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铭戌想不出哪里出了错。
去灵州的艰难早在意料之中,但另一种状况的出现却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颜儿啊。”自发自动,也不管别人接不接受!夏时休清晨一睁眼就雷打不动围在颜秦身边,伴着日挂当空再到日落西山。
现在正是下午,他们一行人在一个小村口整理车马,铭戌不知道自己已经看了夏时休很久,而且自他出现后,宫主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说上三句话,当然,这绝大原因是在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抓狂,唉……”
铭戌‘腾’得一惊,转头就看见小涛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身边,似笑非笑瞧着自己,
“唔?什么,乔兄说什么?”
乔涛问他,“铭戌,你懂男女之情吗?”
吓?这个问题足够火力,铭戌的脑袋足足空白了好半天,才结巴着道,“这个……不,不太明白。”
小涛扬起一条眉毛,铭戌不得不承认,“完全不懂!”
这才对嘛,小涛伸手拍拍他的肩头,“不懂不是你的错,但不懂装懂就很不好,如果不懂装懂还自欺欺人那就很糟糕,其实自欺欺人再加上无动于衷,就干脆拱手让人……”
“乔,乔兄,”铭戌不得不喊住他。原本就一片混沌的脑子被他一串如果、其实搅得益发昏天黑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时休要娶颜秦。现在他们正在培养感情,通常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就是在这样相互磨合中产生的。以这样一边倒的情形而言,颜秦很难摆脱夏时休,所以最后结果的产生就剩时间问题了。”说得够清楚了吧?乔涛有些无力地看着他,如果这样他再‘木知木觉’,只会自己发呆去想怎么回事,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很,很清楚!铭戌再放眼看过去,就想着他们要两情相悦了?
瑶席布置好了马车,向他们招手,乔涛忙走过去,不过还是不忘问一下,“你是想祝福他们吗?”
铭戌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听了乔涛的话,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来夏时休是这样的心情围在颜秦身边后,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到了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从晋城到晋州,渐渐有三批人马聚拢过来。晋州倚傍汾水,铭戌立刻决定让瑶席和轩静、轩安由颜秦带领护送段冰先行渡河,听着渐进的马蹄声,颜秦道,
“让我留下来。”
铭戌摇摇头,将她送上船,拔出剑,“说不定到了对岸慈州吉县还有人马,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颜秦听他的话,竟然有些发呆,铭戌毫不犹豫砍断船绳,夏时休‘呃’了一声,十分惯性地想跟上船去,但才动了身形,就被人一把拉住,“干啥?”
夏时休不解地望着铭戌明亮的眼睛。
“咱们男人打架,你想溜?”说完铭戌收起剑就先迎了过去。
夏时休回味了半天,气得哇哇大叫,“那小子在损我!”
乔涛握了握拳,舒展了筋骨,回头瞧瞧他,“受不受用?”
又愣了半天,夏时休看着追杀到的人马,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很受用!”
来人是中原道上的三个小门派,想来是接了司徒宏他们的英雄令,加起来差不多六七十人,夏时休一肚子火没处发,玉扇子东打西指,遇到的人应声倒下,干脆得不得了。正打着起劲,突然有劲风从侧面过来,夏时休神经一振,这些小罗罗里还有高手呢?才回手一翻,上臂竟被人抓住,他也不怠慢,伸左手以鹰爪扣也拿住那人手腕,抬眼怎么一看,可没把他的鼻子给气歪了,
“臭小子你打架打昏啦?”
高鼻子大眼睛,可不就是唇红齿白的林铭戌!
铭戌放开他,“手下留情,我们没必要取人性命。”
“喂,他们可是下决心要我们的命耶!”
铭戌反手以掌击晕两个凑上前的人,继续道,“以我们的能力可以不杀人的,就不要杀人。”
听他说得云淡风轻,夏时休竟然反驳不出。铭戌说完就杀到另一边去了,夏时休想不通,难道这呆不拉叽的小子不知道自己是黑白两道都要追杀的主吗,莫名其妙这么人道主义干什么呀,又有谁会领情?怎么想破头都不明白,他拔开喉咙问乔涛,“嘿,你也不杀人呀?”
乔涛笑着对他道,“能不杀就不杀咯,慢慢习惯。”
哼!夏时休一扇子出去正要刺透来人的胸膛,不过下一瞬就提手拍他的脑袋,那人应时两眼一斗鸡,啪叽昏倒,“习惯个头!”
就算不下杀手,铭戌他们应付这么些人还是绰绰有余。得了空,夏时休凑到乔涛身边,边忙着用扇子打人头,边说,“你们这样一路就这么打到这里了呀?”
乔涛客气不已,“托福。”
夏时休一翻白眼,“做什么要听他的?看着就那么不牢靠。”
乔涛道,“习惯了就好。”
又习惯?夏时休一口气敲晕三个人,心里不平,堂堂玉扇子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打你的头,打你的头,迎上夏时休的人十分不幸,好像冤家似得被他敲得天旋地转,然后去见周公!
这次不费多少力气就摆平了这些人,铭戌和乔涛他们退回河岸,打算乘另艘船去和颜秦会合,但空中突然响起清脆的铜铃声,
“铭戌公子,吉县天马山寨的曹帮主已接英雄令。”
铭戌他们心头咯噔一下,下一刻一位红衣金腰带的年轻公子站到他们面前,左手手腕上的铜铃圈很是醒目,乔涛和夏时休对望一眼,神情比方才收敛许多。
铭戌不认识,他看到的这个人二十六七岁,整个人透着富贵气,于是他还很感激得抱拳,“多谢这位公子提点,我们这就赶过去。”
笨死了!夏时休险些站不住,这小子怎么会去谢这个家伙啊?
乔涛好心对铭戌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公子姓薛,字关情?”
南薛、北周、武公子。这个说法流传极广,铭戌再迟钝,总算还是知道的,于是他马上更客气得打招呼,“原来是幄南少主,铭戌再次谢过了。”
还谢?夏时休气不过,大步过来,一掌拍掉铭戌抱拳的手,正想说话,但那里薛关情‘呵呵’快乐得笑起来,这一笑眼眉如丝,如果是女儿家见到,只怕要顷刻醉倒了。
“他一笑就不是好事。”夏时休对乔涛嘀咕,然后很自发得推铭戌,“快,快,快上船,我们马上走!”
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的铭戌一左一右被拉着就往岸边停着的船走,“这……”
铜铃清脆,薛关情慢慢追上来,“铭戌公子请留步……”
“当作没听见,当作没听见。”夏时休还是拉住铭戌,嘴里不停说。
铭戌回头看看,再看看身边的人,更加糊涂了,“怎么了?”干嘛一付消受不了的表情?这薛关情应该不是来追杀他们的呀,而且以他的身世根本就没有必要的呀?
这时乔涛不得不低声对他道,“这个人官宦人家出生,却喜欢游迹江湖,所以没门没派的,也不参与是是非非,不过他有个很不好的嗜好……”
薛关情身影一晃就拦到了他们面前,很郑重,很客气,又很坚定,“铭戌公子,咱们比武吧。”
乔涛只觉无力,“就是喜欢找人比武。”
夏时休忿忿补充,“尤其是不分时机,不分场合的找人比武!”
坐在船上的夏时休气鼓鼓,“那小子竟然答应去比武?”
乔涛却说,“我倒不意外,铭戌做人极有原则。”
夏时休道,“原则?傻原则吧?他知不知道颜秦那里十分危险,这种时候连轻重缓急都分不出,我还真是看走眼。”
乔涛笑笑,淡淡道,“那是因为他相信我们。”
夏时休愣一愣。
“因为觉得有我们在,他可以把重要的人暂为托付,因为尊重薛关情,他一定要接受邀请。”
夏时休想想,半天道,“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所托非人呢?他找谁去哭诉?”
乔涛撑着船,看着渐渐远去的河岸,岸上的情况已经看不清楚了,“我倒觉得这是魄力。你我都没有,整个江湖也很难看到的魄力。”
“哼,”夏时休用鼻子出气,嘟囔着,“你说的当面告诉他,他还会被你吓到!我看就是那小子太‘单蠢’,笨而已,哼。”
乔涛不以为然,“是吗?你真的有把握夺回颜秦的心,从他的手上?”
夏时休忽然收敛神情,很久很久后,轻轻道,“她若幸福,我也就幸福。”
乔涛一时无语。
船过河心,突然有人用内力千里传音,乔涛立刻屏息倾听,“是铭戌,我们去接他。”
夏时休点头,船正要调转方向,他凝目发现河面有人身影,“快丢另两只木浆!”
船上本有四只木浆,乔涛立刻抓起一只奋力丢出几十丈外,夏时休也不怠慢,拿起另只浆抛出十几丈!
片刻后,风中传来疾驰的声响,忽然铭戌的声音到,“多谢!”就见一个青色身影以大鹏展翅之势,几次掠空,借用木浆浮水之力,终于登上木船。
看着微有气虚的铭戌,乔涛忙问,“怎样,有结果了?”
铭戌调息气脉,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会过薛关情后,再施轻功点水过河,幸亏他们的船行不远,否则他还真没这胆子再来一回,“还好,没分胜负。”
夏时休又哼一声,“没胜负,薛关情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铭戌腼腆一笑,“我把他的铜铃圈给摘了下来,他就说不打了。”
“哟,你这小子装佯嘛,”夏时休瞪他,“你是不是知道那铃串儿是他的阄儿物,三岁起就不能离身!你就盯着那个上,狡猾,狡猾的呀你!”
铭戌还是笑笑,乔涛也就不追究,对拿着浆却一直没有划过的人道,“喂,你!不要偷懒了,我们快些去对岸。”
看看铭戌,又看看乔涛,再想想颜秦那里不知道的情况,很想发作的夏时休运了半天气,终于十分委屈得做起船夫,心里哀怨:两个明明都比自己小,却干嘛这么欺负人?
船上的另外两个浆被扔了出去接应自己,铭戌本想替夏时休划桨,但突然胸口汹涌窜出的燥热惊得他不得不马上背过身子,佯装欣赏河面风光。暗里再次调息气脉,眼看船要到岸,那剧烈的疼痛才渐渐消去,铭戌的心开始下沉……
“铭戌,铭戌?”靠岸后第一个跳下船的乔涛等夏时休也下了船,却发现铭戌还坐在船里一动不动。
“小子,坐船坐舒服了,不舍得下来……”夏时休走过去拍他,却突然发现他的神色不对,“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乔涛也忙走过来,就发现铭戌的神情的确不好。
铭戌这才回过神,连忙走下船,掩饰着笑,“我有些晕船。”
“切,大男人的还晕船呢。”夏时休不忘损损他。
乔涛问,“那要休息一下吗?”
铭戌摇头,振作精神,“踩到地就舒服多了,我们这就去找宫主他们吧。”
于是他们就往吉县赶去,可是走在后面的铭戌却不由得心事重重,难道说时候又到了?一定要撑到灵州啊,否则他怎么能实现与段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