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所谓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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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树眼里满是惊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绵，又望望安然无恙的自己，脑中顿时明了，却又更加的糊涂不清——为什么对戟芒毫不留情，对自己却如此照顾，甚至不惜逆转灵力，将所有重创都转嫁给自己？慕绵，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同是兄弟，为什么对戟芒那么残忍，难道在你眼里爱情真的抵不过兄弟之情么？
慕绵看着红树变幻莫测的脸，只微微一笑，任由冰冷的海潮一波一波拂过身体。许久，他才看着天上的月亮道：“戟芒说的，你信几分？”沙哑的声音，全然没了平时的低柔温润。
红树一愣，颓然坐在海面上：“你希望我信多少，是全部？还是一分不信？等着你说出所谓的真相？慕绵……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兄弟？”这么多年，我竟然对你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啊……
“我不知道他和说你了多少，不过有些话你的确可以相信。”慕绵笑了笑，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不是纯粹的妖，因为母亲是神族的关系，我身上有一半神族血统。这样尴尬的身份，神族自然容不下我。”
于是他抛弃半神的血统，化作妖族，然而，妖族又怎会承认他这半神半妖的体质？一路妖魔，假意关心，明争暗抢，都只是为了他身上的半神之血，好增进修为，步入修仙之列。一路艰辛成长，游离于人世妖界，看惯世间百态，当白驹过隙，原以为他从此就会这么孤寂下去，不想却遇到了戟芒——他这漫长岁月中的第一个兄弟。
戟芒，齐家祖传之宝，传说中的它削铁如泥却无灵识。三百年前，在那个纷乱的年代，人心总是贪婪的，力量又是统领世界的唯一话语权，于是齐家搜集祭祀灵术，暗自戕杀人命，将其魂魄封在戟芒中，用这百鬼之力涿鹿尘世——由此，诞生了现在的戟芒，百鬼中积怨最深，统领匕首百鬼的王者：戟芒。
造孽太多，终是会得到报应的。齐家炼魂铸造神器，引来八方怒斥，倘若不是归隐山中的修仙者偶然下山遇到，也许，齐家就会借着戟芒一路猖狂下去。由此，戟芒尘封，直到他感应到戟芒的冲天怨气，削弱了些他的怨恨后才解除了封印。
“戕杀人命，把他们的魂魄封在匕首里……”红树喃喃自语，脸色白下一分，有些结巴的说：“戟芒他、他不是妖？他……他是人？”
“嗯，他是人，不是妖。”慕绵微微一笑，因为人的贪婪与残酷，戟芒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现在的鬼，非人非妖，游离于尘世之中，因为满含怨愤，也无法进入轮回，从此以后怕也只能这么飘飘荡荡，做一个连姓名都忘却的游魂吧？
“那你后来又为什么会封印了他？”既然解除了他的封印，循循善诱，削弱了他的怨愤，到最后又为什么再次将他打入地狱，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许一婉？
慕绵脸上的笑容有些碎裂，他慢慢沉到水里，透过海水看着轮廓模糊的红树说：“戟芒死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孩子，英年早逝，又是被人戕杀，心里的怨气自然是常人所不能比的。虽然凭着戾气统一了百鬼，心智毕竟不成熟，只要被有心人稍一利用，他就会再次走上歧途。”
“是那个水妖？”红树想起妖界中的传闻，脸色蓦地一沉——都说慕绵不仅封印好兄弟，还妄自斩杀妖族，到头来，一切是非黑白居然都是被颠倒的……原来，那些离间他和慕绵的妖族，不是怕他落得和水妖一样的下场，而是害怕他们会和水妖一样，永世不得超生！
“水妖擅长幻术，为了得到神族之血，在迷惑了戟芒的心智后，不断催眠他，告诉他只有我身上的半神之血——才能让他摆脱不人不鬼的身份，于是两人合谋袭击我，在我击杀水妖的时候，他对戟芒下了最后的命令，让他不顾一切都要杀了我。”慕绵苦涩一笑，缓慢的声音自水下传来，语调低怆。
“然后你就封印了他？”红树皱皱眉，像是有些想不明白：“你说戟芒是中了水妖的幻术，那你为什么还要封印他呢，这不是他的错啊？”
是啊，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还要封印他呢？
为什么一点犹豫都没有，毫不迟疑伤他七分元神，再次将他打入地狱？
慕绵闭上眼睛，沙哑的调子沉重缓慢，仿佛碾碎一切美好岁月的车轮：“水妖死了之后，一切幻术都会解除，戟芒……他没有收到最后的命令。”
没有被最后的幻术所迷惑，却依然选择杀他……只是因为他身上的神族之血，因为可以帮他摆脱不人不鬼的身份，帮他抑制身体里呼啸的百鬼，所以不顾救命之情，兄弟之情，毅然决然的杀他。
恩断义绝——好一个恩断义绝，当初只要他说一句话，何论神族之血，就算要他用尽修为去净化那些怨毒，他也是愿意的……只可惜，他终究是人，而他终究不是人。
一阵撕裂灵魂的痛突然漫过慕绵全身，筋脉似乎也跟着痉挛，然后慢慢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远方的天空，嘴角流过苦笑，神思慢慢抽离只剩空茫。
该来的总要来，该还的总也逃不掉。
红树似是没看出他的异常，心里陡然一震，只不可思议的看着慕绵，张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头顶，月亮已经走到正中，子夜降临。清冷的月光孤幽寒远，就像那些乘风而去的过去，终有一天会跟着远方的风回归，将赤裸裸的真实呈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所谓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