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番外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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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水榭外竹影婆娑。
乐水榭内，赵越北低首行礼，等候已久的苏妙真急忙还礼。
二人相让一时，苏妙真犹豫道：“赵公子，我其实早知你和柳姑娘有情，当初七真殿外我就听到了，和绛仙一块儿，我没想张扬出去……”
赵越北浑身一震，忍不住抬眼看她，她眸光柔诚，急切道：“我不会介入你们的，但可否将纳妾一事推迟到我过门后呢？妙真发誓，绝不会嫉妒排斥柳姑娘，否则要我不得好死。”
“只要公子肯给妙真和苏家颜面，将来柳姑娘的儿女可以认作嫡子嫡女，而公子也不必忧心，疏远正妻会让我不平使坏，我断不会在这上面争分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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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府花园的秋千旁，奴仆们偷眼去看这对订亲已有年余的璧人。
一个坐在秋千上，一个隔开五步，恪守礼教规规矩矩地互相问候说话。
“顾公子能力出众，当初查仓，去年整顿户部，别看他现在回家侍奉长辈耽搁着，在皇上那里仍然是最青睐的年轻文臣，赵同知和他交好倒是对极了，将来朝堂上总有益处……”
赵越北一言不发，苏妙真轻轻荡着秋千，转脸笑道：“赵家附议武举以来，赵同知在皇上朝臣那里也很有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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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赵府中，热闹过后的洞房里，满眼都是大红。
赵越北走到桌边，再度喝了一杯合卺酒，身后女子道：“终于清净了。”
苏妙真走到他跟前，探身看他，道：“赵大人，用来瞒天过海的鸡血你准备了吗？明明我随身藏了，不知落哪去了。”
赵越北饮尽手中酒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苏妙真拔下鬓上金钗，撩起衣袖，露出一片雪色来。
赵越北一愣，苏妙真比划来比划去，猛地把金钗塞到他手里，用罗帕垫住手臂，别过脸后仰着身子道：“我自己狠不下心，你来动手吧，轻轻划一道口子取点血就行了，可别……诶？赵公子，你割自己干嘛？我是女子，没人会查看我的身子，你在外头行走，若——”
赵越北打断道：“鹰飞怎能让姑娘受此等皮肉之苦。”
不去看用力在白罗帕上按出的血迹，对松一口气的苏妙真，他道：“我接下来想去南边历练一番，将来再转到边地。如此，这两三年间倒离岳父岳母还有舅兄他们近一些……苏姑娘，你是想随我去各地见识见识风土人情，还是想留在京城闷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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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卫所指挥使府，四更的打梆声渐行渐远。
苏妙真从角门回房，进到内室，迎面却看到坐在黑暗中的一个高大人影，点灯发现竟是仍穿着官服的赵越北。
苏妙真讶异万分，在他的目光下含糊发问道：“赵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金陵了？”
赵越北不知等了多久，眉眼疲倦，一身风尘，他慢慢直起身，“你和顾长清究竟有什么来往？如此不避嫌疑？宁愿三更半夜乔装打扮着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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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越北进来，苏妙真顿住整理书籍的工作：“赵大人，你怎么过来了？咱们刚来大同，你应该有很多案牍工作吧？”
赵越北不答，随手脱下玄狐大氅。苏妙真脸色一变，小心试探起来：“对了，我特地找借口把柳姐姐接来，柳姐姐下午就到了，就在西厢房。她有一年半没见着你……如今虽没过门，但年底就可以用我无所出的借口，让你们成亲，你可以去和她说说话，有我约束着，外人不会知道的。”
“今夜我留在这。”赵越北立时打断，不去看苏妙真猜疑的神情，他安抚道：“你我既是夫妻，总是分房，外人看了也不大好。”他解开金线盘扣，衣襟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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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北看向苏妙真，抬了抬下颚，张开双臂，等她上前服侍，两人无声地僵持片刻，苏妙真终于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搭上前胸衣襟，为他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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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北一手撑住左膝，一手把玩细颈瓷瓶，赵六何曾见过这主子如此阴沉不定，当下冷汗淋漓，听他自言自语：“对表妹她们，我从来不会动怒，更不会……可对她，却不一样。”
“总有一些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
赵越北忽然住口，瓷瓶清脆的碎裂声在他掌心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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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鸦雀无声。
丫鬟仆妇立在槛下，面带愁容，捧着药碗半句话不敢说，赵越北示意众人离开，房内已经打碎了无数珍玩瓷器。看向缩成一团的苏妙真，俯身将人搂住：“怎么了真真，如何不肯喝药了，嫌苦么？过会我让人热一遍，再让下人拿些蜜饯来。”
她泪流不语，半晌仰脸轻声道：“赵大人，我不成的，我身子差，没办法为赵家生儿育女。你纳妾吧，纳几个都好……”
赵越北笑容收敛，凝视看她半晌，将人打横抱在腿上，复而柔声道：“真真，没关系的，你若是养不好身子，那便不生了，赵家还有许多旁宗子弟，大不了届时我们抱养一个过来。”
轻轻在她耳畔额前落下几个吻，“你不喜欢拘束，明天我陪你出去走走……对了，你喜欢出海吗，你定然喜欢，不然怎会费劲找海商海图。刚好年底我去苏州拜访外祖，领你坐船出海瞧瞧可好？”
苏妙真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赵越北，你答应过我的，我不管你的事，你我就做一对相敬如宾泾渭分明的夫妇，你怎能这样对我？你难道忘了柳姑娘，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你这样色迷心窍——”
“我没打算纳柳氏，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进门。”赵越北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打断。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艰难道：“真真，你不该再想着顾长清。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过去，总之，你是我娶进门的人，更是我心爱之人——我不允许你想着别的男人。”
苏妙真用力抽回手，冷冰冰看着他，“我和顾长清如何轮不到你来置喙……而你，你赵鹰飞待柳氏如此薄情寡义，还要我信你待我真心实意？”
赵越北哑声摇头：“真真，那不一样。”
“我以前不懂，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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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梢绽绿，春莺婉转。
房内赵越北慢慢穿好衣服，“真真，这是你逼我的。从今以后，你是我赵鹰飞娶进门的娘子，我要你伺候你就得伺候，我要你生你就得生，真真，你记住了。”
苏妙真双眸含恨，从床头努力支撑起身子，“你别做梦，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迟早我一定杀你。”
赵越北不以为然，强行把人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腹，向往地含着一抹笑容：“真真，咱们朝夕相处也有两三年了。我知道你，只要岳父岳母和姨姐在，你不会想让他们忧心的……何况你我是拜过堂的夫妻，你说给谁，都不会有人向着你。而等你我有了孩子，你更不会这样想了。”
转而对外头候着的仆妇道：“夫人身子不适，要闭门静养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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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燥鸣，莲花出水。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持续不绝，婢女心惊胆战，赶紧找小路绕假山离开。
水阁中，赵越北低低一笑：“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是元宵节里。我当时看你一眼，就有些恍神。后面看你忙着救火，更加羡慕苏问弦，他哪来的好运纳了这样的小妾，所以还想想问问你是不是出身军户，是否还有姐妹。”
“后来大觉寺，你冲到南敞厅找你哥哥，我半路上遇着你，也是堪堪一眼，你那时鬓发散乱，衣衫脏污，偏偏看着楚楚惹人，我想，原来你就是我将来要娶的正头娘子，等你名正言顺进门……”
“幸而好事多磨，我赵鹰飞还是娶了你。可你一进门不愿我碰你，这也罢了。你又待顾长清格外不同，扮男装替他查仓、帮他处理金陵府的赋税积欠和雪灾赈济，在苏州探亲时还协助他平定民乱……等回大同，你又想逃跑……所以才把你困了半年。你要是早点如此柔顺，我怎么舍得折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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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秋雨绵绵。
赵越北坐在架子床沿，苏妙真绞了毛巾过来，给他揩脸：“夫君，我小日子刚来，今晚你能不能去外头歇息。”
赵越北抓住她的手，打断道：“我留在这。”柔下声道：“我不闹你，夜里你要是不舒服，我还能照顾着。”
见她垂着脸柔柔软软地嗯一声，赵越北将她拉进怀中：“真真，这半个月在外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你呢？”
苏妙真反手搂住他的脖颈，温驯软声道：“想，想了的。”
赵越北一笑，“好乖。”转而给苏妙真轻柔地按摩舒缓。忽然想起一事，“我想好了，你身子弱又怕痛，咱们不生了。我有几个远房族弟，他们各有儿女，到时你选两个喜欢的，咱们要过来承嗣便好。”
苏妙真嗯了一声，同时不小心拂过他胸口的伤疤，察觉到她动作间的迟疑，赵越北微笑：“是不是很感动，我愿意为你赴死？”
苏妙真不接话，只是垂下眼睫，赵越北怜爱愈盛，“我说过不是色迷心窍，可你不信……”
赵越北轻轻一吻：“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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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色，大雪纷飞。
赵越北捂住心胃，剧痛传来。
“若非时机不到，若非害怕父母担心，我早就——”苏妙真不复这几年的柔顺，冷冷打翻茶盏，随即看他：“我说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做那些事，总有一日我要杀你。”
“后悔？”赵越北抹去唇边鲜血，双目灼然似火，“我从不后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只后悔忍了一年半才动你……你再不情愿，这几年的日日夜夜，不也被我——”
啪地一声，苏妙真重重扇他一耳光：“赵鹰飞，你真是无耻之尤，死到临头还敢讲这些话，你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她喃喃愤恨，“当初我不该选择嫁给你。如果我退婚重选夫婿，也就不会——”
天旋地转，赵越北勉力支撑，“没有如果，你本该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0章 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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