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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兮缘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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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四年的九月初八,天格外的凉。
临近黄昏更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烈酒下肚,了却最后一缕前缘,世上再无廉亲王。
可是,为什么头疼的这般真实?爷这是怎么了?
胤禩努力地睁开眼睛——等等,爷不是呕病发作死的彻彻底底了吗,魂还在养心殿上方转了一圈呢——这是什么地方?
不料一个惊喜的声音把他炸的七零八落。
“娘娘醒了!”
娘娘?!
就见着一眼生的宫女端来一杯温水,另一同样不相识的宫女将她扶起,嘴里还说着:“娘娘口干了吧,用些水吧。”
胤禩不懂声色的打量着二人,看其装束跟大清不同,然而四周的摆设与大清似乎有些出入。
所以,爷这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胤禩默默饮水,两宫女也沉默着。
一时间,四下无话。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清水润润喉,嗓子感觉不错。胤禩开口问道。
“回娘娘,已是酉时。”端水来的宫女恭敬的回答道,“娘娘可是感觉好些了?太医说,为了娘娘肚中的皇子着想,望娘娘千万不用动气,免得伤了身子有损龙嗣啊!”说到最后竟已有些激动。而胤禩早已被“龙嗣”两个字弄得脑子都懵了,早已不知道后面宫女又说了些什么。
圣祖爷哟!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哟!睁开眼变成了个女人不说竟然还是个揣了仔的!
胤禩有些虚弱地摆摆手,“让爷……呃我睡会儿。”
两宫女行礼退下。
胤禩却是一闭眼睡了过去。
睡着了还不安稳,恍恍惚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女子从小到大的经历,隐隐约约似乎是这身体的本尊,朱宜修。
什么“愿如此镯,朝夕相见”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帝王的允诺这傻丫头还当了真。胤禩不禁想起了良妃,那个温婉安静,在宫中看朱成碧蹉跎到老的女子。
“娘娘醒了?”昨天喂水的宫女,记忆中似乎叫做剪秋。
虽然仍不习惯一大男人被人叫做娘娘,胤禩打起精神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寅时了。太后娘娘恩典,免了您这个月的请安。”剪秋毕恭毕敬的答道。
胤禩脸色微窘,差点儿忘了这身子里还揣着个包子呢。
圣祖爷啊,儿臣虽然善骑射,通政事,但让儿臣一男子穿成了个女子,还揣上了个包子,这对儿臣也太有挑战了些!
不过这太后倒是有些意思,八爷回忆起这太后的所作所为,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微笑,不过是冷的。
用过些许早饭,八爷擦擦嘴角,对着剪秋吩咐着,“拿上之前本……宫抄的佛经,咱们去颐宁宫。”
剪秋绘春虽然有些诧异,但仍照着吩咐做了。
去颐宁宫作甚?当然是去请辞后位。
虽然皇上曾经许诺宜修待皇子产下便封她为后,可是现在不是又有了心头肉朱柔则了不是?许诺自然作废。而他现在就是要去朱成壁跟前推辞了后位,争取太后为数不多的怜惜。虽然抱女人大腿这事儿,廉亲王还是有些窘迫,但时不我与。再感叹一声宜修的命,屈原《九歌:湘君》道:“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这么好的姑娘经生生的气昏过去,让他这老鬼捡了便宜。太后虽是亲姑母,可惜跟柔则这嫡亲的侄女更亲,母亲是个苦命的,父亲视为无物,嫡母心狠气高,似乎只有朱柔则这嫡姐待她好,这好也不过是怜悯罢了。
姑娘,安心走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我是八爷在心里给宜修上香的分界线————————————————
胡思乱想间,颐宁宫就到了。
太后歪在软榻上,旁边站着孙姑姑,看到娴妃前来脸上透出些许诧异,然后变成了了然。
胤禩按照昨晚记忆里比划了个妃子的礼,同时默默在心里吐槽这身子的不争气。
太后也未说些什么,而是明知故问:“娴妃身子未好,怎的就下床了?”
闻言八爷在心底暗笑,装,爷顺着你演!
“臣妾是来请罪的。”边说着胤禩缓缓跪在了地上。
太后闻言一惊,忙叫竹息姑姑将娴妃扶起,嘴里还怪罪着:“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的还是这样莽撞!”
“是妾身思虑不周。”胤禩顺水推舟,借着竹息来扶,借着剪秋的力站了起来,然后坐到了太后的下侧。
“妾身请求太后跟陛下将姐姐立为皇后。”娴妃低眉顺眼的说道。
朱成壁佯装反对,“当初哀家与皇帝商量,待你产下皇子就立你为后,怎能又立阿柔。”
八爷心底暗笑,若真想宜修做皇后又怎会待生下皇子,妃位上产下的皇子跟后位上产下的还是不同的。
“太后,毕竟嫡庶有别。”这句在朱陶氏口中得罪太后的话语,却成了胤禩此时最好的借口。
说罢,胤禩低头,不再说话。做尽了一个隐忍退让的小媳妇样。
半晌,太后叹了一口气。“好孩子,哀家还怕你会胡思乱想伤了身子。没想到你倒是个看得开的。”
胤禩不由得在心中腹诽,能不看得开么,跟女人去争男人,爷还不屑。至于原主,已经投胎去了。
然后太后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宜修,哀家的心血都白费了。阿柔不是不好,可她不适合帝王家。而皇帝,也不应该对一个过分美丽的女子有那样热切的爱情,那会焚毁他自己,更会焚毁身边的一切人。先帝与舒贵妃,便是前车之鉴。】然后怜惜地抚摸着娴妃的手,八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宜修,哀家一直觉得,皇帝对你的感情,恰恰好。而阿柔……】
胤禩不由得抖了一下,皇帝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只要不是他就好,爷才不要开启宫斗的副本。至于太后,这位先帝琳妃,倒是颇有些眼界跟手段的,似乎还曾经垂帘听政,并且手刃了摄政王,可见非同一般女子,倒是要防着些。此外,太后毕竟是皇帝亲母,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跟皇帝闹翻,自然还是要顺着皇帝。听听这些话,若是真的宜修在这儿,怕是要伤心了吧,亲亲密密的阿柔,平平淡淡的宜修,一时间,亲疏立现。
又陪太后闲话几句,八爷起身回了自己的长乐宫。
——————————————我是八爷在长乐宫安胎的分界线——————————————
转眼间,就到了皇帝大婚的日子。
这些日子里胤禩倒也见过皇帝几面,【长身玉立,丰神朗朗,面目极是清俊,眼中颇有刚毅之色,一双瞳仁深邃。声音像是一汪碧波,喉间有凉薄意味】,但除了一些平常的慰问并无他话可说,只是嘱咐好好安胎。偶尔还向他寻问一些关于原身嫡姐的相关事宜,眼神中带着不耐跟急切。
胤禩不由在心中哂笑,若是原身怕是要呕死了,原本许诺终身的夫君转眼间就对另一女子关怀备至,连骨肉都不甚关心,而被关心的那人竟然还是自身嫡姐,能不郁结于心么。
而这皇帝怕是不怎么经事,应当是太后在夺嫡时为他挡了太多风雨,哪像他的那些兄弟们,功绩大都是自己一点一滴挣出来的,当然不能否认其中也有额娘们的功劳。
胤禩忽然想起了惠额娘爽利的面容跟额娘温婉的模样,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
而一旁的剪秋、绘春更加担忧自家娘娘了。
自皇上强要立大小姐为皇后,娘娘一时气急攻心晕过去后,醒来就一直怪怪的,难过归难过,可娘娘肚子里还有皇嗣不能不顾及啊。着急归着急,却不知道要如何劝导,两人心里不由有些埋怨大夫人跟大小姐的所作所为。