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蓝蓝白

12、奇怪十年

　　十年神神秘秘的，拉着我躲在太妃的宫殿外面。
　　太妃前些日子走了。宫女们发现的时候，太妃的身子都已经臭了。据说这位太妃是先皇的宠妃，风光无限，可谁能想到她的下场竟然如此凄凉。
　　也因为这，太妃的宫殿再无人问津，成了宫里的禁地。
　　十年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一闪一闪的亮着，像是夏天夜晚的星星，但是比星星亮，光芒是蓝色的，漂亮极了。
　　“冯小怜”，十年眉眼之间很是决绝，他抓着那个奇怪的东西，“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我来自未来。”
　　十年总是说一下奇怪的话，如今他这么说，我也，并不奇怪。
　　“那你为什么来了我们这个朝代？”
　　“这并不重要！”十年说这个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被他很快掩饰过去，“重要的是我生活的世界。”
　　“我的世界没有尊卑贵贱的分别，没有主子，也没有奴才。人与人是平等的。”
　　“我的世界没有责打辱骂，没有人有权利对你非打即骂，也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你的人生。”
　　“在我们的世界，女子嫁给男子，只是因为爱情，一夫一妻，没有侍妾也没有姨娘，也不需要争宠。”
　　我觉得十年描述的世界太美好。美好到让我心驰神往，美好的让我嫉妒他的世界。
　　“冯小怜，你愿意，来我们的世界吗？”
　　十年看着我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点点的紧张，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我可以接受他奇怪的言论，但是，他说的话总归太过离经叛道，我向往一切美好，但我知道，太美好的东西，永远不属于我。
　　“我不愿意。”
　　我的语音落，十年的眼神黯淡下来，但他并不死心，他说，“你看这个，这个是时光机，它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产物，拿着它，我就可以带你回到我的世界。”
　　我觉得十年有些荒唐了。
　　“十年”，我努力斟酌自己的语言，不想伤害十年，也不想打破他的美好世界，“你的世界那么美好，美好的都有些不真实了，我很喜欢你描述的那个世界，但是，我不属于那里。”
　　十年手里的东西安静下来，光芒散尽，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里面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小物件。
　　“冯小怜”，十年盯着那个小盒子看，那一刻我觉得他离我很远，好像真的如他所言，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错过了今天，以后，我大概带不走你了。”
　　很久以后，回想今日，我终于明白，十年所言意味着什么。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十年当时那么悲伤。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见不到十年了。
　　“十年。”
　　我叫了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的话我总是半信半疑的，我总是觉得，十年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没有受过伤害，没有吃过苦头，不知世事艰难，也不知人心险恶。阳光明媚，像是我的弟弟。
　　所以看见他忧伤的样子，我总是觉得很难过。
　　我的世界已经很难过，我不想十年和我一样。
　　十年摆摆手，把他的小盒子收起来，“我没事。你说的对，你不属于我的世界。”
　　“十年”，我犹豫着开口，“以后，还是不要再同旁人说这些了，总归，对你不好。”
　　十年大概想笑，可是酒窝刚一露出来就消失了，然后他叹了口气，“好好学，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的日子并没有好起来。
　　我学了半年，整六个月的时间，终于能歌善舞，身轻如燕。
　　皇后娘娘很满意，说我是习歌舞的好苗子。我的乐器或许弱一些，但我确实是善舞的。儿时家里请来的教习阿姐形体的师傅，总是更喜欢我。为这，娘亲觉得是我抢了阿姐的风头，便不许我再习舞。倒是阴差阳错，我还是学会了舞蹈。
　　这六个月里，皇后娘娘一直深居简出，每日除检查我的功课外，就是吃斋念佛，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而这六个月，皇上一次也不曾来过椒房殿。
　　我听椒房殿的宫女们说，这六个月的时间，皇上依旧专宠二曹，后宫俨然已成了二曹的天下。
　　自表达心迹之后，秀尔却是没再来过椒房殿。皇后娘娘放在未央宫的眼睛如同瞎了一般。青苔姑姑倒是偶尔抱怨秀尔，说秀尔没规矩，白眼狼。皇后娘娘很淡定，大抵是佛经念多了，心境平和了，她说秀尔在未央宫的日子不会好过，她说秀尔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就别提再为着椒房殿了。
　　是日，曹阿女过寿。皇上大宴后宫，为之庆生。
　　皇后娘娘放下了佛经，为我编排了新的舞蹈，一招一式都极尽琢磨。青苔姑姑为我找了一身衣衫，鲜红似火。我穿在身上，闻歌起舞时，衣衫上火红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我挥臂，像是凤凰飞天，美艳磅礴。
　　“小怜啊”，皇后娘娘整理着我的衣袖，眼神是我看不懂的复杂，“你要记得，皇上喜歌舞，善乐器，爱玲珑剔透的女子。不要强自出头，也不要表现善妒，安生做你的本分。”
　　我眉心跳了一下，不及应答，复又听皇后娘娘说道，“曹阿女过寿，皇上一定会让各嫔妃纷纷献歌献舞，本宫乏累，届时，你将代表椒房殿上台。”
　　“小怜”，皇后娘娘终于整理好了我的衣衫，“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
　　我低下头，我可以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那我自己的期望怎么办？罢了，我不过一个奴才而已，谈什么期望！
　　“奴婢一定不辜负娘娘期许！”
　　如皇后娘娘所言，皇上果然令各位嫔妃献歌献舞，场面十分惹眼。只是这场面我没有亲眼目睹。娘娘说我衣着过分抢眼，令我藏在后面，待青苔姑姑来唤方可出场。
　　我没有等来青苔姑姑，倒是看见了面具人。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呆滞，我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
　　为博皇上欢心，我今日的妆容十分用心。皇后娘娘专命倩影为我化的。倩影是娘娘的贴身婢女之一，画的一手好妆容，往往是后宫妃嫔竞相模仿，还学不来的美艳。今日我的发型发饰都是经过倩影专门设计完成的，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头发上方绾成警鹄髻，似惊鸟双翼欲展，灵气逼人，头发下发自然垂顺下来，如瀑布倾流而下，自然美貌。眉心点了一朵盛开的牡丹，华丽妖艳，眉毛高挑，衬得我一双丹凤眼愈发妖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