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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放下 ...

  •   “在二十四年前,有一对年轻的夫妇从内地来到黎晰,他们想要靠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天地,给自己的孩子和贵族的孩子一样的生活环境。后来,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为了在商场立住脚,他们逼得一家比自己规模小的公司破产了。就在一年后,他们的女儿出世了。”岳璪有些悲伤地说。
      “后来,破产公司的老板由于员工状告要赔款的资金数量太大,想不开便自杀了。而他的妻子伤心过度,不久也离开了人世。或许是对那对夫妇感到愧疚,于是他们便将夫妇的儿子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孤儿院,并且免费资助那家孤儿院。也许是因为报应,他们的女儿居然换上了先天性的心脏病。”岳璪忽然对上叶天朗的眼睛说:“那对年轻的夫妇就是叶伯父他们,而那个有心脏病的女孩就是伊雪;而你就是那对不幸夫妇,最后又被送进孤儿院的男婴。”
      郤华反抓住岳璪的手,就在这瞬间,他想到的依然是她,即使自己的已经血流满地,心已千疮百孔。
      他想到的依旧是她。
      叶天朗的心湖平静得犹如树叶落到冰面上,不仅没有产生也在想要的涟漪,反而被寒气包裹住了身躯。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的平静。
      或许是在孤儿院呆长了时间吧?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又怎样?最爱的人已经去往了彼岸,再去追究那些被尘埃落定涉外记忆,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多,再引起一次无意义的争吵。
      更何况,他最爱的人并不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
      “后面的,你是不是想说,伊雪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为了替她父母赎罪,于是想尽办法,让爸妈收养我””淡淡如阳光般的微笑浸上唇角,温和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动,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话。
      岳璪一愣,转而也扬起悲伤地笑脸:“真没想到你的心胸竟然这么宽广。”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安慰着自己的忧伤:“不是我的心胸宽广,而是我的心已经死了,就在伊雪死的那一天,我的心也死了。”
      郤华垂下的眸子抬起,凝视着叶天朗。
      转而,无声的苦笑在心中荡漾。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岳璪忽然抱住自己的头,将手肘搁在膝盖上。
      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之门,然后带着无尽的沧桑,对着眼前的人发出了内心最深的请求。
      “你怎么了,你要我不要再说什么?”叶天朗颇为担心的问,脚步也不禁向前挪了几步。
      “你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嘴!不要再说话!你每说一句话她的心就颤抖一份;你每说一个字她的痛苦增加一分!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很像叶哲风吗?”郤华伸出手臂挡住了叶天朗的步伐,冷冷地气息自他斯文却冷漠的脸上逐步弥漫开来。
       叶天朗怔在那里,褐色的瞳孔从冷定中射出动荡。
       郤华看着叶天朗沉默的脸,才慢慢的走到轮椅后,转了半圈,正欲与叶天朗相反的方向离开时,却又停住了。伟岸的身躯背对着叶天朗,然而声音里却没有了刚才的冷漠,反而夹杂着一丝忧伤,一丝无奈与一丝痛苦。
      “叶天朗,在你的身上真的可以找到许多哲风的影子,你拥有和哲风一样的从容淡定,但是你却没有哲风给人的那种温暖的气息。而小璪就是被你的从容淡定勾起了对哲风的思念。”他叹息着,叹息里是难以掩饰的挣扎后的疲惫。
      叶天朗只是沉默的垂下的眼睑。郤华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她乌黑的短发,柔滑的触感并没有让岳璪清醒,反而让她在过去的记忆之洞越掉越深。
      “你爱上了伊雪,小璪爱上了哲风。但是小璪对哲风的爱远远超过了你对伊雪的爱,否则她也不会用八年的时间也难以磨灭自己对哲风的思念。”郤华收回了手,收拾扣在把柄上。
      “那你呢,你不也用自己八年的时间陪在岳璪的身边,你不也像我爱伊雪一样,深深爱着岳璪.……不过,我还是比你幸运,因为你要对付的是两个已经不在世的人。”叶天朗的笑意染上嘴角,眼神清亮。
      那笑仿佛旋律起伏下的阳光。
      郤华并没有说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人站在时间面前,还是得接受事实的安排。
      轮椅缓缓地推动,摩擦声响起。
      落寞的眼光孤寂的将树影投在叶天朗身上。
      “郤华,我们回去吧!”岳璪此刻已经不再抱住头,只是仍旧垂着头,让刘海遮住眼睛。
      “你想去哪里?”郤华轻声问。
      “回到车上去,我想知道伊雪都说了些什么。”岳璪的十指紧紧地扣在白色的木盒上,头垂的更低了。
      郤华止住脚步,在行走的路程中停了下来。
      许久,只有静谧的空气在太阳的照射下膨胀。
      夏蝉也开始了它一天的工作,卖力地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郤华低声回应着岳璪,头也不由自主的垂下。不知为什么,修长的腿长在他身上,迈出的步子却很小很小。
      本田车前。
      郤华打开车门,将岳璪打横抱起放在副驾驶席上,就在要关上车门的刹那,却被岳璪阻止了。“郤华,你和我一起听,好么?”岳璪的笑容犹如阳光般射进他满是伤洞的心扉,让他觉得温暖异常。
      郤华沉默的关上车门,再沉默的打开另一扇车门,坐进了驾驶席。

      叶天朗望着后备箱中的小提琴,手慢慢的伸向它。
      就在触碰上的一刹那,叶天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多出了一份温柔的微笑。
      随即忧郁又染上眉梢,指骨间也开始泛白。
      “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你的——叶天朗,你也该醒了。”叶天朗暗自呢喃,随后关上车盖,倚靠在车上。
      褐色的眸子任眼皮相拥,阳光滑落下来。

      潮起潮落的声音有序的响起,车窗也慢慢的关上。岳璪的手紧紧地抓着郤华的手。
      郤华轻轻的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平息她的紧张。
      终于,海浪声消失后是一阵平静。
      岳璪原本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而郤华抓着岳璪的手却不禁颤抖起来,忽然间一种逃跑的感觉涌上心头,脚却仿佛被定住,无法动弹……

      小璪,好久不见了!如果天朗哥够准时,我们应该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吧……其实,我还真的挺想你的……
      小璪,天朗哥是不是和哥哥很像,其实就在找到他之后,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相似,有时候就连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哥哥还是天朗了……
       ……
      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谢谢是因为让你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小提琴,转而去学习了不是很喜欢的舞蹈;对不起是因为让你一直因为我哥的死,无法接受郤华。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
      小璪……
      如果不是我有心脏病,我想去跳舞的一定是我,因为你完成了我的梦想,所以我也想实现你的梦想,成为一名著名的小提琴家……可是,我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继续走下去了。
       ……
      谢谢你,小璪。《风华绝代》很美!请你也替我对郤华说一声谢谢,一句我已经不能说出的谢谢。
      在这段录音结束后,有我录下的小提琴独奏曲:《传说》,我想送给你和郤华……
      至于天朗哥,小璪,我希望你能参加《传说》的表演,让他不要像沂然一样,否则我会不安的。
      最后,祝你和郤华永远幸福!忘了我,忘了我哥。
      ……
      岳璪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一滴一滴,透着内心深处最痛的悲伤,不可阻挡的落了下来。
      郤华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天空,明净的眸子如秋水。
       然而,在他的心里早已是五味纷杂……
      郤华关掉了开关,任岳璪的泪落声充斥着耳膜。
      许久,“小璪,叶伊雪真是个特别的女孩,难怪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你都还记着她。”郤华首先打破了沉默。
      寂寞的空气也开始了忙碌的传话。
      “伊雪,是一个从来都只为别人着想的人。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伊人如雪。”岳璪拭去泪痕,低声说。
      “的确是这个样子。”郤华呢喃了一句,发动起车子。随后又补充一句:“我们就先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去参加他们的宴会吧!”
      岳璪偏过头,看着郤华英俊地侧脸又低下头说:“我不想去了,让程校长他们取消吧。”
      郤华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松了一下,转而又握紧低声问:“现在你想去哪儿呢?”
      依旧低着头:“就在这里,等着叶天朗,他会来的。”
      郤华的手彻底滑下了方向盘,他拿出手机,低沉的声音里流动着悲恸:“我去给程校长打电话,让他取消宴会,你就坐在车里等他吧。”
      “还是亲自去找程校长,那样比较有诚意。”岳璪忽然抬起头,盯着郤华的眸子。
      “嗯。”郤华回避着那似乎想将他看透的目光,转而打开车门,径直向校长室走去。
      他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
      因为回头便意味着岳璪已经放弃了他。
      可是 ……

      白色马停在了本田车前,本田车后是巨型的喷水池,坠落下的水帘似水晶般。
      叶天朗走下车,从后背箱中拿出小提琴想本田车走去。叶天朗绅士的敲了敲车窗,良久,车窗才慢慢的滑下,露出了岳璪的脸。
      “你的眼睛……我、很抱歉……”叶天朗看着岳璪红肿的眼睛,头垂下,低声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伤感了。”岳璪浅笑起来,然而还是可以看到她眼里因泪光而闪动的眸子。
       叶天朗并没有说什么,扣着琴盒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是伊雪要你交给我的吗?”岳璪说完,叶天朗便点头将小提琴递了过来。
      “这把小提琴是我和哲风一起挑的,没想到当初的三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在世上了。”岳璪低着头,抚摸着白色的琴盒,眼泪又掉了下来。
      “岳璪……伊雪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叶天朗的话还没说完,岳璪便已拂去泪痕,扬起了笑脸说:“帮我把轮椅拿过来,我想下车。”
      叶天朗点头,在推轮椅的时候,他的手竟在颤抖。
      岳璪见他一动不动,不禁笑着问:“你要我自己坐上去吗?”
      叶天朗抱歉的笑了笑,随即将已经搁下小提琴的岳璪横抱起来。
      “不要那么快把我放到轮椅上……”岳璪闭上眼睛,头轻轻地贴在叶天朗的心脏上,嘴角竟有一丝幸福的微笑。

      郤华勾着苦笑,慢慢挂上电话。
      看着不远处幸福的“一对”,郤华伟岸的身体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斜倚在树上。
      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早已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现在他的对手竟然又增加了一个,而这个对手竟然是诚心祝福他和岳璪的叶伊雪带来的。
      郤华脸上的笑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苦。
      蝉鸣声在他的头顶响起,泻落的阳光勾勒出的不是一个英俊的你男人,而是一个心灰落魄的男人。

      “再见了,哲风。”岳璪忽然睁开眼睛,对着蔚蓝如海的天穹绽放了此生最美的微笑。
      “天朗,谢谢你,麻烦你把我放到轮椅上吧。“岳璪直视着叶天朗的眸子,这一次她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那个已经去世八年,自己最迷恋的人的影子。
      叶天朗尴尬的笑了笑了笑,放下了岳璪。
      见岳璪想去拿小提琴,叶天朗赶紧递给她。
      “天朗,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新编的舞蹈,你愿意加入《传说》,参与伊雪的梦吗?”岳璪直视着叶天朗问。
      “如果是为了伊雪,我愿意。”叶天朗微笑着说。
      “谢谢,我相信你一定会把沂然天神诠释的很好。”岳璪边说边取出小提琴,微闭上眼睛,试了试音,调了调弦,一曲《风华绝代》从她指尖流出。
      叶天朗怔了怔,定定地注视着坐在自己面前轮椅上的短发女孩,最后还是放松了心,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岳璪。
      岳璪的嘴角浮起柔软如云的微笑,金色的音符被金色的阳光穿透,金色的旋律在空中萦绕盘旋,闪着奇异的光芒。
      叶天朗站到岳璪的身后,荫凉的荫蔽披在她的身上。
      岳璪的笑意更深了,音符也更加活泼起来。
      伊雪,我没有后悔选择你喜欢的舞蹈,就想你不曾后悔选择了我喜欢的小提琴。
      最后,谢谢你祝福我和郤华!天朗虽然很像哲风,但他并不是哲风,也不能代替哲风,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呢毕竟爱情是不能被代替的。
      伊雪,其实对于哲风,你比我更依赖,毕竟血浓于水。

      郤华彻底的闭上眼睛。
      金色的旋律在他听来并不是悦耳的篇章,而是折磨他的毒药,一种他不想服下却已经服下的毒药。似乎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郤华睁开眼睛,痛苦与撕扯充斥在眼球里,他深情的,将爱毫无保留的炽热在眼里。
      “也许这样直视无隐藏的爱意,我永远都只能默默地表现了……小璪……小璪……”低沉地声音回响着,将未来也撕扯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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