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妙妙周

29、第 29 章

　　宁臻睿见傅云天一直望着苏妙真的离去方向，大抵有了知觉。宁臻睿没有伺候的宫女，但也已懂得了些许奥妙。

　　此时见傅云天一脸呆相，全无平日校场上的英武神勇，皱眉道：“你还看上她不成。”

　　傅云天的母亲是贤妃的姨表姐姐，不算血亲但自幼相好。傅云天和宁臻睿自然也熟。傅云天被他噎住，喃喃道：“殿下你不懂，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宁臻睿冷哼一声，“若是我，绝不会为一女子神魂颠倒。”又道；“得了，赶紧回去，别让人发现。”两人翻墙回定国公府，说是找球耽搁了阵，不提遇见陌生女子。

　　未时回府，傅云天和通房丫鬟厮混一回，尚不能忘那娇美女子。又忆起今日自家妹妹去，想来定是认得的，想要差人去请傅绛仙问个明白，又忧心妹妹难缠，就私下差人去把婢女小轻请来，自己亲去花厅问话。

　　轻儿有些怯懦，并不是傅绛仙的贴身侍女，但这次她也跟过许府去。傅云天吓唬她一个字也不许跟傅绛仙提，否则发卖出去。

　　轻儿面无土色，知无不言道，“大爷，奴婢一直在外头伺候着，哪里能上前端茶倒水，也就临走相送时，偷瞄诸位姑娘一眼，依稀记得那鬓戴喜蝠翡翠簪，身着粉绫袄裙的姑娘是许府里的，好似叫什么许莲子，没超过十五岁的样子。”

　　傅云天暗自忖度，年岁衣裳都对得上，罕见的首饰也能对上，想来是许莲子无疑。

　　打发了轻儿离开，又差人去打听，才知许莲子不是左都副御史的亲女，而是上京来投奔族叔的孤女。傅云天为这无父无母的可怜娇儿叹了回气，恨不得立时把人纳来府上，好好疼爱，当即就打定主意，要把这许莲子纳来做妾。

　　傅云天虽风流好美色，但也不是那等情痴之人，自觉那女子不过一介孤女，能入府做个贵妾已经是修来的福气，毕竟他是日后的镇远侯，正室夫人还得出身世家大族。

　　…

　　次日一早，傅云天便去求自己母亲，傅夫人听了大惊：“要娶一个孤女作正妻？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傅云天把头磕得“咚咚”响，谎道：“年初妙峰山进香，儿子无意间窥见那女子的容貌气韵……这一年下来茶不思饭不想，在外寻了许多女子，都觉得不如那女子可心，娘要是疼儿子，还请圆了儿子的一片痴心。”

　　傅夫人气怒难言，抓了那锦榻茶几上的杯盏就用力扔去，“你这孽子，直要把娘气死你才满意。”“哐当”一声，傅云天丝毫不躲，生生地挨了，登时额角血流如注。

　　傅夫人唬得不行，忙忙让人进来给傅云天上了药，见傅云天仍跪地不起，无力叹道：“你要娶那许姑娘做正妻绝对不行，我已经为你相看好了成山伯府的苏五姑娘，真个儿是绝好的模样气度，配你都嫌人家吃亏。”

　　傅云天却不相信。

　　那日听顾长清所言，这苏五姑娘聪明绝顶，傅云天自觉世上绝少有双全的事，好比他虽在武艺疆场上过人，可文章诗词上就头疼了；好比苏问弦文武双全，但身世孤零；再好比顾长清，他亦文武皆精，可未婚娘子还没过门就一命呜呼了……所以这苏五姑娘家世顶端，人又伶俐，那就绝不可能还生得绝色，顶多中上罢了，何况她又那般聪明……

　　傅云天仰头道：“娘，儿子心里只有许姑娘一人，若是没有她，我绝不肯娶任何女子。”

　　傅夫人听他语气虽然还坚定，但已经没硬要娶孤女做正妻了，心想不若退步让儿子宽心，免得成日见地往外跑，也叹气道：“其实纳进府来做个妾室倒是可以的。”看到傅云天面露喜色，也摇头道：“你啊，净给你娘出难题，那左都御史一贯清贵，如何肯答应许姑娘入府做妾。”

　　傅云天道：“如何不肯，又不是他许府的正经女儿，有我侯府托庇于她 ，自有一生安稳富贵。许都御史想来也能明白的。还望母亲怜惜儿子，尽快把这亲事定下。”

　　傅夫人见他情切，忍不住摇头道：“希望如此。只是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几日冬至入宫谒见各位娘娘时，我去探探许夫人的口风……”

　　傅云天又是苦肉计又是以退为进，终于把自己母亲说动，也是志得意满，次日便回贡院，说要用功读书。

　　一日中午，宁祯扬来国子监探望他们三人，手里却还拿了四卷话本。傅云天定睛一看，是那《贞观术士录》第二卷，抢在手里哗啦啦地翻个大概。

　　他平时不爱读书，往往就读些淫词艳曲或是杂家小说，自打看了这《术士录》，就喜欢它天马行空，此刻笑道：“这安平居士还算识相，此次没有把我的名讳用进去。”

　　苏问弦知其缘故，全因书稿经他过手，已经修了一遍：“没料到这第二卷这么快就版印了。”命小厮上茶。

　　宁祯扬自坐，接过热茶，笑道：“你们在贡院里头，不知道外头的事。这本书前几日就版印了，当天就洛阳纸贵。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上头的故事。明虚观、三清观等大道观不用说，就是僻静处的小道观也人山人海……那些闲汉们纷纷想学这话本里得个机缘，修得仙术，得结金丹，闹得张天师求到五城兵马司，去道观附近巡逻治安，以防生乱。”

　　顾长清合上他那本，爽朗说：“这里头没有酸诗涩词，平民百姓们也能看个热闹，难免有人信以为真……就连现在的说书先生，也开始说这上头的故事了。”

　　宁祯扬吹吹浮动的茶叶，赞：“庐州云雾，好茶。”苏问弦道：“今年新摘的。”

　　宁祯扬又道，“所以我那长史为这几本书，可是绞尽脑汁才托人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