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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

  •   油菜花开了,雪白的梨花也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时不时飘点花瓣到人头上,特别是那十七八的姑娘头上,看得几个男人啧啧。姑娘脚下飞快,端着搪瓷盆子,盆子里一条鱼,活蹦乱跳的想挣脱出牢笼,避免宰了的苦命。但它只是一条鱼儿,何况待宰。
      姑娘走入一个院子,高墙,阔院,平房。院子里面种满了梨树、葡萄、桃树等经济作物,梨花镇的人家基本都这样,水果满院。
      穿着碎花衬衣的姑娘把瓷盆放在院子的水龙头底下,手脚麻利得开始刮鱼鳞起来,唰唰得,水龙头底下一滩腥红。她正专心剖着鱼肚子,扔出一大堆肠子的时候,堂屋里走出了一个人,一瘸一拐到她背后,也一样蹲着:“哪儿来的鱼?”
      玉兰回了头,咧嘴:“就鱼塘那儿,这鱼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了,被我一手就捞了,对了,想吃酸菜鱼还是豆瓣鱼?”
      背后的人把拐杖放到一边,揉着右腿的膝盖:“我好像不能沾这些荤腥的东西。”
      “呃!我还真忘记你是个病号了。”杜玉兰站起来,往围裙上擦手:“我还是给你继续熬点骨头汤吧,你坐着,我去菜市场。”
      话语刚落下,有一个人就出现在门口。
      “周哥,又来看小然?”玉兰不知怎么的就掏出了一把钱,边数边往门外头走:“你顺便在这里吃饭,我顺便去多买点菜。”
      周天点了点头,径直朝莫然走去:“腿好点没有?”
      “差不多了吧,反正比前段时间好多了。”莫然盯着盆子里还在挣扎的鱼,缓慢回答。周天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一张脸被榆钱叶子挡了,光淡淡的,眼睛也淡淡的,掏出一支烟点了,任由雾气不徐不急的缭绕开去,才看着自由摆在地上的拐杖,说:“四个多月了,有什么打算?”
      “打算?”莫然笑出了声音,看着周天:“这儿挺好,就呆在这儿吧,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想没有人会知道我在这儿吧,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差一点就死了。
      莫然想,如果不是周天偶然还是故意的发现,她可能永远呆在那个地方了。那个时候她草木皆兵,以为周天也参与了她的被绑,谁知道这个人却不是带着杀她的目的,反而在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眼神迸射出杀人的火花之后,救了她一条命。那个时候,莫然带着半昏迷的混沌,含糊不清说了一句。她对抱着自己残躯的周天说:“又欠你了……”
      周天把她放到后座,回答:“我不着急,你慢慢还。”
      所以,莫然总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底气不足,明显失了抑扬顿挫,剩下无力。可是周天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包括十四岁的莫然站在法庭上,眼神颤抖且恐惧的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哭:“他……就是他……我在床下看着他把刀插进我爸爸的肚子……”
      莫方正肚子上的那一刀其实不是致命伤,而周天却因为莫然的指控蹲了班房。
      “如果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跟我回晋城。”周天一支烟很长,长到空气流动缓慢,甚至凝滞。莫然倒抽了一口空气,吸入了梨花的香气,淡淡的,但刺鼻。她弯曲着右腿,膝盖那儿由内到外针扎一样的痛,她说:“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安全的地方醒来后就问,问自己。
      为什么周天知道她的下落,为什么在那个似乎出现,然后救了她。为什么周天不拿当年的事情来报复她,或者像方一鸣一样不经意问起那笔钱的下落。为什么,莫然充满疑问,却在周天那双正然射出明亮光芒的眼睛里找不到答案。
      这个人,似乎比莫方正还难捉摸。
      但,却比莫方正多了一种不用费心费力的感觉。
      方一鸣,莫然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自然而然想起另个人的脸面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温婉秀丽的女人身上,暗藏了如此之浓烈的黑暗气息。乃至于,看着那张满脸都是恨意的面孔,莫然吃惊了。
      吃惊,莫然吃惊反派的那个人物应该是她自己,而张佳宝,始终都是被怜悯的善良一方。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复杂。怪不得晨曦总是告诫要多长个心眼,害人之心可以没有,但是防人之心千万不能没有!
      莫然被张佳宝旁边的那个男人用手腕粗细的棍子,击打右腿的时候,她在痛嚎之后的喘息中,想起了哪儿听说的话。
      说什么人被陌生人杀死的几率其实不高,真正致命的往往来自身边熟悉的人。
      由此,措不及防。
      谁都不会想到张佳宝用一场婚礼来“厚待”莫然。
      一些事联系起来,自然理出了苗头。可惜,太晚,当莫然想起张佳宝在陵园出现,想起她说曾经找过自己,再想起方一鸣的出现,再想起某个往日的张佳宝,举着流血的手腕,字正腔圆:“他是我的,你别想得到他,除非我死!”
      张佳宝真爱方一鸣啊,爱得莫然无疑闯入,惹了一身骚不说,还差点搭上性命。
      莫然心想,张佳宝真就这么想弄死她?她就真得污了这个女人的眼,致使她放着身边男人不要,放着婚礼不进行,放着新生活不进入,却反而来折磨一个早已经脱离方一鸣的她?
      可笑,还是可恨?
      当莫然手臂的枪伤引发疼痛,刺激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远在不知名的旷野。开头,对待她的人还算平静,但是过了两三天,当张佳宝出现的时候,状况无法平静了。一切,似乎失控,张佳宝先是痛骂她,那种完全失了体面,失了形象的叫骂,一个疯妇的街骂。然后,愤怒使得这个女人自控不了,啪啪几个耳光让莫然找不到方向。然后,张佳宝累了,但愤恨无法消灭,才有了莫然背上的血痕,右腿的骨裂,还有面颊接近右耳处的一条伤……
      莫然被打得很惨,一个字,狼狈。
      张佳宝气得很是不行,汗水和着泪水什么的,竟然淌了出来。
      喘息的莫然看着这个样子的张佳宝,竟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一场,为了一个男人,你来我去,风度全失,值得?张佳宝你这么做,难道真就逼死我了,算是争赢了一场?
      她躺在地上,张佳宝站在一旁,两个人的形象都不能入眼。
      谁输,谁赢?
      恐怕张佳宝这么做,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周天的声音把莫然拉出混乱的当日:“莫然,知道我为什么救你?”
      这句话引起了她的兴趣,自然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周天提着嘴,似笑非笑:“很多事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有些人也不是你看到的那副模样。我们这些人,在这个社会上直立行走,不花心思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你要明白,我救你,并不是你以为的报复,也不是想洗脱我什么罪名,我要做的是,使兔子失去戒备心,一头撞死。”
      莫然不知道怎么,从脖子后面升起一股寒意。
      周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兰已经提着肉菜踱步入了院子,咧嘴正问:“哟,周哥,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他的那只手,正拂过莫然右边脸颊的一条伤痕,笑。
      莫然想他说的兔子,一定不是她,因为这个人怀揣的目的,绝非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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