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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1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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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当家,人都集合好了,您看咱什么时候出发?”七点时刻的天才刚破晓,那沾覆着的水雾贴在黑河的后脖颈,冷的他缩了缩脖子。两眼扒拉着瞧了眼,陈当家翘首以盼的人也在他的目光下出现,身后是两排手持枪支的士兵正有序小跑前来。
今日张副官穿的格外洋气,头戴灰色贝雷帽,黑白条纹衬衫搭配深灰白格妮子西装,内搭一条短式深棕围巾,规矩塞在脖子内,一切井然有序。
那绝尘的气质配合那张肤白貌美的脸蛋,高挺的鼻梁,淡粉的薄唇,无一不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马丁靴的踢踏声渐近他的眼前,那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就差明目张胆贴人身上,后者贪婪而肆意,前者明艳而动人。
“今日特意打扮过,嗯?”那一个单音节被他描绘的格外磁性魅惑,痞痞的气味十足。
我扬了扬唇角,笑道:“希望这打扮能让你眼前一亮,士气大振,凯旋而归。”这话自然是为了说笑,做不得真。
谁知陈皮这厮甘愿相信,一声爽朗而不做作的笑声徘徊在我的耳旁,欣长的眼尾带着深情,我看着看着竟不知陷了进去。
“当然,有我在,就没有回不来了的事。”他一向自信,语气笃定,少儿郎的本事从没人吹嘘。
“出发!”陈皮冲我挑了下下颚,侧脸的轮廓深深映在我的脑海里。
陈嬛看了眼副官,目光带着惊艳,从前不知陈皮为何倾心副官,如今她真真体验到了一回什么叫做人间尤物。
想了想,这个词似乎不贴切,她绞尽脑汁想到快要枯竭,也就蹦出两个词:清新脱俗、面如冠玉。这是她仅能想到的,但这世间应该还有许多美好的形容词适合他。
黑河戳了两下她的肩膀,那目光羡煞旁人,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像是被打翻了醋罐子一样酸涩,语气委屈道:“别看了,在看眼睛都要掉地上了。”
陈嬛回神,抿了抿嘴唇笑意不自觉勾起,一脸崇拜迷恋道:“副官也太好看了吧,简直男女通吃。”
黑河皱了皱眉头,冷不丁来了句:“那也是你得不到的男人。”随后不想再理会这花痴的女人,大步流星向着轮船走去。
“欸,这人怎么这样。”陈嬛嘟囔了句,也立马跟上。
陈皮听着两人的对话,笑意不减,眉眼间掩藏着一抹坏意,靠着他的肩膀贴贴,语气颇为难过道:“感觉她们都在觊觎你,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轻嗯了声,带着着反问的意味,只觉得这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想来不明觉厉,回了句:“你一抵十,怕什么?”
陈皮哼哼两声,瞧着人压根不买他的帐,接着又被将一军,“难道刚才那傲娇的少年郎顷刻又没了?”言语间不乏带着激将法,陈皮听得真真,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厌厌讨了苦头自己吞下。
我瞧着陈皮吃瘪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他的一颦一笑,一皱一舒,一苦一难,每一个动作都在我的视线下变得格外牵动心神。
一眼人间惊鸿,惊扰一世浮华。
轮船起锚,汽笛声响起,海上的风浪平小,徐徐冷风刮在人的脸颊上,留下红扑扑的颜色,那不变的军姿犹如威猛的战甲军傲然屹立。
阿澈躲在箱子内,听着没声音这才打开一条缝隙呼吸,没成想他刚打开就有人来了,吓得他手一抖夹住了四根手指,疼得他连忙捂住嘴悄悄收回手。心脏猛跳,心想刚刚的声响应该没听着吧?
“出来吧。”
阿澈暗道这下被发现铁定完犊子,要是对方就是陈仁叔那劈头盖脸就算自己游回去也要把他带回去,然后少不了一顿教育数落。
阿澈咬咬牙,心知这一劫逃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了,吱吖——
明朗波动的眼眸再看向两人时,不知为何心里下意识排除只要不是陈仁叔就好,那口悬着的气也算松懈半分,然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阿澈瞄了眼陈皮与张副官,随即脸上堆满了不失尴尬而牵强的笑意,做贼心虚道:“陈大哥...副官。”
自个没有理声音自然也小了许多,整个人都处在半绷紧的状态下,但脸上的傲然倔强与他现在的表现截然不同。
陈皮看到是阿澈后面容牵动两分,单手插兜摸着裤兜内香烟盒的棱角开始思索,声音低沉询问:“怎么上来了?”
但陈皮想他来应该是为了陈仁,两人形影不离,而他躲在箱子内想必也是陈仁不同意他一起才悄悄上来,至于这前后因果他稍微捋一捋便知道。
阿澈紧紧拽着衣服的边角,青葱的面容是少年少有的倔强,眼底还带着点叛逆,不卑不亢将话挑明:“我担心陈仁叔,所以我想和陈仁叔一起并肩作战!”
话音罢了,那双明朗的眼睛好生直视陈皮,然后心如擂鼓,呼吸也在此刻凝滞——
他在赌,赌一个赢得的机会。
陈皮揽过副官的肩膀,下颚抵在他的肩肘之上,带着打量的意味,语气淡薄:“小鬼,我玩这招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并肩作战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明白吗?”
人小鬼大,不知危险有多深谙。
坚定不移的眼神与倔强固然是好,可这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如同丛林的生物链,弱肉强食,自强衍息,若没有强大的本领前应当学会蛰伏等待最好的时机,而不是如现在逞匹夫之勇。
阿澈像只落了水的狗崽,拼命想要往上游,可那瘦小的身板抵不住风浪的拍打,几个浪头就让他沉沉下坠。陈皮的话如同这浪头,将他心底的火焰浇个不剩,连同最后的白烟也没了生息。
“欸,可是...”他还想在说些什么,然而心里的那股劲已经被平息,只剩下平静。
阿澈看了眼陈皮,觉得他说的很对,他的内心也认可,所以不再较真。
“陈大哥,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阿澈咬了咬下嘴唇,自动认错。
“你不应该和我说这句话,而是应该和担心你的那个人说。”陈皮摇了下头,颇有耐心教育。
“我明白了,陈大哥。”
“从前你不这样。”
“那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我靠在木箱上,半手撑着身体,那种感觉去自己所感受亦或是道听途说来的大不相同,外面的传言三分真,七分假,可关于陈皮的为人我看在眼里,感受心里......紧皱的眉头多了些杂绪,是那么泾渭分明。
“我同你认识一年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那些从不打不相识到憎恶,从憎恶到改观发现了些善良,细小的变化都在生活的片段中深藏。
“是啊,也追了你一年。”
陈皮靠在对面的箱子上,整个人很放松,堆满货物的空间这么一看有些狭小,两人的距离只有一只手臂长的距离,两颗跳动的心都被彼此的炙热所包裹,将着潜藏的爱意无声默到眼里、嘴角,脸颊上。
“从前觉得日子都一个味,味同嚼蜡,没意思极了,空旷的海面、熙攘的街道,夜晚街角每亮起的一盏灯,都没有关于我的。”
嘴角的讥笑掺着冷冷的气息,语气淡淡,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所有的热闹与我无关,而我只是夜间行走的孤独,沾满鲜血的手,从来没有一点动容去怜悯。”
“这就是我。”
一个从前不算完整的陈皮。
我的世界因你而亮,你便是我的全世界。
在世的人寻不得转世的机会,可他们渴求救赎,渴求有光的地方,更渴求那光是为自己而来。
“我的光,能抱抱我吗?”
不可一世又骄傲如他也愿放低身段,令他沉沦深情,满眼皆是眼中人。
“当然,我为你而来。”我莞尔一笑,眼角噙着泪光,他的过去我并不关心,我只想同他共创未来。
暖意袭来,很是霸道,那些时光像是拾荒而来带着各种不经意的感动深入人心,或许他有不好,或许他真如冷血,也或许他与想象中一致也无关...
我想带着那份微不足道的光将他冰封的心慢慢融化,去看一看大千世界更多的绚烂。
可我不知这于陈皮而言,不单单是光,更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救赎。
“以后当个百岁老人吧,这样能多看些风景。”
“百岁怎么够,我想在贪心一点也可以。”
轰隆隆——轮船发生猛烈的摇晃,两人重心不稳,陈皮护着人向后倾倒,我眼见后方的木箱的边角,眼疾手快覆盖在上,木刺扎进手心,那隐约的痛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陈皮稳住脚步,因为那点皱眉便语气焦急起来。
“无碍,快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我拧了下眉头,无心那木刺,感觉轮船摇晃这事不简单。
果不其然,阿澈送来了噩耗。
“陈大哥!海寇来了!”那灼心的语气从肺腑延伸而出,阿澈带着一脸惊恐跑来,显然这帮海寇肆意妄为的行为给人带来不少的麻烦。
“走,看看去。”陈皮敛起尚好的温柔,对外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嘴脸,他总是该在准确的时间内换上应有的情绪,精准的令人目瞪。
有的时候我也会怀疑,他是人吗?
我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向着夹板而去,那晃动跟玩儿似的一下停了几秒还是几分又持续而来,像极了那些人的挑衅。
风平浪静的海面与艳阳高照的暖冬相称本是宁静安详,却被那突如其来的海浪与水炮激得船身激荡,脚步溃乱,神色慌忙。
不知何时,我方的船舶后多了一只小尾巴,紧接着四面包抄而来三只船舶,风白的船桅像是胜利的旗手再向对方招手。
目光飘远,那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兽状面具将他们的真容掩盖,但看着身形步态不像是专干海寇的料,或许这其中有猫腻,也或许他们的背后另有其人在操控。
前后左右围困,他们的数量远超我们之上,且武器也比我们先进许多,此时的我们很是被动。
“喂——识相的就束手就擒,要不然打得你们...”,猖狂还未结束,只见那人哎呦一声,痛苦捂着脸,手刚触碰面具就是好大一窟窿,冷风嗖嗖带着痛意叫人哭天喊地。
眼疾手快,刚刚的一幕好多人未看清是怎么个情况人就疼得哇哇叫。
“唧唧歪歪,像个娘们。”陈皮收起铁弹子,眉宇平平,神态带着几分冷漠,语气极为厌恶。
“瞧着这些人像是有备而来。”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又是无声无息围困他们不是一件简单事,俨然目前再去纠结没什么卵用,已经来不及,事态就是他们现在很糟糕。
“你的兵能游吗?”
“张家人大多擅水性。”
“如今强攻自然要落败,你挑准时机带他们入水潜回码头,还好目前不算远。”
陈皮已将他的退路想好,可他岂会如此放弃,我深谙他的想法,简直是不要命!
“你别想做出头鸟,咱们这回就是试探,达到目的切勿恋战!”我狠着声将他的想法打掉,显然他的沉默是不想就此放弃这个机会。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这些人他除之而后快,定然不想轻易放弃,只要他们能全身而退,他自然也能心安一半,尤其是眼前这个倔强不输他半分的人。
“他娘的,给我上钩!”被打的男人骂骂咧咧爬起来,指着陈皮的头颅,煞有介事狠厉道:“拿下那颗头,赏一百大洋!”
陈皮冷哼一声,他的头就值一百大洋?
三分讥笑轻挑勾勒出他淡漠的神情,阳光撒下为他镀层一层金,耀眼的如同他的气焰一般,天下没有他勾不来的人头,何况儿等小族竟张狂如此,真是嗤之以鼻。
数把铁勾像是散漫的银线倾泻而来,逆着光留下铁器的冰冷碰撞声,咣当——船舶相靠,枪声与硝烟再次弥漫在甲板上。
血光四溅,在阳光下喷涌处一道美丽的弧线,陈皮不带眨一下眼睛,“快带阿澈离开!”
这该死的突袭使得众人不防,纷纷落了下风,“陈仁,陈嬛,黑河,快带着水性好的人先行撤离!”
“这是命令,不得有抗!”我看着众人依旧持续厮杀,敌人的厮杀声很快掩盖我的声音,耳旁枪声四起,一时间落入对方圈套为时已晚只能及时止损将人抽离。
陈嬛与黑河对视一眼,“听副官的,今个兄弟们要都折在这里没法跟陈大哥交代。”
“阿澈,跟紧陈嬛姐姐。”
“好,你要平安回来。”
面具男眼见对面的要逃连忙下了一道命令,“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部枪杀。”
“不如先想想你的命。”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如同幽灵似的出现在他的耳后,冷不丁心房打了个颤,回过头看着那张嗜血的脸颊赫然放大,一声惊呼响彻人的耳膜。
面具男望着地方躺着的两具尸身,死状极其惨烈,那胸口的血窟窿将黑衣浸染,流淌到他的脚边,脸色刷的惨白,硬生生、一颗心就没了。
“你...你不要以为...”颤抖的害怕发自内心,嘴上功夫俨然少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这等场面还算有胆子,要不早该屁滚尿流。
“不如下去陪陪他们。”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撒过的血迹漫过他的俊容,勾起的撒旦胜似恶魔的诡异。
陈皮瞥了眼倒底的面具男,殷殷鲜血遍布脚旁,如同他走出的血路,然后就在下一秒!
砰——沉重的闷击,
随后是胀痛像是鼓包到最后开始破裂慢慢的疼痛,蚀骨的钻心带着一片空白。
陈皮转过身,虚浮的脚步一个踉跄,身体越过白色的围栏留下一抹鲜红的颜色附着,耳旁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点见面礼。”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