，清淡的檀香气味取代了原来的灰尘气，淡雅的粉色幔帐挂起来，破落的痕迹消失不见，我站在屋子中央，惆怅彷徨但是无可奈何。
　　身后的门被人打开，我转过身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皇上。他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头发也束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如画中走出来的佳公子。
　　我回想着知春嬷嬷教我的礼数，两手重叠，平放在腰左下侧，身子半蹲，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低头，眼睛看着地面，语气谦恭，“奴婢参见皇上。”
　　“免礼！”
　　我站直了身子，觉得很局促。
　　皇上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他环视一圈我的屋子，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然后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这都是为朕准备的？”
　　我下意识拢了一下自己领口，我真的并不愿以这样的身份去面对皇上。我不想让他以为我和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子一般，为博圣宠不择手段。我不好，甚至卑微到不值一提，可我还是奢侈的希望，在皇上面前有个好形象。
　　可是我偏偏什么都不能做，我不能拒绝皇后娘娘的安排，也不能开口同皇上辩解说这一切都不是我本意。因为我心底里，其实是想接近皇上的。
　　皇上还在等我的回话，我用力握拳，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我变得清醒，我收起心里的万般心思，笑靥如花，“是，不知皇上可否满意？”
　　皇上微微皱眉，却还是语气温和，他问，“哦，那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不明白皇上这样的问话是为了什么。又没有很多时间去思考，只好含糊其辞，“这既是娘娘的意思，也是奴婢自愿的。”
　　皇上眉头舒展开来，他神色变得柔和，轻声问我，“自愿的？”
　　我点头。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烫，大概已经红了。
　　皇上笑了。仿佛万千城池就在身后，数不尽的繁华，道不完的奢华，迷人心智，惑人心魄。我的心跳变的不受控制。
　　皇上没有再问我问题，他转而坐在椅子上，招呼我，“坐！”
　　我走过去，坐在皇上旁边的椅子上，看见桌子上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皇上看了一眼眼前的杯盏，又看了我一眼，我会意过来，端起酒壶给皇上斟了一杯，正要放下，看见皇上瞥了一眼我面前的杯盏，我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面前的杯盏同样斟满了。
　　皇上这才端起酒杯，却不饮，眼神似有若无的往我这边飘。
　　我是典型的一杯倒，故此我几乎从不饮酒。但是眼下，我视线从皇上的杯盏落到我面前的杯盏上，似乎醉酒可以解决很多事情。比如说我不想解释这一切是我勾引皇上，比如说接下来无法避免要发生的，侍寝。
　　于是我端起杯子，向前送了送，“奴婢敬皇上。”
　　皇上饶有兴味的看了我一眼，“缘由呢？”
　　我动作一顿，不由多看了皇上两眼。微微皱眉，暗忖其他妃子到底是如何敬皇上的，脑子转了一圈，竟是毫无印象。
　　皇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显然是非要个缘由不可。我有些着急，于是随口邹了一个缘由，“就敬今夜花好月圆。”
　　此时天色尚不算晚，太阳刚刚下山，月亮也只是个白色的影子，若是开了窗子，屋子里甚至无需点蜡烛就有光亮，所以我说的花好月圆，既不应时也不应景，却只会让人领了另一番意味。
　　我看见皇上眼里的兴味又浓了几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我别开头，一时间特别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我们在此饮酒”，皇上笑道，“是不是有些辜负这花好月圆啊？”
　　我想我的脸大概已经红透了，窘迫却找不到地缝。
　　皇上轻笑了一下，将杯盏向前，穿过我的胳膊。我惊诧，不及退缩，皇上用一只手按住我，“既是花好月圆夜，喝杯交杯酒也并不过分！”
　　太阳的斜晖暖暖的照进来，屋子里染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皇上就在这样的光晕里，卸去了他王者的严肃，眉眼柔和，眸光深情，静静注视着我，仿佛我就是他的珍宝。
　　即便后来，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只要回想起这一幕，我的心里总是会柔软非常，安定，温暖。
　　交杯酒，双臂交挽，彼此靠近，喝了这杯酒，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是我最亲密的爱人。
　　我看着皇上，他认真的模样让我心安，我轻轻点头，嘴角上扬，是我开心的模样。
　　一杯酒饮完，皇上也没有起身，他静静看着我，“小怜，后悔吗？”
　　酒精上头，我神智有些不清楚，强自睁着眼睛，努力辨识皇上的话。后悔，我从来不后悔啊。
　　我摇头，傻瓜一样的笑，“不后悔的。”
　　皇上低低的笑了，揉了揉我的头，然后一手穿过我的腿，把我抱了起来。我有些晕，不明所以的看着皇上。
　　皇上把我放在床上，手放在那根带子上，没有动。我下意识躲了一下，皇上身影僵了一下，声音低沉，“不想？”
　　我摇头，“害怕。”
　　皇上轻笑了一声，在我身旁躺下，有力的臂膀轻柔的揽着我的腰，“睡吧。”
　　我嗯了一声，眼皮沉的终于合上，迷迷糊糊的，听见皇上的声音，他似乎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我努力的想，很努力，却还是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我坐起来，刚拉开幔帐，看见八个宫女跪在地上，见我醒来，几个人齐声喊道，“参见淑妃娘娘！”
　　我看着地上的宫女，一时间啼笑皆非，麻雀变凤凰，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平身。”
　　几位宫女起身，我一一看过去，看见他们的面孔都是新的，想来是新配给我的宫女。为首的宫女向前一步，对着我行礼，“奴婢雪央，愿随侍娘娘左右。”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雪央，不甚漂亮，却也不难看，干脆利落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倒不像是寻常婢女的样子。我没有说话，她保持着行礼的模样，也没有起身。
　　“我知道了”，我看向雪央，“你起来吧。”
　　雪央没有起身，她说，“您贵为娘娘，同奴婢们说话当自称本宫以示尊贵。”
　　这算是教训我吗？我似乎透过雪央看见我在家时候的模样，娘亲的婢子婢女以下犯上，肆意欺负我的样子又在我眼前浮现。
　　我没有说话。
　　雪央跪下来，“奴婢无意冒犯娘娘，但恐娘娘日后会因此受了欺负，还望娘娘海涵。”
　　心里叹了口气，我看着雪央，她说的对，从今日开始，我再不是婢女冯小怜，我是淑妃娘娘。
　　“本宫知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恢复了清净，我掀开被子，床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我的身上也并无异样，皇上昨晚没有碰我。可是为何却封了我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