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集》别青山

5、第 5 章

　　下班回家路过凌光的店门前时，吴默被眼疾手快的小雨拦住，就这样又带了一份甜品回家，之后连着几天都是如此。

　　几次下来，吴默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
　　他明白，别人对你的好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一直索取而不懂回报，这样下去对方迟早有一天会寒心。

　　凌光是他第一次想要真心留住的朋友，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但对方的喜好吴默也不是很了解，就算要送礼物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不知道应该送什么。

　　想来想去，吴默最后决定送一个他亲手做的黏土小人。

　　打算好之后吴默就偷偷拜托小雨替他拍一张凌光的照片，因着这是他准备给凌光的惊喜，所以无论小雨如何试探他都没松口，最后好说歹说才顶着对方怪异的眼神拿到照片。

　　花了两个晚上，吴默终于做出满意的成品，而后特意去礼品店请人帮忙包装好，等到第二天下班交给凌光。

　　收到这份礼物时凌光有些惊讶，“给我的？”

　　“嗯。”吴默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凌光脸上立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问，“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吴默想了想道，“回家。”

　　“好吧。”虽然很期待，但既然是对方的要求，凌光愿意再等那么一小会儿，大不了今天早点下班。

　　礼物送出去后，吴默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当然，还是存在着一点点小忐忑的，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他送的这份礼物。

　　事实是，凌光很喜欢。
　　这份喜欢体现在第二天中午下班时，吴默收到的来自对方的便当。

　　凌光送完东西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只可怜吴默只能独自面对办公室里的同事的调侃眼神了。

　　在小王的带头起哄下，吴默只好当着大家打断面打开便当盒子。

　　可乐鸡翅，照烧饭团，玉子烧，水果，以及现做的蓝莓酸奶沙冰，看着精致极了。

　　一群大老爷们无所谓，就是喜欢打趣他几句。倒是妹子们，面对他各种羡慕嫉妒恨，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用心的男朋友呢。

　　她们可都听小王说了，长得又帅，性格好，会做饭，这样的男朋友哪里能找到？求告知。

　　“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吴默第不知多少次澄清道。

　　妹子A白了他一眼道，“不是男朋友给你送便当？”

　　“这个饭团还是心形的呢。”妹子B补充道。

　　这……
　　误会大了去了。

　　吴默嘴上不放弃地继续辩驳，可心里某个角落却悄悄地感到甜滋滋的，甚至暗地里觉得如果真的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很多习惯慢慢地便养成了。

　　吴默有时下班会去店里买一两块面包或甜点带回家，偶尔帮凌光试一下新品的味道。而凌光呢，他会在每天上午11：30分的时候准时发消息，通知吴默到楼下拿外卖。

　　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某天中午，凌光在吴默公司楼下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下来，出于担心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一开口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喂。”

　　“是我，凌光。刚刚给你发了消息，没看见你下来，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凌光一改平日的温吞，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听到凌光的声音吴默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都怪他，早上醒了头痛的厉害，就记得给经理发了消息请假，之后就倒头一觉睡到现在，忘了还有另一个人等他。

　　“对不起，害你白等这么久，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吴默懊恼不已，同时语气里还蕴藏着极大的不安，害怕对方会因此生他的气。

　　“没事，不怪你。”凌光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现在更担心对方的身体，“你家在哪里？”
　　“xx小区。”

　　“说具体的。”
　　“xx路xx街道xx小区3侗310。”

　　“等我。”
　　“好。”

　　吴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对方的话，可能是他心里确实存着一点希望对方来看看他的心思。所以听到凌光问他地址时才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挂断电话，凌光快步回店里拿到钥匙开车往吴默家里去，半路经过一家粥店，想着对方一个生病的人再吃他准备的便当似乎不大妥当，于是下车打包了一份清粥带走。

　　到了吴默家，凌光先按了门铃，来开门的却不是凌光，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对方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圈，嘴里一直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强撑开两只眼皮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自己不认识，“你是？”

　　凌光解释道，“我是吴默的朋友，他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姚远闻言嘴里边说话的同时侧身让开路让对方进门，“吴哥，他在家啊，我还以为他上班去了呢。怎么生病了，他也没跟我说啊。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得益于吴默这段时间带回家的甜品，吴默有时会给姚远留一点，几次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拉近不少。听说他生病了姚远也会多关心两句。

　　凌光看他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人，便道，“应该没事，我先去看看，你回去睡吧，不行的话我会送他去医院的。”

　　“好吧……”说着姚远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有事你叫我一声就行。”

　　“好，谢谢。”

　　在姚远的指示下找到吴默的房间，凌光拿着对方给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

　　床上的人还在睡着没醒，凌光把东西放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试温度，应该是有点低烧。好在过来的路上以防万一他还买了药和温度计，这会儿正用得上。

　　量完体温，确定温度不高，凌光又将人喊醒吃药。

　　“你真的来了。”吴默的脑子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过这幅模样倒比平常沉默不语的样子可爱多了。

　　凌光温声细语道，“嗯，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吗，还能食言不成。”

　　听到这话也不知触动了吴默哪根神经，他的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我等了好久你们都不来。”

　　“我们？”凌光疑惑，放缓语气诱导地问，“我们是谁？”

　　“爸爸妈妈。”吴默慢吞吞地说，语气带着一点轻轻的颤音，“我好害怕，所有人都走了，可你们一直不来找我。”

　　他的表情看着难过极了，似乎随时准备哭出来，模样看起来比初见那天还要可怜十倍、百倍、千倍。

　　凌光不由一阵心疼，忙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现在不是来了嘛。”

　　“骗人。”吴默扁嘴，控诉道，“你们都不来。”
　　没有一个人来，最后还是保安发现他之后把他送回家的。而等他回家后，他才发现那一家人有多其乐融融，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

　　“不骗你，你看，”凌光握住他的手，脸凑近一点道，耐心地哄着床上生病的人，“你看，我真的来了。没骗你，对不对。”

　　吴默思索半晌方慢慢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所以别难过了 。”

　　“嗯。”吴默又点点头，盯着凌光看了许久，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咧嘴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凌光。”

　　凌光肯定道，“是我。”

　　吴默感叹地说，“你真好。”

　　“哪里好？”凌光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吴默却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儿，凌光才好笑地发现对方的眼睛又闭了起来，竟是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