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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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平静得可怕，就像一潭死湖一样，连涟漪都不会泛起。小受亲眼看着，那一片废墟的工地变成了高楼大厦，亲眼看着周围的几十户人家变成了几百户，再到后来的几千户，到现在到底有多少人，自己也不清楚了，亲眼看着到处坑坑洼洼的马路变成了柏油马路，亲眼看着这片郊区变成了一片繁华地，亲眼看着自己由轮椅上慢慢地回到了地面上。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已经一年多了。这些时间，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连爸妈也没有联系，他每天起来在工地上工作，工作之余会到处去散散步，偶尔会回忆一下所谓的年少气盛的时候干的事情，会想想家人，会想想那群狐朋狗友和老贾小乙，更多的时间，会想起小攻，想想他当初死皮赖脸地跟在自己身后叫“媳妇儿”的样子，想想他在大雨里被淋成狗也要在原地等自己的样子，想想每一次小受一进门他就像只大狗一向扑上来的样子，想想这些，心情就会突然变好，又会突然变得极度低沉，低沉到呼吸都很困难，就像是从天上到地狱的差别，虽然每次都知道会是这样，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毕竟大脑可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这，是想念吗？小受摇头，不，一定是因为太恨了。
“你怎么还坐着啊，还剩最后一点了，咱们就该去另一个地方了!快走吧！”过来的一个人把他拍了一把，他就跟着去了。原来已经要离开了。
小受爬上了梯子，这边来了几个人把到处的网要扯下来，各自上了梯子，小受选了窗户边的一块，相对来来，这都是特别简单的活了，并不怎么费力气。小受也想赶快干完。结果不知道是谁把墙角立着的一根木头撞倒了，结果最近的一个人被砸到，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然后梯子就朝着小受砸去，小受这会正在窗户边上，眼睁睁地看着梯子砸了过来。
“老板，老板，出事了，他他他从三楼摔下去了！”
听着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小攻已经接近崩溃，冲出了房门。
小攻赶到医院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一大群民工在那里守着了，小受正在被抢救。护士问家属是谁，没人知道，小攻一把夺过来，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那些民工觉得小受一看就是大老板，既然是小受的家属，为什么小受还要在工地上受苦，对小攻都存在疑虑。
还有那个踢倒木头的人，他头一直低着，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他已经跟大家都坦白了，可是他一看小攻的样子，觉得可能不会放过自己。
“大家都回去吧，人就交给我了，这些日子感谢大家的照顾了，大家就不要担心了，都回去吧！”小攻一直都在关注着小受，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对小受的帮助，他很感激这些人。小攻自然注意了到那个人，但是他知道那人不是故意的，所以不打算为难那个人。
可是民工们没听过小受说过有这个人，担心这人是骗子，工头站出来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小攻笑笑，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那都是他和小受在一起的时候他趁小受不注意偷拍的，全是小受在家的时候，头发乱，穿的很休闲，大家一看也就明白了，终于相信了也就放心了，“这孩子没少吃苦，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就是，当初我们见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岭，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年轻人感情出现问题就赶快解决，拖来拖去多受罪。”
于是小攻接受了好多教训，他只是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大家教训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然后过了好久大家猜安心的走了，最后那个踢倒木头的人走在最后，还时不时地感激地看一眼小攻。小攻朝那人笑笑，表示自己友好。
小攻送走这些人之后自己一个人等着。
看着急救室，想象小受在手术台上是什么样子，想起小受自杀住院的时候，想起那次小受被打住院，原来每次小受住院都是因为自己。小攻以为自己可以痛痛快快地把复仇进行到底，可是从一开始，自己在干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自己的心里住着两个人，一个说自己很喜欢小受，放弃报仇，在一起，另一个又说要不是因为小受，哥哥不会死，爸爸不会走，妈妈不会疯，自己也不用过得那么艰辛。小攻每一天都被这两个人折磨，这两个人每一天都在打架，哪个赢了就可以支配自己了。
每次小受受伤，自己好像难过会更多点，可是另一面又要控制自己不要去关心小受。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再没有出现在小受面前，可是思念是种可怕的对东西，可以促使他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非得要开车去一趟工地，看看小受住的地方，自己的心都会放下很多才能回去继续睡，一年多里，自己跑了多少趟，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是每次都只能远远看着，有一次他记得小受半夜突然出来，一个人坐在了外面，自己的心又惊又喜，可是看着小受，又很心疼，想把小受直接倒带回去，可是又不能。这些日子，自己都从矛盾都自我纠结，有时候纠结得自己都快要发疯一样。
今天听到小受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小攻感觉自己的心一沉，真的害怕小受从此真的离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会做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
医生出来了。
小攻立马冲上去问“怎么样了？”，医生说，之前受的伤对骨骼造成的伤害还没有完全好，这次摔下来，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但是具体怎样，还要再观察，如果三天之内醒不来的话，恐怕就······
“植物人······”小攻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这三个字，走向了小受。
小受果然已经像植物人一样安静了，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说，哪里都不动。小受由于这一年正在工地上，变得又黑又瘦，小攻握住了小受的手，眼泪就已经下来了，还有好多话都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堵得自己胸口发疼。小攻就那样一直死死地握着小受的手，感受着小受的温度，看着小受的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也挺好的，能安静地近距离看着他，能和平地离他这么近。小攻现在才明白，他有多珍惜和小受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小攻觉得如果可能的话，以后的日子，他都要和小受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