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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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岳璪有事么？”江媛拭去泪痕轻声问。
以前的她并没有这么多的眼泪，似乎是在她的儿女相继离世惠普，就连她最爱的义女也……她才会有这么多的眼泪的吧？
“伊雪让我把《传说》给岳璪，让岳璪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叶天朗低声说着，提及着一段他害怕面对的忘事。
“但是岳璪她……已经不能跳舞了……”江媛悲伤地说。
“可是，即使岳璪她不能跳舞，难道她不能将编好的舞教给其他人，让别人代替她去跳吗？”
江媛只是沉默着，并不答话。
沉默是因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即使岳璪她不能再继续跳舞，她也的确会教给其他人。
“妈，你告诉我吧！”叶天朗恳求道。
江媛起身走到叶天朗面前，右手放到他肩上说：“小璪昨天打电话来说，她被德翼舞蹈皇家学院的人聘为民族舞院的老师了。”
江媛拍拍叶天朗的肩，转身离开了房间。
叶天朗呆呆的看着重新播放的《风华绝代》，沉默上演着。
现在是盛夏的八月，一个灼人的月份。
上午，烈日如火般，烧烤着大地。
晶蓝色的窗帘轻轻遮住太阳的吻，将一方阴凉带给这个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有一块巨大的镜子。
镜子中一个短发的女孩穿梭于双杠之间，动作缓慢且艰难，光洁地额头上涔涔汗珠，密密麻麻，粉红色的T恤早已紧紧贴在了背上，与衣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孩紧紧地抓着杠子，指骨间满是苍白。
僵硬地下半身艰难的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是在向命运挑战自己的能力。
女孩手心早已出汗，由于向前移动时脚没落稳，手滑下了冰冷而湿漉漉的铁杠。
“嘭——”
女孩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重重的摔在木地板上。
这已经是第二十七下了。
她咬了咬嘴唇，倔强的眸子盯着虚无的前方，慢慢的撑起身子，抓住双杠。
镜子里的她看不出身上的狼狈。也许，那狼狈早已被她倔强地心狠狠地反锁在了心扉里。
“小璪！”郤华打开岳璪的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的眉不禁皱起，随自带上门下楼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没有回音。去书房，里面只有不会说话的书。到后面的庭院，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他落魄地转身，太阳的光经过空气投影在他的背上，忧伤的脸上的暗影是他痛苦的剪影。
抬头，目光落在了那间被晶蓝色窗帘遮掩的房间。
郤华拾阶而上，站在落地窗前沉思。
又一次，因为脚的僵硬而摔在地上。
清晰地响声摇动了沉寂的空气，轻轻地呻吟声响起。
外面的他急切地想要拉开玻璃推门，然而门却从里面反锁了。
五年里，这样的恐惧总会上演，但最近明明才答应他不会再练习了，她为什么要食言呢？
波涛翻滚的心终于回归平静。
第一次有心痛却不再翻滚……很像叫死心的感觉。
他慢慢摸出钥匙，打开了反锁的门。郤华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安静的轮椅，安静的双杠，安静窗帘，不安静地呼吸声。
“郤——郤华！”岳璪抬头，惊慌失措的叫着他的名字。仿佛一小偷被当场抓住，被闪光灯勾勒出了容貌。
她看着眼前略有一丝痛苦的郤华，心也开始撕裂般的痛了起来。第一次，本来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波动的心，有了极快的跳动频率。
不——！应该说是慌乱如麻的频率。
郤华没有像往常一样冲过去心疼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眼泪遏制在眼眶里，而是默无声息地拉开了帘子。
强烈地阳光穿透玻璃射落在暗色的空间。
郤华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岳璪用手去遮挡，转而又别过脸去。
岳璪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悲伤，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复活，有了生命。郤华的眸子已不再清透明亮而炯炯有神，暗淡地眸子散定的心疼化为苦水苦在心中。
他慢慢地走向岳璪，沉稳的步子里装载着心疼，每走一步，似乎他的血就因为伤口的破裂而多出一分，一滴一滴的血饱含着记忆的尘埃落定在新的伤口里。
岳璪回过头，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径直俯下身将岳璪打横抱起，眉头微皱不去看她，只是将她的头移向自己的心脏处。
“很痛吧？”郤华轻声问，
“对不起……对不起……”岳璪想要抬头，却被郤华的下颚抵回了胸口，只得用极低地声音去逃避他的关心。
“如果你以后想来做康复活动，记得叫上我。并不是每一次你都可以这么的幸运。”郤华仍旧没有看她，轻声说着。
然而，在这句话里岳璪却没有听见他内心的呐喊。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清楚自己的心究竟偏向谁。
“今天你摔了几次？”有了担心了，他任心底的想法冲破平静的压制，将心里的痛传达出来。
岳璪浑身一震，手脚也僵硬起来。
她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宝贝。
郤华见岳璪只是保持沉默，抱住岳璪身体的手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几分。
他抱着她走出房间。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挣扎。
他没有完全不流露自己的心痛，而是在心底舔舐伤口。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打他咬他，而是静下心来听他的心跳声。第一次，她离喜欢自己的另一个男生的心脏那么近。
“今天摔了三十二……”岳璪忽然说。在进入大厅后，在踏上旋梯的时候。
郤华停顿了一秒钟，虽然只有一秒，但她依然感觉到了。“很痛吧？”郤华淡淡地说。
“不痛，因为是为了一个人。”岳璪感觉到了他变快的心跳。
“是么？”郤华苦笑着，眼里满是悲伤。
岳璪明白他又误会了，但她并没有解释。有的时候的解释并不是解释，而是一种毒药。
“你确定岳璪小姐明天会去学院？”叶天朗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养母，只是想亲自确认。
“是的，叶先生。”那一头答道。
“谢谢你了，校长。”随自，叶天朗便挂断了电话。
叶天朗看着大厅茶几上全家福里的叶伊雪，低声呢喃：“伊雪，你的愿望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思念是一把锁，锁住了他，是否又会锁住她呢？
郤华低头收拾着医药箱，说：“小璪，你好好休息，晚饭好了我会叫你。”
“郤华，今天早上从彼岸回来后我给程校长打了电话，说我明天会去学校一趟。”岳璪看着他被刘海遮住的双眼说。
“好，明天我陪你去。”郤华没有看她，自顾自的收捡医药箱。
“今天的事，对不起……我……”岳璪轻轻地蹙起眉头，说道一半时却给郤华接了去。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曾经说过你不用强迫自己。如果你还是忘不了他们，我愿意陪你，直到你忘了他们。”郤华抬头，回望着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眸子。
岳璪低下头，脸上面无表情的模样如同木偶一般：“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你重新赋予了生命。后面一句话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郤华拿起医药箱，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吧！”转身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寂静又登上舞台。
房间外的郤华沿着约在的房门滑坐到地上，医药箱被他随手搁在左手边，寂寞而凄冷。他呆呆的看向前方，巨大的水晶吊灯暗淡而孤独。房间里，岳璪拿起床头柜上的相册，慢慢的翻动起来。然而她的眼睛却看着虚无的前方，将自己的灵魂丢到了回忆的洪流里。
五年前，在叶伊雪《风华绝代》曲子的帮助下，二人共同编制了一支绝世的舞蹈，轰动了整个翼国。将古时翼国公主在舞台上刺杀流殇国君王的事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惜却在取得莫大的成功时，她却在赶去见伊雪的路上发生车祸，失去了双腿，再也无法到舞台上去演绎另一段传奇。
即使失去双腿也好，不能再跳舞也好……
可是因为车祸，伊雪心脏病突发，受不了打击，跟随着哲风的脚步进入了彼岸轮回。
当她躺在医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哭了三天三夜，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在三年前，车祸亲手夺取了她深爱的人——叶哲风的生命；而在三年后，车祸又间接夺去了她最好朋友的生命！
那段日子是她不堪回首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亲人的眼泪，不是因为伊雪的心愿只完成了一半，或许，她也会随着伊雪的脚步，离开人世。
五年里，她不断地训练自己僵硬的双腿，换来的是有一身青紫的伤痕；五年里，她封闭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他人的喜怒哀乐，孤独而固执的拒绝一切打扰自己思想的人。
像是没有了灵魂，凭着执念活着。为了完成《传说》的执念，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界上，也把原本就满身是伤的郤华伤得体无完肤。
也许是因为睡得太久，直到现在才发现郤华一直陪伴着自己，不离不弃。无论痛苦或悲伤。
或许，执念太深，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
岳璪望着被窗帘遮住的窗外，犹自出神。
窗外阳光灿烂，天空如海，宛如那片美丽的相思海。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