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妙妙周

19、第 19 章

　　阁内，苏母和广平侯府，武定侯府及永安侯府的几位年老太君，高坐在暖阁席位说笑。镇远侯府傅夫人，宣大总督赵夫人，并王氏陶氏等中年诰命，坐了次席。

　　下面呈来戏单子送给几位老太君过目，苏母等人正在退让间，三个女孩提裙而来，步步轻翩，到下首见礼。

　　诸位老太君及其他诰命忙忙让她们起了，诸位诰命夫人一瞧这三姐妹，顿时暗暗叫好。又见容色最娇艳者，上着鹅黄色百花竞艳对襟袄，胸前挂了长寿平安昆山玉牌。

　　腰间金丝话珠七事儿与荷包环佩参差有度，湖蓝拖泥妆花罗百褶裙挂着熠熠生辉的禁步明珠，鬓上不过插了珍珠嵌宝足金蜻蜓双股发钗，不算名贵，却做工精巧。

　　诰命们往来应酬间的一桩大事就是为自家适龄儿郎相看正妻，眼下见这少女杏脸桃腮，堪称绝色，又梨涡浅浅，带笑甜俏，见之让人欣悦。且行礼道福时，恭谨完美，毫无骄矜自傲之色，各自存了满意，吩咐身旁下人取见面礼来。

　　尤其傅夫人，满意表露无遗，忙亲自扶了苏妙真起来，“这就是真姐儿了吧，好个齐整女儿。”又夸了苏妙茹苏妙倩几句。

　　傅夫人之前就存了个要给自己儿子寻顶尖美人来拘束傅云天的心思，可又在家世相当者里找不到合适的。

　　今日一见苏妙真不但容貌出挑之极，还进退有礼，心下大喜，拉了她手，详尽问道闺中琐事。

　　苏妙真作答周密，条理分明，半点不惧怕人多，而且她拿了主意要好好表现，当然也出了十分气力，于是让众位诰命们格外满意。

　　当傅夫人问她读些什么书的时候，苏妙真本想如实作答，见王氏一个劲地使眼色，她方只说，平日只读些女四书，稍稍认点字。

　　几位老太君和诰命们，也都爱她这份淡定，急急见赏。

　　傅夫人瞅见许多夫人都十分中意苏妙真，宣大总督赵夫人还解下璎珞翡翠坠荷包，塞给苏妙真，自忖不能落于人下。给了其他礼物后，又拔了头上的福寿双全团花嵌宝点翠金凤簪，要赏与她。

　　王氏如何不晓得她的意思，推拒道：“她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哪里能戴这么华贵的东西，可压不住。”傅夫人才又解腰间玉佩，亲手与苏妙真绑在绦子上。

　　外祖母永安伯府王太君，拉着苏妙真在身侧看了一折子戏，才放她去和小姐妹玩耍，嘱咐道：“且去你姐妹那儿耍吧，只不要在外头受凉。”

　　苏妙真圆满完成任务，出了东暖阁慢悠悠往回走，迎面侍画侍书哭丧了脸，过来道：“不好了姑娘，毛球它不见了。”

　　前堂那里，宁祯扬是已经请封的吴王世子，除了几位国公侯爷能在辈分上盖得过去，席间其他高官却不好拿他当普通后辈来提点指教。

　　连着同席的苏问弦三人都沾了光，偌大一桌，便无人搭讪烦扰。饭毕，前堂戏台开演，席面撤下换了果子点心之类。

　　台上咿咿呀呀唱戏，台下四人松快吃酒，谈天论地，傅云天虽然觉得不比外头吃花酒来得舒畅，也别有一番清欢，联诗作令时他也和了几句，最后道：“假山跳出胭脂虫”。

　　苏问弦、顾长清和宁祯扬俱哑然失笑。他们以“花鸟草虫”四字行令，几轮下来傅云天黔驴技穷。他一时想不出，就胡诌了句出来，还振振有词，“谁说家里没有母大虫了，我侯府里头可不就有一个么。”

　　三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说府里的妹妹，苏问弦以己推人，不忻道：“你在外头，怎好说自家妹妹的闲话的？庆而是我们几个听了。”

　　“我本来也只跟你们几个抱怨，”傅云天嗤笑，俊脸一沉，“我又不似你运气好，有那么个贴心贴肺的好妹子。”

　　宁祯扬和顾长清从没听苏问弦在外提过妹妹，略略一思，领会是那刚从扬州回来的五妹妹。宁祯扬好奇道：“你妹子也该有十四了吧，可到了快说亲的年纪了。”又笑道，“我倒是还缺个正妃。”

　　他这话本是要和苏问弦套近乎，可顾长清瞧见苏问弦似有不愉，岔开话道，“恪然，你的婚事肯定要过皇上的眼。”

　　苏问弦微微一笑：“真真她年纪尚幼，父母还想多留她几年。”

　　三人都听出来他话里对这个妹妹的回护爱惜，傅云天欲开口说些什么，小厮顺儿过来，附耳道：“少爷，姑娘差人抱来了一只小狗，说是在伯府里捡着的，她不好放马车里，让咱们带回去。”

　　傅云天闻言怒道，“你答应了。”小厮哭丧着脸，他只能起身离席，出去问话。

　　“姑娘说要是少爷答应遮掩，就不把琴儿的事告诉侯爷和夫人。”

　　琴儿是傅绛仙身边新来的一个婢女，某日傅云天见了不知情，调戏了几句，琴儿如何不为贵气英俊的小侯爷看上自己而欣喜，就千恩万谢地接过傅云天赏她的一朵珠花。这番眉来眼去，恰恰被傅绛仙在假山处看见。

　　当时绛仙未曾发作，不意却在这里等着自己。傅云天暗暗叫苦，本来爹娘就溺爱这女儿，更不必提有珠花这个把柄在手。

　　“小的看过了，那狗真的一点都不名贵，不可能是主子们的玩意，想来是肯定是婢女婆子养着好玩的。”

　　他左思右想，心里又是发虚又是发狠，最后也一咬牙，只得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